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某一种真实
作者:[英]罗伯特·豪斯默
好吧,它对我的生活我的作品的影响是惊人的。我的信仰达到一种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强度。对我而言,失去信仰已是不可能的了。当然我看到了教会在发生改变,天主教会,向着好的方向。我认为教会应该给予个人意识以更多的自由,我认为教会应该更加开放,教皇应该对全世界的人讲道,而不仅仅对天主教徒。我认为信仰的完全自由是一件非常非常好的事。可是为了实现它20世纪在各个方面已遭受了无数的苦难,一个突出的事例就是对犹太人的大屠杀。我父亲是犹太人,所以我也算半个犹太人,尽管正统的犹太人不承认有什么半犹太人。因为我妈妈不是犹太人,所以他们不认为我是犹太人。事实上,我有着半犹太的文化传统,尽管我不是在一个信仰严格的家庭中长大的。我的父母亲人都很随和,对信仰完全持自由态度;他们都相信上帝,没有问题。我们家很贫困,除了信上帝,其他对我们来说都是奢侈品。
你总是很小心地在宗教信仰与每天的教会活动之间保持区别。
哦,是的,我想是的。因为它们在地理、文化,在各个方面都是不同的。
在《履历书》的结尾处,你提到你1957年以后的生活,说“那将是下一卷的内容。”你的下一卷进展如何,会不会一共只有两卷?
不,我不知道,真得。我现在正在做的是,如果你想知道,我正在同时写一个剧本和一本小说。我正忙于写这本小说,年内要完成的。
那么谈论它不太好,对吧?
我想是的,对的。
如果我们不可以谈它……
好吧,如果你想知道点什么,在那个剧本里有一个角色,是个用后脑看世界的男人,他的眼睛就长在后脑上。我只愿讲这么多了。
那么,也许我们可以谈谈你的诗歌吧?
好的。
许多人不知道你编辑过艾米莉·布朗特的诗选,写过她的传记,还写过一本很棒的约翰·梅斯菲尔德的传记,还出版过你自己的四本诗集。
是的,我的又一本诗集已准备好了。或者可以这样说,我又有了许多诗作可以加入我的诗集,可以延伸扩充我的诗集。
有计划近期出版吗?
我想我会把它们都放在一起,包括我的散文作品,除了在杂志上以外未以其它形式出版过的,我多年来写下的无数散文。有成百上千篇。佩内洛普——我的朋友佩内洛普·加尔丁——正在编辑这些作品,她会选择取舍出版。它们能追溯到五十年代,有些甚至是四十年代的作品;都是非小说类的,评论文章。它们属于“评论”、“文学评论”、“信仰”,还有仅仅是“一般观察”。我记不清了,她有许多这样的分类。她会告诉你的。
我希望她会选中那篇发表在《英国国教报》上的关于普鲁斯特的文章,我过会还想和你讨论它呢。
谢谢你,是的,她有那篇文章,我想她会的。
还有那篇关于皮艾罗壁画的美丽遐想,发表在《名利场》上的。
你也喜欢?是的,那幅壁画太美了。你去看过了吗?它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让我们再多谈会诗歌。
好的,谈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写诗的?
嗯,大概是九岁或十岁的时候,从那时起就没停过。我不停地写,直到我开始写小说,真得。诗歌是我的主要事业,除了诗人之外我觉得我自己什么都不是。后来我开始写小说,并以小说成名。但我仍然觉得自己是个诗人,现在依然如此。我无论如何无法把自己视为普通人眼中的小说家,因为我是以一个诗人的方式去认识这个世界的。我是了解我自己的。并非所有的小说家都与我不同,但至少那些公认的大作家如特洛罗普、巴尔扎克是与我不同的。我知道我与那一类作家是不同的,不论是好的方面还是不好的方面。
这与你的视像有很大关系,对吗?
