>>> 2005年第4期
黑风口
作者:张建华
“是吗?”孔一横心里“咯噔”一下,像他这副丑模样的能讨上兰子这样的俏媳妇就够使他受宠若惊的了。成家之后,为了能拴住兰子的心,他对兰子百依百顺,从不惹她生气,总怕兰子会红杏出墙,被别的男人勾了去,所以,他对兰子的防范心理也就特严。现在听丽丽这么一说,他心里马上就犯起了嘀咕,有什么事要背着我呢?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为了能从丽丽口中套出真情,孔一横便蹲下身来笑眯眯地诈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妈妈肯定是去镇上赶集了?”
狡猾的孔一横这一招还真把小丽丽给懵住了,天真的小丽丽见爸爸说错了,就失口纠正道:“不对,不对,爸爸你说错了,妈妈不是赶集,是看叔叔去了。”
“叔叔?什么叔叔?”孔一横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诱诈小丽丽,“好女儿,告诉爸爸,你那个叔叔是干什么的?叫什么?住在哪里?”
然而,小丽丽仍然没有忘记妈妈的叮嘱,对孔一横的问话一直摇头:“这是秘密,妈妈说不要让外人知道,特别是你。”
孔一横不再问了,他已经完全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难怪她那么急着要催我出去,原来是故意把我支开,好去和别的男人幽会,而我却还被蒙在鼓里,被别人捉了个大王八。是可忍孰不可忍,孔一横恼羞成怒,抓起一块石头“砰”地一声砸开了铁锁。他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诱人的肉香,循着香味揭开锅盖一看,见锅里只剩一半已凝结了一层油的肉汤,用勺子一搅,里面除了两只鸡爪,什么也没有,便回头问丽丽:“丽丽,这鸡肉一定很好吃吧?”
丽丽摇摇头:“不知道,妈妈说这鸡肉是给叔叔补身子的。”
孔一横心中顿时燃起万丈怒火:好哇,你这不要脸的臭婊子,和野男人私通,竟然还杀鸡给他补身子,真她妈的胆大包天!他想着就要端起铁锅往地下砸,可眼珠一转,即又慢慢放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走进里间窑洞,刚一进门,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并在床边地上捡到一个烟头。孔一横脑袋嗡地一下,马上断定丽丽说的那个叔叔说不定什么地方受了伤,并且还在这张床上睡过,因为自已是从来不抽烟的,要不,这烟头怎么会扔在床边?孔一横笑着问丽丽:“丽丽,你那个叔叔的伤很重吗?他现在哪里?要不,我去给他找个医生瞧瞧?”
“不用找医生,妈妈给他弄好了。”小丽丽失口回答,可马上发现自已走了嘴,又赶忙否认,“没有,没有,妈妈不让你知道,藏的地方妈妈也不让告诉你。”
拿贼拿赃,捉奸捉双,孔一横自有他的办法。他不动声色地让丽丽转告她妈妈,说他有事要外出一下,过几天才能回来,然后,就抄起水瓢喝了半瓢凉水匆匆出门走了。
孔一横之所以不动声色地离家,是因为与其等兰子回来盘查审问,倒不如将计就计,来个敲山震虎,捉奸捉双。真是无巧不成书,他刚刚爬过一道山坡,就看到兰子挎着篮子,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向这边走来。孔一横急忙闪进道旁的茅草棚里。兰子坐在石头上看完信,然后神色慌张地将信揉成纸团扔进道旁的暗沟里,她的举动、神色变化,孔一横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已猜出这封信意义非同一般,要不也不会使兰子那么紧张。兰子前脚离开,他便后脚从草棚里闪了出来,并很快从暗沟里找到了那个纸团。他展开纸团,看着看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信上这样写着:
二叔您好:
告诉您一个坏消息,我在路上遭到了坏人抢劫,汽车被毁了,我也受了重伤,就住在兰子那里。她待我很好,可我万万没有料到,那劫贼竟然就是兰子的男人孔一横。我现在是身不由己,不能走动,请你们接信后赶快到公安局报案,决不能让这个抢劫犯逍遥法外。
切记,一定要快!
