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6期
月满秀月宫
作者:翁健华
铁三郎气愤难平:“我不杀张世郁这老贼,誓不为人!”八王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三郎,此话当真?”铁三郎仗着酒劲:“我现在就去取张世郁的首级。”说罢,铁三郎转身出了书房,跃上屋顶,往西城的宰相府而去……
四更刚过,一道人影从窗口射入八王爷的书房。八王爷和朱思特急忙起身相迎。铁三郎将手上血淋淋的人头往书桌上一掷,只见人头银丝如霜,正是宰相张世郁的首级。朱思特一脸喜色。八王爷却将脸一沉,厉声喝道:“铁三郎,你行刺当朝辅政大臣,罪该万死!”铁三郎脸上没有一丝惧色:“铁某本是已死之人,今晚得手刃仇人,死而无怨。而且铁某之命本是八王爷所赐,王爷要杀要剐,在下绝无怨言。”
八王爷脸色一缓:“三郎,你是天下难得的人才,本王爱惜都来不及,又怎舍得杀你呢?哈哈———”八王爷一阵放声大笑,突然止住,问道,“都说当今皇帝是个昏君,致使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三郎对此有何看法?”铁三郎道:“不错,现在外忧内患,而皇帝年幼无知,难担重任,我们确实需要一位明君。”八王爷点点头,道:“三郎,假若我做了皇帝,你觉得妥当吗?”
铁三郎正色道:“八王爷在朝野威望最高,皇位非您莫属,也正是天下万民之幸。而且三郎还听过这样的传闻,说太祖皇帝本来是立八王爷为太子的,但太祖皇帝归天时,八王爷您才十岁;所以由皇太后作主,让三皇子暂代皇帝之位,待八王爷成年之后,再将皇位退让。只可惜先皇一直没有把皇位退让给八王爷,直至两年前先皇驾崩,却将皇位留给了自己的儿子。”
八王爷点点头,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口雕龙的黄金盒,揭开盒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诏书,摊开在铁三郎面前,道:“这并非传闻,却是事实。三郎请看,这是我父皇立我为太子的诏书。”铁三郎凑近一看,果然不假。八王爷道:“就算我现在将皇帝取而代之,也是理所当然。三郎,你可愿助本王一臂之力?”
铁三郎立即道:“铁三郎愿听王爷差遣,刀山火海绝不皱眉。”八王爷大喜,双手按着铁三郎两肩,意气风发地道:“三郎,只要你助我取得皇位,我必不薄待你。本王当初把你从天牢里救出来,总算没看错人。”
天色微亮,将近五更。八王爷道:“三郎,你昨晚刺杀张世郁,应该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待本王上完早朝后回来,再与你从长计议。”
铁三郎退出了八王爷的书房,穿过王府内宅,踏上通连外间的长廊。经过花园石径时,他看见凉亭里依稀站着一人。铁三郎心中一怵,飞身过去看时,亭中人竟是秀月!晨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她正失神地望着王府内宅,铁三郎的突然出现,令她有些慌乱:“铁大哥,你……你怎么来了?”铁三郎道:“我刚从王爷书房出来。秀月姑娘,你为何这般早?”秀月幽幽一声叹息,没有回答铁三郎,人已转身飘出亭外。
八王爷赐婚
黄昏悄然来临,八王府的聚贤堂上,请来了由儿子朱思特招回的三十名武林高手。八王爷坐在上首的一张白虎皮大椅上,他的两侧各设一座,分别坐着朱思特和铁三郎;堂下两边各十五座,分别坐了三十位江湖豪杰。八王爷举起酒杯,道:“本王今日有幸能与三十位英雄共聚一堂,把酒言欢,在座各位都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既然投在本王帐下,待本王事成之后,必然重赏在座。本王敬各位一杯,预祝我们马到功成!”
堂上的豪客们纷纷起立,一齐干尽杯中之酒。
八王爷面带笑容,又道:“本王曾听小儿思特所言,秀月姑娘号称‘琴仙’,她弹奏的琴乐美妙动听。所以,本王欲请秀月姑娘抚琴一曲助兴,不知秀月姑娘意下如何?”秀月宫主在江湖上被冠名“琴魔”,八王爷却故意称她为“琴仙”。秀月道:“王爷所求,自当从命。但我有一事相求,也望王爷答应。”八王爷问:“何事?”秀月抬头望向朱思特,道:“我想请一人为我的琴曲舞剑。”
朱思特却垂头避开了她炽热的目光。八王爷抚掌道:“好!本王早就听闻三郎的剑法出神入化,但一直都没有机会得见。三郎,你就为秀月姑娘舞剑吧。”铁三郎点头,起身离座,走下堂中。八王爷又道:“秀月,今日本王与各位英雄同乐,想听点柔和些的曲子,你就弹奏一首‘郎情妾意’吧!”
