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偷天换日
作者：李惠泉
“那就好，只要你快乐就好。”她说。
两个人吃完夜宵，沿着红场并排走着。敖单塔纳要送她回家，她说我家离这里不远，时间还早，我们还是聊一会吧。她问他对十月革命怎么看？问他喜欢不喜欢共产主义？敖单塔纳沉思了片刻说，对不起，娜塔莎，我对政治不感兴趣，我觉得政治只是政治家的事，与我们这些小人物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关心我的学业，想在化学领域里取得一些成绩。我觉得政府花钱把我送到这里来留学，我就要学好知识，回去报效国家。她点了点头，说敖单塔纳，我就是佩服你的钻研精神，你一定会在化学领域大有作为的，我相信你，你一定是印尼未来杰出的化学家。她的话，把敖单塔纳说笑了。
“你的话让人听得舒畅。谢谢你，娜塔莎。”他停住了脚步，看着她湛蓝而又明亮的大眼睛，眼中秋波荡漾，闪着异样的光彩，十分具有挑逗性，他整个心都酥了。娜塔莎从对方眼睛里读懂了什么，故意娇柔说：“你……你为什么这样看我？难道让……让你想起了什么吗？”敖单塔纳“嗯”了一声，这才从那种遐想中回过神来，用一种敦厚的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噢，天晚了，我该走了。”他说。
“那好，我们下次再见吧。对了，敖单塔纳，我明天要到列宁格勒去实习，我是插班生，安排跟你们不一样，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我就回来了。希望我们能继续今天的谈话，希望你像对待小妹妹那样对待我。”娜塔莎握着他的手，深情地说着。敖单塔纳一时惊愕，刚跟她认识不久她就要走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已经点燃了自己的希望之火，怎么……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恨不得上前搂住她，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这……娜塔莎，你……你让我感到如此突然，我……我没有理由阻止你，希望你能早日回来，我等着你，真的等着你。”他有点语无伦次了。
娜塔莎笑了笑：“我记住你的话了。”
“你…你走好。”他心有些疼。
娜塔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朝他摆摆手。看着夜色中的娜塔莎的背影，敖单塔纳仿佛失去了什么，是什么呢？他也说不清楚。第二天，敖单塔纳就病了，发着高烧，在床上躺了两天。等他再次回到教室时，老师同学们都惊呆了，他整整瘦了一圈。他就在这种企盼和渴望中熬过了两个月，到七月份娜塔莎再次出现时，敖单塔纳的心情可想而知。
莫斯科的七月不是很热，气候舒适。敖单塔纳接到娜塔莎的电话后，马上请了假，来到莫斯科郊外的公园，一见面，他激动得不能自制，而这种效果，正是娜塔莎需要的。他们坐在一个公园长椅上，他向她诉说着离别之情。“娜塔莎，我可以告诉你，在印尼，我有一个未婚妻，她叫真妮，我们是那样的相亲相爱，在莫斯科寂寞的日子，我是靠思念她才活下来的。你的出现，打破了我生活的平静，你带给我的是快乐，是喜悦，我原先以为真妮是我苦缠多年的梦呓，没……没想到我……我真的放不下你。”他搓着双手，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娜塔莎流出了同情的泪，紧紧地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一触到她温柔、细腻而又娇嫩的手，敖单塔纳浑身就像触电一样，血直往上涌，感到一阵昏眩。娜塔莎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嗲声嗲气说：“我真羡慕真妮啊！她好幸福，有这样一个才华出众、相貌堂堂的男人痴心地爱着她，她还缺什么呢？一个女人，得到男人的爱，此生无求了……敖单塔纳，我知道我们不能成为夫妻，但我更看重的是我们彼此的融洽，从性格到心灵。一想到你，我就感到温馨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将我包围。我……”
“不……不……娜塔莎，我们不可能。”他激动得再也说不出话来，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娜塔莎顺从地倒在他怀里，并满怀激情地仰起头来，热烈地吻着他，两个人沉醉在火一样的激情之中。
