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8年第5期
改变中国历史进程的三十六天
作者：于光远
命青年还在囚禁之中，而且还有人因要求为天安门事件平反、发表批评吴德的言论而以“恶毒攻击罪”被投入监狱。社会上的民主受到极大压抑，党内的个人崇拜和个人独断没有受到批判，而吹喇叭、抬轿子者不乏其人。广大干部群众迫切希望改变这种很不正常的局面。
总之，在1978年秋冬之交，局势有进步，同时需要解决的问题还很多，尤其重要的是思想路线尚未端正。1978年5月，报上发表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在全党全国产生了巨大影响。但文章一发表就受到某些人的攻击，遇到了颇为顽固的抵抗。在前进的道路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主张，需要在党的高层开展一次讨论，让各种思想各种主张碰撞较量，才能求得一个合理的解决。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我高兴地得知有一个中央工作会议即将召开，而且收到了要我出席会议的通知。
会议的出席者
开会前夕，我到京西宾馆报到。报到时看到了出席者名单和分组名单，我就急忙而仔细地“研究”起来：
——十一届一中全会选出的政治局正式和候补委员全部通知到会。正式委员中包括华国锋、叶剑英、邓小平、李先念一汪东兴五个常委，还有韦国清、乌兰夫、方毅、刘伯承、许世友、纪登奎、苏振华、李德生、吴德、余秋里、张廷发、陈永贵、陈锡联、耿飚、聂荣臻、倪志福、徐向前、彭冲十八人。这些人的立场平时我都留意，其中有些人，我同当时的普通中国人、普通中国共产党员一样，对他们有很强的反感。也有几个我有点看不起的，认为他们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见解。当然看了这张名单后，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十一届政治局的成员同十届政治局已有了根本性的区别，总的说我认为是可以接受的。其中有几位还是我所崇敬的老上级。
出席者名单上还有：
——中央军委常委：王震、粟裕
——全国人大常委副委员长：陈云、谭震林、李井泉、张鼎丞、蔡畅、邓颖超、廖承志、姬鹏飞、周建人
——国务院副总理：谷牧、康世恩、王震
——全国政协副主席：宋任穷、康克清、王首道、杨静仁
——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江华
——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黄火青
这就是现在说的“三副两高”，这些人我也是熟悉的。
——中国科学院：方毅、李昌
——中国社会科学院：胡乔木
两个科学院的院长和副院长是全国人大任命的。本来一个院只邀请一人，大概因为方毅是政治局委员，所以加上李昌。
下面是各省市自治区和十大军区的名单，通知了每个地方的一二把手到会。再下面是党中央、国务院和中央军委直属机关的名单，通知了各个机关的第一把手到会。这些人当中，除军队系统外，我熟悉的很多。他们的观点我也有所了解。
在这个名单上一共有219人。研究了这张名单后，我的印象有两条：一是它的规模不小，规格不低；二是会议参加者的成份不错。说到会议的规模，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召开过的中央工作会议，有的很大很大，如1962年的七千人大会。这次中央工作会议和它相比就小得多，可是多数中央工作会议的规模都没有这次会议大。至于规格，特别是政治局的人都通知了，够得上一个政治局扩大会议的水平。而且参加者大都是在“文革”中受到迫害的老同志；“四人帮”在位时做了令人很不满意的事的人有，站在“两个凡是”立场上的也有，但已经不占优势。因此，我看了这个名单之后就心中有数了，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有所作为的会议。在这个名单上，还对十一大选出的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做了记号。我数了一下，名单中做了记号的有137人，占通知出席人数的63％，即将近三分之二；占十一大选出的中央委员、候补委员：333人的42％。名单中其余的82人，都是在中央和地方党政军机关担任主要职务的老党员，其中有的还是1956年八大选出的中央委员或候补中央委员。仅我记得的，就有习仲勋。宋任穷、肖克、李葆华、肖华、胡耀邦、黄火青、胡乔木、韩光、蒋南翔、李昌等。也有1958年八大二次会议补选的中央候补委员，如张爱萍、姚依林、王任重等。这都说明是一个高规格的会议。
华国锋在开幕会上的讲话
这个会议没有开什么预备会。1978年11月10日一开幕，就是华国锋讲话。华自己宣布会议开幕后，讲了会议要讨论的三个议题。第一个议题是如何进一步贯彻执行以农业为基础的方针，尽快把农业搞上去，为此准备了两个讨论稿：《关于加快农业发展速度的决定》和《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试行草案)》。第二个议题是商定1979和1980两年的国民经济计划安排，会议也准备了一个文件。第三个议题是讨论李先念副主席在国务院务虚会上的讲话。华国锋说，在讨论三个议题之前，会议头两天先讨论一个问题，即要在新时期总路线的指引下，从1979年1月起，把全国工作的着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他希望大家答复：“这么做适当不适当?各级党委的工作如何实行这个转移?随着这个转移，明年要注意抓住几件什么大事?我们党的思想建设和组织建设，我们各方面的工作，怎样适应这个转移?”他宣布整个会议准备开二十多天，会议分六个组讨论，等等。这个会议没有设秘书长，在做主题报告时华国锋把本来应由秘书长讲的话都讲了。开幕式上四个副主席都没有讲话。
华国锋这次讲话不长，慢条斯理地也只讲了一个小时略多一些。我认真地听了。那时我的耳朵不像现在，一点也不聋，听得很清楚。我注意到，在这个讲话中他没有再讲“两个凡是”，而是在讲粉碎“四人帮”后两年来整顿、调整和加强党中央、国务院各部门及各省市自治区领导班子的问题时，用了“使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能够全面地正确地贯彻执行”这样的语言。这使大家联想到邓小平刚刚讲过的“完整、准确”。用“全面”、“正确”代替“完整”、“准确”，华国锋在讲话中故意改动这四个字，表明他并没有完全接受邓小平的观点，讲的是自己的话。对华国锋这个讲话我当然不会有过高的要求，我只是注意形势发展到了这样一步。
我注意到这个讲话中沿用了“第十一次路线斗争”的提法。1971年9月13日林彪自我爆炸前，毛泽东在南巡中对沿途见到的某些领导干部谈话时，讲了中国共产党有过十次路线斗争的话，讲了他与十次错误路线进行过斗争，这十次是：
一、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路线
二、瞿秋白“左”倾盲动主义路线
三、李立三“左”倾冒险主义路线
四、罗章龙右倾分裂主义路线
五、王明“左”倾教条主义路线
六、张国焘右倾分裂主义路线
七、高岗饶漱石反党联盟
八、彭德怀右倾机会主义反党集团
九、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
十、林彪反革命集团
第十一次路线斗争是华国锋在十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