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1期

课例一:《你是我的同类》实录

作者:程少堂

议,但如果这种“变”是为了诞生一首与原诗不搭界的“新作”,并让学生误以为诗歌不过是一种文字组装,那就不是在欣赏诗歌,而是在破坏诗歌。因为一首真正的好诗是不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动的。
  如果说改变“诗眼”与欣赏《你是我的同类》这首诗根本沾不上边,那么接下来的“把玩”——变句子顺序就更加离谱了。教者首先提出自己的观点:“诗意的东西。本质上跟语言的关系是不大的。”这话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因为“诗意的东西”并不一定是“诗”,即不一定诉诸语言。但程先生接着便玩了一个偷换概念的游戏:“由于诗跟语言本质上没有非常大的关系。所以有时候只要是有情感的语言,我们怎么样变换一下它的顺序也是可以的。”(把“诗意的东西”换成了“诗”)为了证实自己的结论,程先生试着用两种方式把《你是我的同类》第一段的顺序打乱。虽然自己也承认“有点怪”,但认为打乱后“还是诗”。于是他要求学生也仿照这种方法。“每个人选择一段改一改”。课堂上顿时出现了“异彩纷呈”的景象。学生们分别把这首诗的二、三、四段的句子顺序打乱。争先恐后地念读。而每一种新组合都受到了老师的称赞。诚如教者所说,这种教法是“挺好玩的”,但学生们真正懂得了“欣赏诗歌”吗?诗歌的情感果真如教者所言。与语言的表达“没有非常大的关系”吗?按照这种说法,“我想死你”和“我想你死”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如果变换顺序无关紧要,那么这堂课的开头让学生将“你是我的同类”改为“我是你的同类”得出的结论(强调的“重心不同”)不也被推翻了吗?事实上,在诗歌创作中,词语和句子的顺序与情感的表达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和“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来”哪一句的感情更加强烈不是显而易见吗?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开头一句为什么不说“我轻轻地走了”而说“轻轻的我走了”?要指导学生欣赏诗歌,就应该让学生懂得语序对表达情感所起的作用。而不是相反。为了举一反三,这堂课还安排了一个迁移训练的板块,要求学生把李白的《静夜思》也“变一变”。于是“床前明月光”便“变”成了“床前明明明月光月光”。其他几句也增加了大量的叠词,整首诗被改得面目全非。如果大诗人李白在九泉之下惊闻自己的作品被如此“改编”。不知会作何感想。
  窃以为,语文教学固然要让学生产生兴趣,但不能靠课堂上“玩”形式主义的新“花样”,靠脱离文本的文字游戏来“激发”。就诗歌教学而言。必须引导学生认真地感受优美的语言所展示的意境,体会词句中蕴含的情感,而不能挖空心思地让学生拆卸语言零件,进行文字组装。这样的“把玩”。非但不能达到欣赏诗歌的目的,反而捣毁了作者的情感,降低了文学的品味。
  广东深圳市北师大南山附中
  518054
  