地址:xxxxxxxx
姜成于x年x月x日
孔一横猛地将信又揉作一团,他冷笑几声暗自庆幸老天有眼,让这封信落到他的手里!要不然,到现在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司机竟是姜成!姜成这个名字对孔一横来说,简直是太熟悉了。早在姜家寨做木匠活时,他就听说过姜成和兰子的风流韵事,而且还知道丽丽就是姜成的野种,只不过那时姜成已经参军走了,他没有见过此人罢了。也是当时自己家里太穷,又是个快要四十的老光棍,加上相貌丑陋,他才把怀着姜成野种的兰子带回家来。兰子没有和他登记结婚,可也成了他老婆。但他又对兰子肚子里的孩子耿耿于怀,软硬兼施地非要兰子打掉肚里的孩子。兰子不但死活不从,反倒威胁他如果不接受这个孩子,她就要立马回河南老家去。孔一横让步了,加上他在一次上山砍柴时从山崖上摔下来挂破了生殖器,从此丧失了一个男人的功能,他才接受了丽丽,并视她如亲生一般。使他无法容忍的是兰子仍然忘不掉姜成,甚至当着他的面说姜成如何如何好,有时连说梦话都在喊姜成哥姜成哥的。孔一横真是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杀掉这个情敌。一晃六年过去了,小丽丽已长成了一个懂事的小姑娘,眼看就到了上学的年龄,可学校却说他和兰兰是非法同居不予接受,除非他(她)们补办结婚手续。孔一横心想,这倒也好,与其非法同居还真不如办个手续稳妥,这也给兰子拴上缰绳,省得她稳不下心过日子。要办结婚手续必须得开一张兰子娘家的结婚证明,孔一横就又来到了姜家寨。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回去时路过村口的一座小洋楼,他就问送他的胡大仙这房子是谁家的,这么漂亮。胡大仙告诉他是姜成家的,他心中立即生出万丈妒火,就问这姜成能有多少钱。胡大仙哪里知道孔一横的用心,就故弄玄虚地说姜成至少也有一百多万,还说姜成要鸟枪换炮,今天又进城去买大“东风”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孔一横装作不在乎,但脑子里却飞快酝酿出了一个行凶的计划。他当着胡大仙的面登上了回家的汽车,却在前面不远的荒坡旁下了车。他在荒坡旁的树丛里藏了七八个钟头,直到夜深人静时,才幽灵般地又潜回村里。因为他知道姜成不在家,加上独门独院的没有邻居,就毫无顾忌地翻进了院子。那时正值六月中伏天,闷热难当,姜成媳妇彩云早早就关上了大门。因为她刚出满月不敢开电扇,便窗户大开,只穿个腿头搂着孩子就睡着了。孔一横见门窗敞开,就不声不响地摸进屋里。
“谁?”响声果然惊醒了彩云,她一边喝问一边拉亮了电灯。屋子里骤然通亮,乍见面前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丑男人,吓得她慌忙捂住自已的乳房,尖叫起来:“你,你要干什么?快出去,不然我要喊人啦!快来人——”
孔一横一个箭步扑到床上,狠狠掐住了彩云的脖子,低声喝道:“别出声,不然就掐死你!”
彩云惊恐地望着那张凶恶的面孔,使劲掰开孔一横的手,抖抖索索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孔一横松开手,环顾了一下屋子,然后冷冷一笑:“我不干什么,只要钱!”他说着,又掐住彩云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道,“快说,你家的钱都放在哪儿?”
彩云这才明白是遇上了劫贼,头脑反倒清醒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她边连连应承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钞票放在孔一横面前,哭丧着脸说:“就这么多,你全拿去吧。”
孔一横冷冷瞟了一眼那几张钞票:“就这些?得了吧,谁不知你家是百万富翁?快说,到底拿不拿?不然──”他说着就一把抓住正在熟睡的孩子的一条腿头朝下提溜着,并高高举起威胁道,“不然,就摔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