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艺术家的起伏人生:遥想六十四
作者:译/朱 洁 文/[英]约翰·克拉品脱
麦卡尼和保奈尔讨论了一会《浪漫》的配乐。这是一首甜美温馨的歌曲。然后两人来到了旁边一间屋子。屋子里铺着实木地板,有一台音乐会上用的那种平台大钢琴、电颤琴、吉他和其他一些设备。他们并肩坐在凳子上,透过面前的玻璃可以看到控制室里的史密斯。两人同时拿起了吉他,准备将麦卡尼想好要修改的一些段落重新弹一遍。但保罗却首先弹了一首巴赫(1685-1750,德国著名作曲家)的曲子。他说早在六十年代初时,自己经常和乔治·哈里森一起弹这首"宴会舞曲"。他演示了其中的一段后来如何成为了《黑鸟》("Blackbird")的前奏。他于是又演奏了《黑鸟》的一部分。突然,音乐戛然而止。保罗说道:"·K,回到工作中来。这些已经够有趣了,再弹下去我可得掉眼泪了。"
他让史密斯用扩音器放一下《农家男孩》("Farmb·y")的开头部分。这是一首五音符递增的乐章,吉他弹奏。麦卡尼早前录制的。史密斯照着放了出来,然后麦卡尼说道:"好,停。"他转向保奈尔,解释说想在里面加入更多的音符。
保奈尔弹了一段,音调变得更加丰富。
麦卡尼咕哝说:"我想里面的音阶可以变为原先的两倍。"所以,原先是……"他说着弹了一个琶音--"现在应该是……"他试着弹出脑海中想象的旋律,但却犯起难来。
保奈尔的手下迅速滑出一串音符。
"恩,"麦卡尼随口应了一声,有点心不在焉,"恩,应该还有一个音的,一个过渡音。"
保奈尔于是又弹出了一串递增音,比刚才的还要漂亮。
"哦,"麦卡尼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几分不确定。他试图要把心中的旋律唱出来,但又觉得实在难以把握。"只是每两个重复音,递增的音调。"他很坚持地指出。
保奈尔又试了一遍。
"耶,大概就是这个。"麦卡尼说这话时语气并不是很肯定。他建议先改下一段。二人就这样一来一往将近一个小时。
下午4:30,麦卡尼宣布工作到此为止。当天是周五。按常规,汉密尔会驱车将保罗送去米尔位于布莱顿(注:Bright·n:英国南部城市。)的家接他们三岁的女儿碧。麦卡尼担负着与米尔共同抚养碧的责任。他从不允许自己的工作占用任何与女儿相处的宝贵时光。去年二月,史蒂夫·乔布斯曾力邀他为苹果公司新产品IPh·ne手机的产品介绍会演唱三首歌曲。麦卡尼欣然答应了。但当他意识到那天正好是碧所在的托儿所放假的日子,他要和女儿在一起时又立刻婉拒了演出。
麦卡尼的父亲名叫吉姆,是一名棉花销售员。他同时也是利物浦的一名爵士乐喇叭手。他在二十年代组建了一支自己的乐队:"吉姆·马克爵士乐乐队",吹奏一些地方小调。麦卡尼的母亲玛丽是一名接生员。这个家都是靠她在挣钱维持。幼年时期,麦卡尼随着父母频繁地搬迁于利物浦的各个角落,口袋里没有一分零花钱。但童年在麦卡尼的记忆里仍然是快乐的,因为有音乐为伴。他的父亲时常在钢琴上弹奏爵士乐,并带他参加各种摇滚乐队的演唱会。十几岁时,麦卡尼开始听一些当地噪音爵士乐(英国的一种摇滚音乐)的歌。他深深地爱上了"猫王"和 "小理查德"(注:Little Richard:美国的另一位摇滚先锋,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呼喊型摇滚的典型代表。)。十四岁那年,他变卖了父亲赠给他的小号,买了把吉他。同年,他的母亲被诊断出患有乳癌。在经历了手术的痛苦之后,她最终离开。差不多就在那个时候,麦卡尼写了自己的第一首歌:《我失去了我的小女孩》("I L·st My Little Girl")。对于这首情歌,麦卡尼在多年后回忆道:"我当时不认为自己写的东西和母亲有任何关系。但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这首歌确实是为母亲而写。"他解释说,"我当时十四岁。突然之间你感到脑海里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这很可怕,一种类似于突然跌入谷底的恐惧。"