秀月心中一叹,琴音便从指缝间流出。琴调一高一低,高音为郎,低音为妾;但高音却透出冷漠与无奈,低音则显得忧怨自怜。铁三郎随琴舞剑,剑法也是一缓一急、一松一紧。一曲终了,铁三郎收剑回鞘。
八王爷领头鼓掌,接着,聚贤堂上响起如雷般的掌声。秀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知道堂上最多只有两人能听懂她的琴音,如果不是因为朱思特,她绝对不会为那些人抚琴。八王爷道:“秀月姑娘的琴弹得好,三郎的剑也舞得妙,正是珠联璧合。今见两位郎才女貌,本王忽然想做一回红娘,为两位牵一根红线,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秀月浑身一颤,目光落在朱思特的脸上。朱思特却大声道:“父王这主意甚妙,天下再没有比铁大哥和秀月姑娘更般配的情侣了。”秀月的心如遭针刺,她忽然一笑:“假如铁大哥不嫌弃,我是求之不得。”八王爷高兴地问:“三郎,秀月姑娘已经同意了,你的意思怎么样?”铁三郎难抑心中的兴奋:“我……我当然愿意。”八王爷大笑:“那好!我这红娘便做成了。待我们大事成后,普天同庆之日,便是三郎与秀月的佳期。”
京城的雪很大,已是黄昏时分。明天便是太祖皇帝的祭辰,每年这一日,皇族必然由当今天子率领,至东郊皇陵拜祭。八王爷的兵变夺位就定在这一日,他的计划非常周详,已是百密而无一疏。而以铁三郎为首的武林高手,却至今仍不知八王爷的计划。
秀月对着帘外的飘雪弹琴,但今天她的指法呆滞,琴音透浊,才弹了半曲,便罢了手。她看了沉思中的铁三郎一眼:“铁大哥,你有心事?”铁三郎笑了笑:“秀月姑娘,你也是。”两人对视,无语。
黑夜在大雪纷飞中悄然而逝。宫门大开,一列锦衣卫的铁骑列队而出,在锦衣卫开道后,皇族的人由大内侍卫夹道而出。一顶罗伞之下,正是当今少年天子。太祖皇帝名下的子孙有近百人,按皇族祖训,娘娘、公主甚至太后,都不许随行拜祭。尾随护送的,也是锦衣卫的铁骑。
当年太祖皇帝是马上得天下的,所以皇族包括天子,全都是骑马。跟随天子马后的,是四位在世的皇叔,分别是三王爷、六王爷、七王爷和八王爷。少年天子忽然在马背上回头,目光越过四位皇叔,看着朱思特,道:“思特,你上来,我们说说话。”
朱思特与天子同年,且面貌也有几分相似,平时两人关系要好。朱思特听见天子召唤,急忙越骑而出,骑马在天子旁边,但却后天子坐骑一个马头。他问:“皇上,何事?”少年天子道:“你以前常与朕相聚,但近日却总不见你进宫。所以朕让你上来,一起说说话,以解路上乏闷。”少年天子与朱思特相谈甚欢,一个时辰后,已至东郊皇陵,朱思特才退了回去。
在太祖皇帝陵前三里,新搭了数十顶蒙古包,以供皇族更换孝衣所用。八王爷和儿子思特进了其中一个蒙古包,八王爷急忙凑近朱思特耳边,压低声音道:“三郎,现在是刺杀皇帝的最佳时机了。你立即到皇帝更衣的蒙古包去求见,他与我儿思特交情甚好,定会让你进入蒙古包的;然后你先点了皇帝的哑穴,再一剑将他刺死。蒙古包的地下有一藏身之所,我儿思特已经易容成了皇帝的模样,你办好事后,用足轻踏地面四下,思特便会从地下上来;你再将皇帝的尸身藏于地穴之中,然后再随易容成皇帝的思特走出蒙古包,到时大家都以为思特便是皇帝,无人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