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2期
老宅里的恐怖谋杀
作者:曹 斌
“我知道。”
阿毛舒了口气,有点惘然地望着小姐同阿炳离去的背影。
嵇小姐同阿炳一回上海,在火车站即给司徒剑挂了个电话,司徒剑果然去车站接他们。三人叫了辆出租车,一路迤逦回到嵇家老宅。
此刻已是午后时分,嵇小姐对司徒剑道:“我同阿炳旅途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务必在此用了晚饭再走。”接着,大声招呼阿毛。
司徒剑也不拒绝,道:“叨扰了,听你们说西湖的秋景如此之美,我今晚就赶晚班的火车去杭州玩一下,我已多年未去杭城了。”
嵇小姐对在旁伺候的阿毛道:“给探长先生准备点下酒菜,他吃了晚饭要去杭州。”
阿毛应了声便去忙他的。司徒剑待嵇小姐同阿炳关门休息时,便在灵堂的靠椅上打了个盹,一觉醒来已是薄暮时分。不知何时阿毛已站在面前,不禁笑道:“我睡着了?”
“不错,先生是否要沏茶,有上好的龙井。”
“不了,到杭州可以喝到。我想让你陪我在老宅里随处走走,透口气,这儿灵堂的香烟烛火熏得人头昏脑胀。”
于是,司徒剑在阿毛的陪同下先察看了大门进来的前天井,然后进去一一察看了那两排上房,通过甬道又进入了后天井。只见天井正中有口六角形井圈的井,辘轳尚存,不见水桶,也不见井绳,看样子是口废弃的枯井。
阿毛对司徒剑道:“据说当年的公主不愿再嫁,就是投这口井死的。”接着,又指了指东墙下的一溜下房道,“我就住中间的那一间。先生你在这儿闲瞧,我去替你准备晚饭,你不是说吃了晚饭要去杭州吗?”
“好的,你去忙,我马上回屋,小姐同阿炳先生大约要醒了。”
吃完晚饭,司徒剑果然告辞小姐同阿炳道:“杭州回来再见。明日是老爷断七祭日,替我在老爷灵前上炷香!”之后,又对阿毛道:“烦你用包车拉我到火车站,晚班去杭州的火车八点就要开了。现在已七点一刻了。”
阿毛露齿笑道:“没问题,我保证先生赶上火车,不会误点。”
天上又下起阴冷的秋雨了。阿毛拉着车飞快地朝火车站跑去。司徒剑问道:“听说你明天就要送老爷灵柩回乡下了?”
“正是,赶在冬至日可以下葬。”阿毛一直把司徒剑送上火车道,“先生玩得开心,一帆风顺!”
“你也一帆风顺,后会有期!”
半夜,嵇家老宅业已万籁俱寂。
蓦地一个人影绕到前面天井,轻轻地推开了两扇大门,然后回到灵堂,掐灭了祭桌上的香烛,来到上房甬道里,潜身在小姐同阿炳安息的房间门口,附耳细听房里动静。甬道尽头通后天井之处,似乎还隐隐约约站着个人,像是替此人望风似的。
此人似乎听见了房间里有均匀的鼾声,于是,用手中备就的一把短刀撬门。没有几下,此人便破门而入,然后蹑手蹑足潜向鼾声发出的那张床,他没有忘记把房门全部敞开,以便溜走。
司徒剑屏息仰天躺在床上,手中紧握着那把出鞘的杖刀,他算定凶手今夜必来此处,果然一张脸伸在了他的面前。这分明是一张鬼脸,即使室内昏暗,也能看见吐出的长长舌头!
司徒剑虽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本能地“啊呀”叫了一声,猛使杖刀直捅凶手。
对手也是“啊呀”叫了一声,转身即逃,背心早已着了杖刀一击。
两声惊叫惊动了甬道尽头那个望风的人,他随同溜出来的凶手,一齐蹿向后天井。
司徒剑跃身而起,从枕下摸出那把心爱的勃郎宁手枪,可是那双光脚却为地下硬物硌了一下,疼痛难当。等他再追出去,凶手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徒剑握着枪站在后院,此时风雨大作,只见下房中间的那扇房门也没有关好,被风刮得来回砰砰作响。司徒剑来到那口井边,发现原先空空的辘轳上挂着条直垂井底的井绳,且晃动得厉害,他用手扶了扶,井绳不怎么晃动了。
即在此时,阿炳同小姐打着电筒找到了后院,按照司徒剑的吩咐,他们两人今夜睡在了太太原先住的那间房里。阿炳用电筒在后院四处照射,一边问道:“凶手果真又来过了?”