为了能让两个儿子--麦卡尼和弟弟麦克按时上床睡觉,他们的父亲想办法在两人的房间里组装了一台收音机,并给他们找来了耳机。于是,保罗每晚都听着音乐和电台节目进入梦乡。对此,他感到"能够带来不可思议的想像"。他告诉我说《佩珀中士孤独心灵俱乐部》里一些对音乐很灵活的处理正是得益于早年他对一些电台歌曲的模糊记忆。一次,他回忆起小时候听一档电台节目。当听到耳机里爆发出的笑声时他竟如此的激动,感到无比神秘向往。突然,他灵机一动,构思出将专辑的开头变成众人的欢笑。"你无从知道到底是什么引得大伙笑成那样。难道是某人的裤子掉了?会是什么呢?用这些奇妙放飞你的想象,这就是我们追求的效果。"
(此处有一首插入的诗歌)
智慧
放纵身心,
感受你的一切,
我,惶恐中心颤;
无言以对,缄口沉默,
然心有渴求,她伴我左右;
惊叹着,
我竟无需遮掩,
智慧已经降临;
父辈旧人,言荡耳畔,
岁月流淌,智恍他方,
身形渐微,缥缈天外;
像孩提旋律,
音乐醉人,我翩翩起步,
闺房之间,我漫步轻盈;
爱你之前,
侧耳倾听,那外面的世界;
而今,我惶恐中心颤,
心中,独守一个秘密。
--伊丽莎白·麦克林
1957年7月6日,麦卡尼十五岁的某一天,他的朋友伊凡·沃翰说服他穿越整个利物浦城参加伍尔顿(W··lt·n)社区的教堂庆典。到时将会有一支高中生组合"石矿男孩"("The Quarry Men")摇滚乐队演出。当麦卡尼看到乐队主唱--十六岁的列侬居然用一个走音的吉他弹出了五弦琴的调子、在台上蹿来蹿去现场编唱歌词时,他完全惊呆了。等演唱结束,麦卡尼在后台找到了乐队成员,当即在钢琴前炫耀一番。他用钢琴弹了一首杰瑞·李·路易斯的歌(美国著名摇滚歌星和钢琴家),又借来吉他弹了一首艾迪·科驰兰(Eddie C·chran:英国著名吉他手)的《二十翱翔》("Twenty Flight R·ck")。几天后,从一位与二人分别相识的朋友那儿麦卡尼获知列侬希望他能加入他们的乐队。多年以后,列侬曾对"甲壳虫"乐队早期的传记手亨特·戴维斯坦白说对于麦卡尼的加入他挣扎了很久:"当时我是乐队的绝对领导者。如果让他加入进来,会发生什么呢?"
麦卡尼教会列侬如何将吉他的音弹得更和谐。他与乐队合奏了一首当地的酒吧舞曲,然后他透露自己写过一些歌。他把《我失去了我的小女孩》弹给列侬听。结果列侬以此为基础自己写了一首歌。渐渐地,两人开始一起逃学,成天待在麦卡尼的家里,潜心写歌。麦卡尼回忆说:"如果他写出了什么好歌,我就想写出更好的。他也一样。这就是我们合作的方式。"稍后,他又补充说:"我们俩都不懂五线谱,写歌纯粹是靠直觉。这让人很激动。你听到一段很动听的曲子,然后问'那个是哪里的?''怎么弄出来的?'而对方会说'我也不知道。'于是你就只能让他'再来一遍。'"
就和所有其他满怀抱负的音乐家们一样,列侬和麦卡尼热切地渴望将自己的作品公布于世。在那个时代,他们没有任何参照的榜样。同时代的摇滚歌星们所演唱的歌曲都是由专业的词曲家所写。巴迪·霍利是个例外。麦卡尼谈起说:"我们很喜欢他。我还记得第一次听到《就是那一天》("That'll Be the Day")里面的歌词时的情景:'就是那一天,嘿嘿嘿,我会死去。"他顿了顿说:"死?这样的字眼居然出现在流行音乐中。这可有点儿吓人。我们喜欢这样的东西。"麦卡尼也很崇拜更老一些的创作人,如科勒·珀特、罗杰斯以及哈姆斯丹。当他得知列侬与他品味相同时很是欢心:"约翰最喜欢的歌里有一首叫作《小小的善意谎言》'Little White Lies'(由沃特·唐纳德森所写)。这让我十分震惊。我禁不住叫道'哇,天哪。我们居然如此相似。'"就这样,二人齐心协力,努力探索如何将古典音乐里纷繁错杂的音调结构、深刻丰富的歌词含义以及灵活多变的曲调变化融入到摇滚乐的创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