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红都女皇”事件真相

作者:张 颖




  门外传来脚步声、谈话声。江青、参谋、副官和服务人员先后进入客厅。江青今晚穿的是宝蓝色西服,兴致勃勃。后边跟着的两个服务员,手中端着一大茶盘茉莉花、白兰花花球,另外还有些别的什么。
  江青进门就说:“你们早来啦?你们看,这些书都是我预备送给维特克女士的,她是研究中国问题的专家,没有一套《二十四史》怎么行?”
  我们一听都有点儿吃惊,这样名贵的《二十四史》送给维特克个人?这是违反规定的呀。我想反正我已经把她得罪了,该说的我还是说吧,也不必顾虑了。
  “江青同志,这套《二十四史》,国内也不多见。按规定是不能送给私人的,你或者送给维特克女士所在的大学,也许更有意义。”
  江青:“谁说不能送?我自己花钱买的,你知道吗?我有的是钱,我爱送给谁就送给谁!”
  “这是有关文物出口的规定,需要文物局批准的。”老陈轻声解释了一句。
  江青:“谁的规定?周总理不是送给尼克松总统一套吗?周总理能送,我就能送。”
  江青脸色一变,蛮不讲理。
  “据我所知,周总理是以国务院名义,送给美国国会图书馆的。”小沈很认真地又说了一句。
  只见江青眉毛一挑,正想发作,刚好这时小俞陪着维特克进来,算是解了围。
  江青立刻上前拉着维特克的手,亲热地微笑着。服务员快步走上前来,把那盛满鲜花的盘子送过来,江青高兴了。
  江青:“这是茉莉花穿成的花球,你看,有小花环,还有白兰花,这样清香,这样洁白,美国有这些花吗?”
  维特克:“也许夏威夷岛上有,我不清楚,不过不会有这么清香的花,真美,真可爱。”
  江青:“这是我特意准备送给你的。休息的时候,我很喜欢穿花球,每天换一个,你看穿在扇子下边香得很。”
  江青手上拿着一把精细雕刻的檀香扇,扇子上坠着茉莉花球,对维特克说:“这是我的檀香扇,送给你作纪念吧,这是新的,今年我才用。我用过的送给你,才更有意义,是不是?这把扇子是特制的,比市面上卖的要精致得多。”
  维特克甜甜地微笑着,接过扇子和花球,细细把玩。江青这时拿出几串小茉莉花,给我们几个人:“这是送给你们的,不然我就太偏心了。”哈哈一笑。
  江青又转过身来,取另外的东西。
  江青:“维特克,你是我的朋友,我还要送你一些纪念品:这是特制的书签和裁纸刀。你看,这是不久前从湖南马王堆出土的漆器上的花纹,刻在象牙的裁纸刀上。这是竹制的,也有雕刻。这样的手工艺品,又好看又有纪念价值,而且是我自己设计,特级技工为我雕刻的。除了我自己,谁也没有哩,送给你,作为永久纪念。呵,还有这一套瓷制的小猫,送给你的女儿,是景德镇的产品。你看看多么可爱!你知道景德镇是我国出产瓷器最好的地方,以后你应该去看看,那里的瓷窑有上千年的历史哩。”
  维特克睁大媚人的双眼,惊讶和喜悦使她不断点头微笑。
  维特克:“我该如何感谢你呢,江青夫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好客和慷慨的主人。我想世界上都少有。”
  江青:“这不算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啊,长远的朋友。还是一部伟大作品的合作者,是不是?哈哈哈……”
  江青话音刚落,好像又想起什么,眉梢紧紧皱着。
  江青:“你看,那边桌上放着许多书,有《二十四史》,你当然知道的,作为中国问题专家,你应该有这么一套。这是我送给你个人的,不要不好意思,这是我自个儿花钱买的。我有的是钱,主席那么多稿费,用都用不完。她们(指着我们几个人)让我送给你们大学图书馆,我一定要送给你个人。还有这本《古诗源》,这本书是我挖掘出来的,要他们重印,这对于研究中国古代文化,极为重要。”
  江青突然站起身来,转过头指着我说:“不要看她是我的部下,文化大革命前,她跟着四条汉子,是不是黑干将呀?哈哈哈……”
  我正感到江青那古怪的、变化多端的声音来得突然,于是我也冲口而出:“江青同志,我和谁都只是上下级和工作关系,扯不上什么干将不干将的。”
  江青瞪我一眼,转过身来又嘻嘻地对着维特克说,边走边用手指着书,一一告诉维特克。维特克时而惊讶,时而赞叹。
  江青也觉出她脸部表情的变化,更显得亲热:“这不算什么,我喜欢你,我认为你将来会成为伟大的作家,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这些书我会告诉他们,给你装好箱子运回美国去。好啦,好啦,现在我们去吃山东饭。你知道,在中国北方,山东菜是最负盛名的。比如说吧,北京烤鸭原来是从山东传过来的,在清宫廷得到皇帝和慈禧太后喜爱,就在北京流传下来了。山东菜也很有特色,与广东菜、上海菜都不一样的。”江青说得头头是道,突然打住,说,“我在这里还有山东厨师呢,我们该入席了。”
  