“嗯,”司徒剑叹息一声,“可惜又溜走了。”
阿炳突然照到了那段坍了半截的后墙,墙下立着一张破凳,阿炳叫道:“凶手肯定从此处溜走了!”
司徒剑对此语不感兴趣,可阿炳用电筒在井边照见的一件东西使他兴奋异常。
遣迷雾智擒元凶
司徒剑同小姐、阿炳回到小姐房内,亮灯之后发觉方才踩疼脚的竟是一把匕首,这是凶手仓促间落下的。司徒剑这才发见左脚掌已被匕首划了道口子,还在出血,他急忙用嵇宅的电话给警局的值班人员挂了个电话:“急派两名强健警察到嵇宅,火速驾车过来!”
阿炳不解地道:“凶手不是已经从后墙豁口逃走了吗?警察来了又有何用!”
司徒剑道:“未必,这是他故意设的假象。方才我看到井架上挂着一条井绳直通井下,可傍晚我在后天井转悠时井架上是空空的。而且,我在风雨中还见到了阿毛那间下房的门在来回砰砰转动,而夜晚睡觉很少有人不扣上门的。”
嵇小姐面露惧色,道:“先生的意思……”
“凶手或是潜入了井底,或是潜入了阿毛的房中,这才是真相!”
阿炳吃惊地道:“阿毛是凶手?”
“应该是他!”
“难道上星期五夜间偷窥小姐房间的人是阿毛?只不过此人的面形似乎还要宽大些。”
“那是他戴了假面的缘故,是个吐舌的鬼脸,刚才他也用来吓唬了我。难怪少爷、太太同瞿郎中死时一脸恐怖相。”
嵇小姐补充道:“还有老爷死时也是这样的。”
“老爷?我没有见过他的死相。我一直在想,阿毛——就是他上周五在小姐窗下偷听,我才确认他是凶手,可我一直想不出他有何作案的动机,直到此刻还是如此。可是有一点我终于琢磨出来了:阿毛背后另有其人,此人才是真正的幕后元凶,是他策划了对少爷、太太、瞿郎中及小姐的三场谋杀。”
小姐纠正道:“是四场谋杀,还有对老爷的。”说着,她为司徒剑泡了杯龙井提神。
司徒剑点了支“美丽”牌香烟,继续道:“对,可以这么说。凭阿毛的经历,他是绝对没有这等智力的,他只不过是这个幕后策划者的一件工具,一颗棋子。而这个残害嵇家的幕后凶手是何人,后来,我从阿毛的话中找到了诸多反证,刚才阿炳在井旁照见的那件东西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阿炳困惑地道:“老板玩的那个钢球?”
“对,我把它捡回来放在这儿了。”说着,司徒剑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发亮的钢球,掂了掂足有半斤重,“据我猜测,少爷、太太及瞿郎中脑后的创伤就是用这个钢球砸的。我记得我在四马路的仁古钱庄见到过老板两次在掌心里玩这东西。”
小姐更为困惑地道:“这确实是老爷的东西,老爷有两件东西是不离手的,一件是那金头玉嘴的旱烟,还有就是这对钢球——不知怎么就剩了这一只。老爷死后这对钢球不知怎么也失踪了,而现今这一只钢球又跑到井边去了。听司徒探长的口吻,老爷……”
司徒剑一笑道:“我有什么口吻吗?也许马上一切都会见分晓了。听,警局的人来了!”
果然有吉普车在大门外停下,司徒剑率先从屋里迎了出去。
两名警察均高大强壮,见了司徒剑马上道:“司徒探长有什么吩咐?”
司徒剑对两名警察耳语了一番,然后问道:“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探长!”
司徒剑把两名警察引到后天井,在阿毛睡的那间下房门口止了步。
此时的房门已被扣上,司徒剑心中不禁骂了句:“狗贼!你还想耍我,你也太小觑我司徒剑了!”即对两名警察道,“破门进去!此人有蛮力,准备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