  点评二
  一堂“玩”得精彩“玩”出了境界的好课
  王 君
  
  不走寻常路。听程少堂先生上课,总忍不住想起这句广告词。程先生的课确实是有些“怪异”的。所以,我总有一种担忧,如果用传统的标准来评判。那一定会让人在削足适履的压抑中感到语文教学创新的无助。比如这堂《你是我的同类》就是如此。
  本诗选自课外,等于是一堂诗歌选修课教学。少堂先生在课后说:诗歌教学“大家都这么上,有没有其他的上法?其他的上法行不行?”于是,就有了这样一节课。
  如果在“课外选修”和“开开思路”的两个背景下来欣赏少堂先生的这堂课,我们要说。有些指责实在是不能令人信服。
  比如对这堂课“把玩诗歌”的立意的怀疑。
  我们知道,“玩”在中国传统美学领域是一个层次很高的范畴。早在宋代,“玩”就已经成为一个极富意蕴的词语。诗心、词意、乐情、茶韵、书趣、画境是宋人“玩”的雅韵。把握了“玩”,就把握了理解宋人艺术的关键。这个“玩”,不是一般的“玩”。它是以一种胸襟为凭借,以一种修养为基础的“玩”。这样的“玩”。摆脱了对功利的追求,对名誉的计较,它是一种审美的心境。在西方美学中,都用“play”来表达的“游戏”和“玩”更是意蕴无穷。“人们关于游戏的最普遍也最稳定的公共经验表达”是:“游戏是让人感到自由的活动”。(董虫草著《艺术与游戏》,人民出版社,2004年7月版。第175页)根据马克思的观点,在“游戏”中。人的本质力量在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的状态中得以发挥出来。
  因此,一些优秀作家在进人高层次高境界的文学创作时。都是有意识在进行“文字游戏”。汪曾祺在评论林斤澜的小说时曾说过:“斤澜近年的小说有一个特点,是搞文字游戏。‘文字游戏’大家都以为是一个贬词。为什么是一个贬词呢?没有道理。”(《汪曾祺文集·文论卷》,江苏文艺出版社,1994,第138页)数学大师陈省身题过一句很有名的词:“数学好玩”。其他学科其实也是如此。
  那么,教学中的“玩”也应该算一种很高层次的境界吧。尤其是诗歌选修,如果还是像以往的诗歌教学那样“正襟危坐”,会让学生厌倦的。
  少堂先生认为,我们的语文课,缺少的正是“文字游戏”精神。君不见,那种道貌岸然、庄严肃穆的老师还少吗?其实他们也是在玩——有时在玩深沉。少堂先生认为。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就是这种玩深沉,使语文教学离语文味越来越远,使学生的心灵离语文课越来越远。从而使语文教学声誉扫地。
  这堂课结束后,老师和学生都久久沉浸其中,就恰恰是因为这一番“玩”,是建立在少堂先生对教材个性化、艺术化地理解和处理的基础上。师生一起“玩”,一起进行“文字游戏”,“玩”出了这堂课的意趣,“游戏”出了这堂课的品味。这种“玩”是需要深厚的功底的,是极其严肃的。有些人把这种“文字游戏”当成不严肃来批判。至少是比较迂腐的。
  我以为,在这堂课中,少堂先生“玩”得高明,“玩”出了境界。
  高明之一在于“玩”出了对“诗”和“诗意”的新理解。少堂先生对诗歌诗意的解释浅显而温馨:“诗意”就是“曾经使我们的内心得到感动的,使我们的精神境界得到提升的那种东西”。这个解释和《现代汉语词典》上认为诗歌是“文学的一种体裁。通过以丰富的想象和直接抒情来反映社会生活与个人情感,语言精练,节奏鲜明。大多数带有韵律”相比,更符合十一二岁孩子的年龄特点。更能激起学生对诗歌的向往。在这样一个诗歌已经边缘化的年代,我们为什么非要给诗歌套上严肃呆板的外衣以至于让孩子们望而生畏呢?
  高明之二是“玩”出了诗歌语言表情达意的灵动。
  第一轮的“玩”——“变标题”让诗歌的基本主旨得到了很好的凸现。它提醒教师这首诗歌还有更大的表达张力需要去呈现。
  第二轮的“玩”——“变中心词”情趣盎然。它以奇妙的手段呼唤着学生用心感悟文本:从揣摩表层文字直到倾听人类高层次的情感体验。在潜移默化中,扩大了诗歌的内蕴,也教给了学生读诗的方法,拓宽了学生的阅读视野。提升了学生的阅读敏感力。
  第三轮的“玩”——变句子顺序更是妙不可言。少堂先生用这种方法来引导学生体会诗歌语言的自由活泼,激发学生创造性地阅读和感悟。这一番尝试足以破解诗歌在学生心目中的玄妙感,足以在学生心灵中播下诗歌创作的种子,让学生永志难忘。
  当然,少堂先生的这堂课也有不足。比如“换诗句顺序”这一步相对仓促了些。学生换出来的诗句有好有坏。但大概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先生的点评指导还不够。
  我以为,总的来说,这是一堂脱俗的诗歌鉴赏选修课。它以出人意料的角度、出人意料的方法引导学生感悟了诗情诗意。这堂课教学立意新、处理方法新,朴素大方,令人回味,学生的收获是扎实的。这当然不是一堂完美的课,但它是一堂有开拓精神的、充满语文味儿的课。
  语文教学走向多元化是必然之路。拿着放大镜,按照标准尺寸去审视一堂课式的折腾还是少点好。因为这除了把语文教学神秘化虚无化外,实在没有什么其他的功用。只要不违背语文教学的大原则(我以为这个大原则应该是以文本为立场,以语言文字的学习为手段,培养和提高学生应用语言文字的能力。提升学生思想的情操),我们就应该鼓励和喝彩。
  少堂先生曾忧心忡忡地说,我们的语文教学太呆板沉闷了,我们为什么没有勇气和智慧多点儿“文字游戏精神”,“玩”出点儿境界,玩出点儿格调,让语文和语文教师都多些生机和活力呢?他的忧虑发人深思。
  那么,就先借选修课使我们的课堂活跃起来吧!
  也许,这就是少堂先生这堂课的价值所在吧!
  重庆外国语学校40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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