   四、主席招呼,不得外传
  终于,维特克女士飞回美国去了。
  除了参谋,我们所有陪维特克女士的人员,于当天下午坐上民航客机回北京。大家好像都松了口气,好容易挨过这恶梦般的几天。
  老陈、小沈和我坐在一排座位上,老陈轻声问道:“我看这件事情没有完啊,江青还要把记录送给维特克女士哩,我包里不是还带着按录音整理的记录稿吗?”
  我随即说:“我看这些记录不能给维特克,到北京向领导汇报后,我们大家都想想办法吧。维特克是回美国去了,我的心情一点儿也不轻松。还不知道以后将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从我个人的职责来说,回到北京后,我首先要向领导汇报在广州的情况,在第二天上班后,我就拿上从广州带回来的全份录音记录稿,先向乔副部长汇报。他先还有兴趣听一点儿,接着不耐烦了,挥挥手叫我去找王副部长。我把记录稿拿去找王副部长,照样汇报,她说这事谁都管不了,等以后再说。我只得把全份记录稿拿出来,交到她手里。我说这次任务对我来说已经完成,记录稿的事情就请上级处理吧。
  9月6日上午,王副部长匆匆跑到我办公室,把我叫出门外,说是首长有命令,要把记录稿赶快整理出来,还要寄给维特克女士,要我继续负责,今天10点在129室大家集中讨论如何整理。我心里立刻涌起极大的反感,对她说:“部长同志,你是否看一下那份记录呢?你不能提点儿意见?我认为这不是件小事,应该向上级反映!”
  她说:“别啰唆了。这种事儿我们都管不了,你还是赶紧去集合人吧。”
  在一楼那间129室,除礼宾官外,全部到齐,包括一位穿军装的局长。很快,大家就叫嚷开了:
  “怎么个整法呀?人家广州不是已经根据录音整理了吗?”
  “为什么还要整理记录?维特克自己是作了记录的,没有这样的先例要为她采访整理记录。”
  “整理记录的目的何在?为了存档还是干别的用,应该明确,不然我们也不好整。我们只是接待班子,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们还有别的工作哩。”
  “如果要送给维特克,那还得翻译成英文,得花多少工夫啊!”
  王副部长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着急了,提高嗓门说:“首长秘书刚才来电话,要整理这份记录,我们只能照办。首长指示:第一步要按录音整理,一字不许错,等一会儿我去找几台录音机来,你们两人一组,轮流核对。”
  说完转身走了。大家鸦雀无声,每人找把椅子坐下,然后分散在小屋的每个角落,准备核对。
  七个人用了整整三天时间,真是弄得头昏脑胀的,好在只要求一字不差核对记录,倒也不太费精神。整日坐在板凳上,累得慌,最后一天结束时,老陈走到我身边悄悄地说:“你看,倒是一字不差核对完了,但句不成句,段不成段,东拉西扯,这样的记录算什么玩意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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