又过了一个星期，娜塔莎邀请敖单塔纳到她住处玩，他愉快地答应了。这是红场附近一个小公寓，小小的两居室不大，却十分舒适。里面陈设雅致，布置新颖，配套设施齐全。娜塔莎让他看电视，先休息一会儿，说完就走进了浴室。洗完澡，她身穿半透明的睡裙走来走去，在暖红色的灯光下，她的身体透着撩人的性感。她关了电视，打开了电唱机，扭动着身体要和敖单塔纳跳舞。《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曲调清新而又迷人。他浑身发软，在飘飘欲仙的气氛中醉了。
“娜塔莎……”
“好么，敖单塔纳？”
敖单塔纳吻着她的嘴唇，看着那对湛蓝多情的眸子，深情地说：“搂着你，所有的感情都会沉淀，让人感叹生活的美好；所有的愁肠百结都会化得云淡风轻，即使明天我死了，我也会记住你给予我的真情。”他的话，触动了娜塔莎内心的情结，一颗泪珠在眼眶里转了许久，还是从面颊上滑下。
“你……你是个好人。我……我不好，我对不起你啊！”她差一点就要讲真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敖单塔纳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又爱抚地拍了拍她的脸，笑着说：“不要说这样的蠢话，你对我很好，你是抚慰我心灵伤痛的良药。我是一个游子，在遥远的异乡遇上了你，是我的福份。有你，天下的花朵再无颜色，有你，天地间都是我的温柔梦乡。娜塔莎，两年前我与真妮相爱过一次，从此，我再没有过别的女人，我……我想要你。”
“来吧，亲爱的，让我们唱一曲爱的赞歌。”娜塔莎倒在床上，紧紧地搂住了他……
送走敖单塔纳，娜塔莎拉开窗帘，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双眼痴痴的，不知做什么好。情网把敖单塔纳紧紧地锁在里面，也使她难以自拔。她知道等着他的结果是什么，但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为了祖国。”她自言自语地说。
娜塔莎点燃了一根烟，坐在沙发上，顿时，袅袅的烟雾在房间里弥漫。是啊，为了祖国，我还有什么不可以抛弃的？情呀，爱呀，都是资本主义的东西，作为一个布尔什维克，我还犹豫什么呢？想到这里，娜塔莎拧灭了烟蒂，来到浴室，修补了一下妆，然后穿好衣服，走下了楼。
三
敖单塔纳完全陶醉在情爱的梦呓中。
一到周末，他不再等待娜塔莎打来电话，而是主动地打电话约她。娜塔莎告诉他，她已经结束了在门捷列夫大学的进修，要回到研究所去工作。敖单塔纳也没有多想，只问以后如何联系？她告诉了他联系电话。这个周末，敖单塔纳早早地来到了公园，耐心地等着娜塔莎的到来。
娜塔莎准时出现在公园门口。
她今天打扮得十分漂亮，身穿开口很低的白色天鹅绒连衣裙，使她更加美艳。他走上前，牵着她的手问：“哎，我的美人儿，你今天漂亮极了，我们到哪里去渡过这宝贵的时光？”“别急，今天我可为你选了一个好的消遣地方，你一定会高兴的，走吧。”她挽起了他的胳膊，向着公园附近一家豪华舞厅走去。
这个舞厅在莫斯科也算数得着的。从外面看，没有什么区别，典型的俄罗斯建筑。但是一走进来，却是富丽堂皇，高高的玻璃吊灯，金丝绒的窗帘，弥漫的香水气味，在那个年代都是极品。敖单塔纳一走进来，就有眩晕的感觉。舞厅里乐队演奏着颤悠悠的舞曲，不时还夹杂着人们的呼叫声，许多男男女女都跟着乐曲在不停地扭动着。敖单塔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拉着娜塔莎就走进了舞池。
两个人的舞姿十分出众，配合得也天衣无缝，一圈又一圈，一会儿狂热，一会儿轻幽。敖单塔纳的心也像三色湖的水，色彩斑斓。他从来也没有这样高兴过。他望着娜塔莎那蓝色的眸子，长长的睫毛，感受到她丰满的胸，柔软的腰，仿佛进入了梦一般的境界，时不时地还在她的脸上吻一下。
一曲终了，俩人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敖单塔纳把一块口香糖放进她嘴里，还要了一杯香槟酒，慢慢地喝着，说着甜蜜的情话，亲热无比。他说娜塔莎，我们从来也没有在一起跳过舞，舞步却如此协调，看来我们是有缘份，你是我生命中的女人，我这辈子遇上你，是上天的安排啊！娜塔莎也说，敖单塔纳，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记住你对我的爱，永远……说完眼睛有些潮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