是的,我的视像接近于福楼拜、普鲁斯特、或另一位对我影响巨大的法国作家罗伯—格利耶,他写的新小说相当缺乏热情;缺乏描述的热情,但字里行间并不缺乏感觉的热情。那让我联想起另一位风格相似的著名作家,但我不认为他是一位普通作家。他就是西默农,即使在他的非侦探类,非梅格雷系列作品中,我也觉得他写得非常优美。法国作家对我的影响很大。
可是罗伯—格利耶的作品并不像你的那样充满了抒情诗及幽默的风格,对不对?
是的,对。我从他那里学来的是一种间离风格。我觉得我写得最好的一本书,也是我最喜欢的,是《驾驶席》。不知道你看过没有。那本书绝对是罗伯—格利耶风格的,除了那本书里有很多人物。他写的书里人物都很少,排除他人的世界!可我喜欢写热闹的场面。
我非常喜欢《驾驶席》这本书,而且每读一遍就会更加地喜欢。
我很高兴你喜欢它。你真太好了,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作品表现出的兴趣。
你所有的作品对我来说都充满魅力。让我们再稍微多谈点诗歌的话题吧,艾伦·泰特那句“一本小说就是一篇诗,否则就没有价值”是很中肯的,至少对你的作品而言,对吧?
是的,确实如此。
你经常阅读与反复阅读的有哪些诗人?
你知道吗,我读过很多美国诗人的作品。我读克劳·兰逊、罗伯特·弗罗斯特、艾伦·泰特。我读奥登,我认为奥登了不起,好极了。我个人甚至认为他超过了艾略特,尽管艾略特的诗给人印象深刻。我现在在读……哦老天,我想不起来了。经常在《纽约客》上发表作品的那一位,对了,是理查德·威尔伯。
威尔伯多年来一直是史密斯学院英文社的著名成员。读过布罗斯基吗?
我喜欢他的作品。还有一位,我喜欢那位获得诺贝尔奖的爱尔兰诗人。
西穆斯·希内。
是的,我觉得他太棒了。佩内洛普会提醒我其他我欣赏的诗人的名字。现在再说英国,我认为安德鲁·默逊是一位非常非常出色的作家,一位诗人。现在他已被授予桂冠诗人的称号。
他与泰德·休斯有着明显的不同,我不太喜欢休斯的诗。
他的诗感动不了我,我认为诗歌应该令人感动。
你读艾米莉·迪金森吗?
是的,是的,她的全部作品。她真了不起,是一位笔锋犀利的非凡的作家。我过去常常阅读许多18,19世纪诗人的作品,但我主要还是喜欢哲理诗——麦尔维尔、多恩,诸如此类的诗人。
读那类诗对智力是个很大的挑战。
哦,是的,当然它们的节奏感很强。我最近为英国广播公司写了一篇文章,一篇短文,关于韵文与诗歌的区别,我还在英国广播电台上读了这篇文章。我对韵文的形式非常感兴趣,不同的节奏,不同的韵律,不同的压韵方式,有正式的,非正式的。我觉得如果你通过练习掌握了它们,你就能写出自由的韵文,因为你懂得了舍弃。艺术在本质上就是一个取舍的行为。
你是在谈写作规则,对不对,掌握规则?
是的,可是有许多诗人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有抑扬格,长短格之类的事。
在你所有的小说中都有诗歌的影子,有的明显,如《曼德波姆大门》里的弗莱迪·汉密尔顿或《约伯书》,这篇伟大的诗也影响到你后来的一部小说《唯一的问题》,而有的比较模糊,在你所有的小说语言的节奏感,韵律及想象力上都体现出这一点。
是的。(笑)我离不开诗歌。
接下来我想谈论你写的短篇故事。1951年你凭借《撒拉弗与赞比西河》获得了《观察家》的短篇小说奖。那时是什么把你从诗歌引向写短篇小说的?
当时我正对记叙性的形式发生兴趣,我写了一些记叙性的诗,对梅斯菲尔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为《观察家》的有奖征文创作了《撒拉弗与赞比西河》,并得了奖。那是我生命里的一个里程碑。
《撒拉弗与赞比西河》,和其他一些短篇——我马上想起的有《微风拂动窗帘》,《乒乒,你死定了》,还有《当铺的老板娘》——都以非洲为背景,但你没有一部长篇小说是以非洲为背景的。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