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偷天换日

作者:李惠泉




  
  八
  
  1964年7月,东京光明饭店。
  娜塔莎办好了离开东京的一切手续,买好了到东德的机票,她不放心敖单塔纳,她要等顺利接头后再离开东京,所以在接头的时间她来了。为了慎重起见,她化了妆,戴了个假发套,把自己金黄色的发丝严严实实遮盖住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她是欧洲人。她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光明饭店,坐在咖啡厅喝着咖啡。咖啡厅对面是家酒馆,隔着玻璃的墙,能从外面把里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离接头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尼古拉开着汽车来了,他按照约定,坐在靠着马路的饭桌旁,等着敖单塔纳到来。五分钟后,敖单塔纳乘出租车也来了,走进酒馆,就朝尼古拉坐的桌子走去。他要了一份炒饭,一个鸡蛋汤,吃完就匆匆地走了,把带来的提包留在了那里。尼古拉迟缓了片刻,站了起来,拿起敖单塔纳的提包就往外走。
  “还好,一切正常。”娜塔莎心里刚有这样的念头,就发现不远处有台摄影机从提包里露出了镜头,正对准两个人接头的场面。她向四周一看,发现四五个穿着便衣的男女,警惕的眼睛盯住了尼古拉和敖单塔纳。“完了,完了,他们被警视厅盯上了。”娜塔莎心里暗暗叫苦。这时尼古拉的汽车朝东,敖单塔纳的出租车朝西,都还没有走出几十米,几辆丰田汽车就呼啸着跟上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娜塔纳急得团团转。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被反间谍机构盯上,必落网无疑。她不敢给尼古拉打电话,更不敢向敖单塔纳通报这些情况。突然,她想到了谢多夫,如果告诉他,自己还走得了走不了?个人的安危和国家利益在她脑海里反复冲撞,最终,娜塔莎还是决定告诉谢多夫。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还没有走?”谢多夫接到她的电话大怒。娜塔莎来不及向他解释什么,只说自己购买了明天到东德的机票。她急不可待地把看到的一切向谢多夫详细说了,问现在应该怎么办?谢多夫在电话里半天没吭声,在她一再催促下,才一字一句地说:“听好,娜塔莎,你什么也不要管,明天一早就离开东京,否则,你永远也走不了。就这样,不要再跟我联系。”谢多夫说完就挂了电话。娜塔莎也许不知道,谢多夫接完她的电话,马上通知苏联在日本的间谍,暂时冻结了一切计划,他本人也马上返回了莫斯科。
  娜塔莎还是放不下敖单塔纳,她守在他的家门口,等待真妮出现。老天不负有心人,吃完晚饭,真妮终于出现在她家门口一个小超市里。在她买完东西出门的时候,被娜塔莎拦住。“对不起,你是真妮吧?我叫娜塔莎,是敖单塔纳门捷列夫大学的同学,他有危险,你叫他赶快离开东京,越快越好!”娜塔莎急匆匆地说。真妮懵了,不知道对方说什么,摇了摇头。“小姐,我听不懂你的话,他能有什么危险?我们好好的,他在家里,要不你见见他吧。”真妮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不行。”娜塔莎摇了摇头,叹着气说:“我告诉你吧,你们家已经被日本警视厅的人员监视了,我要去也完了。你马上回家,把我的话带到,说我在印尼等他,一定等他。”说完,娜塔莎就匆匆地走了。真妮回到家,把见到娜塔莎的经过告诉了敖单塔纳,问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敖单塔纳吓得脸色苍白,抱着真妮泪流满面。
  “真妮,我……我对不起你,她……她是莫斯科的间谍。知道克格勃吗?她就是。我……我实在无颜再见你的父母,真妮,我恐怕走不了的,你走吧,不要管我,马上返回印尼,好吗?”敖单塔纳抱住真妮,流着泪劝说。真妮摇摇头,用温柔的小手擦着他的眼睛,动情地说:“敖单塔纳,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不管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我永远爱你,永远不离开你,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决不分离。告诉我,你真的做了犯法的事?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是吗?”
  敖单塔纳只好承认了一切。
  “我给父亲打电话,让印尼外交部跟日本外务省联系,也许会有办法的。父亲在政府中有许多朋友,他们会帮忙的。你不要太沮丧了,敖单塔纳,我们还有机会。”真妮劝道。敖单塔纳摇了摇头,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日本警视厅肯定掌握了他的证据,现在走也走不了了,只有等待命运的判决。
  第二天早上,娜塔莎坐飞机走了。
  三天后,敖单塔纳在住处被拘留,日本警视厅以非法窃取商业机密嫌疑罪逮捕了他。在被捕的一瞬间,他瘫倒了,忏悔的脑海里闪电般浮现出娜塔莎湛蓝多情的眸子和迷人性感的身躯,然而,她葬送了自己光明的前途,葬送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和令人瞩目的事业,无情的手铐与冰冷的监狱将伴随着他的后半生。尼古拉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限期离开东京。莫斯科毁灭了敖单塔纳,却获得了经济上巨大的成功。
  娜塔莎到达东德后没多久,就越过边境,逃到了西方,尔后辗转来到印尼,在那里等待敖单塔纳的消息。克格勃没有派杀手追杀她,是什么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也许是她不值得,也许是克格勃顾不过来。反正,她没有感受到来自苏联的威胁。据说,许多年后,她嫁了一个当地人,过着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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