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偷天换日
作者：李惠泉
真妮的父亲和敖单塔纳的家人把他俩送上了开往日本的客轮。刚刚度完蜜月的真妮仍然沉浸在幸福之中，她挽着敖单塔纳的胳膊，小鸟依人般靠在他肩膀上。真妮的父亲握着女婿的手，叮嘱说：“孩子，我把真妮交给你了，她是我的惟一，你要对她好。我已经跟化工部长说过了，从日本回来，你就去研究所工作，出任副所长、研究员。孩子，你的前途是光明而辉煌的，好好工作吧，我们等着你回来。”“记住了，岳父，我一定会对真妮好的。你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敖单塔纳再三表示。
到达东京安顿好后，敖单塔纳就拜会了松尾教授。松尾是日本化学界顶尖人物，他对这个门捷列夫大学的高材生十分感兴趣，也想通过他了解苏联化工领域的情况。经过交谈后，松尾对敖单塔纳的才华赞不绝口，马上给他配备了汽车，带他参观了自己的研究室。两个科学界的奇才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星期二晚上，敖单塔纳以要购买一些书籍为借口出门了。他拿着《生活》杂志，来到东京池代的凡井支店等待接头。七点刚到，一个身材高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漫不经心走到了他身边，随口问道：“有火没有？”“刚巧剩下一根火柴。”暗号对上后，敖单塔纳接着说：“我叫鲁斯利，从印尼来。”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我叫谢多夫，在苏联驻日贸易代表处工作。”说完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是搜集情报提纲，“我知道你刚来，我们不会催促你的，两个月后的第一个星期二，还是这个时间，我们在这里见面。”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敖单塔纳开始了在日本化学研究所的工作。作为访问学者，与一般留学生不一样，他没有课时的任务，只是围绕所选的课题，进行深入的研究。刚开始，松尾对敖单塔纳还是存有戒心的，不让他接触机密资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敖单塔纳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解决了几个他们难以解决的技术难题，一下子震惊了研究所，松尾也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敖单塔纳，你是我们化学界难得的奇才，来，看看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松尾把他带进内室。这间屋子里放着机密资料，一般人是不允许进来的。“这是我们研究的塑料成型的技术资料，有些技术难点我还没有解决，你看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松尾指了指房间的资料说。
“好的，导师。”他坐下来仔细看着。
两个人围绕一些技术难点，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松尾赞叹敖单塔纳的观点有独到之处。“你的观点很新颖，科学就是要敢于创新，没有幻想就没有科学。以后，你可以自由进入这间资料室。我相信，我们的创造会造福于整个世界。”松尾严肃地对他说。从此，敖单塔纳成了整个研究所惟一可以进入松尾教授资料室的人。他不问政治，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除了周末陪真妮到东京明治神宫、国家博物馆等地参观，晚上到东京高级舞厅跳跳舞，到书店买书，其它什么地方也不去，连银座也没有去逛过。他的严谨得到松尾的高度赞扬。
川口来过一次，询问过敖单塔纳的情况，松尾拍着胸说此人绝对没有问题。川口当然不会相信松尾的话，他对敖单塔纳的情况进行了详细调查，的确没有发现半点可疑的迹象。何况真妮又跟在他身边，从间谍的角度讲，这是不便于开展工作的。不久，他就把敖单塔纳放在了一边，不再重点监控了。两个月后，敖单塔纳送出去了第一批资料：橡胶手册、盐化乙烯基制品配方、氯乙烯合成表等。资料之丰富之重要，让斯利普琴科为之发狂。“太好了，简直就是一座金矿。”他听完苏联化学家的评论，捶着桌子说，“有了敖单塔纳，我们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他真是个天才。”
五
1963年10月，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总部。
美国中央情报局官员麦克从华盛顿急匆匆地赶到了这里，他把一叠资料扔在负责反间谍工作的官员格罗斯曼办公桌上，愤怒地说：“这是我们从苏联搜集来的情报，他们已经发明了塑料炸药和地雷，而且装备了部队。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如果他们没有窃取到我们的技术秘密，五年内他们根本解决不了技术配方问题。”格罗斯曼拿起材料看了看，疑惑地说：“麦克先生，也许是你们的问题也说不准。据我所知，当今世界只有美国、英国、西德和日本具有这种技术。我觉得欧洲不可能被克格勃钻空子，我看你还是检查一下你们的工作吧。”格罗斯曼把球踢到了对方。
“你……”
“我什么？”格罗斯曼冷冷地笑着说：“麦克先生，这些年来，克格勃从你们美国本土偷走了多少东西，你应该有数吧。苏联的鱼雷是你们美国海军鱼雷的改进型，美国巡航导弹的制导代码，也已经被苏联人掌握，苏联的飞机、导弹、激光武器，哪一项不是你们美国的改进型……”“你……”麦克被格罗斯曼气坏了，指着他的鼻子说：“好，好，我们一定要查到底，如果东西是从你们欧洲偷出去的，我……我看你们还怎么说！”麦克愤怒地摔门而去。
他赶到东京，向日本警视厅通报情况。
由于美国中央情报局得到的情报不准确，无法判断资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泄漏出去的。川口看到这份通报后，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布置对有关研究所和公司进行核查，结果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敖单塔纳没有被列为怀疑对象，这主要是因为他的不问政治和克格勃严格的接头方法。这年的12月底，敖单塔纳又送出一批资料，其中有高分子化学聚合塑料成型的专利情报，这将对改进苏联的塑料炸药和地雷起到关键作用，敖单塔纳因此获得了克格勃的高额酬金，负责他工作的谢多夫也升官调回了莫斯科。临走前，他向敖单塔纳交待，将有另外一个人接替他的工作，但被敖单塔纳拒绝。
“我已经为你们做了不少了，我要求让娜塔莎做我的领导，否则，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我知道你们会毁了我和我的家庭，但我已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敖单塔纳的话让谢多夫吃了一惊，他连娜塔莎是谁都不知道。克格勃工作程序极其严格，下线不知道上线做了什么，每个人不允许询问与自己工作无关的事。他听完他的话，有些茫然。“鲁斯利，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谁是娜塔莎，是我们的人吗？”谢多夫问道。敖单塔娜当然不知道克格勃的工作程序，但他知道间谍的纪律，一听他的话，马上明白了，说：“你告诉斯利普琴科，我要娜塔莎领导我。你把话带到就行了。下个月这个时候，我们在此见面。”说完他转身走进了舞池，搂着真妮跳起了舞。谢多夫回到莫斯科，原原本本把敖单塔纳的话转告了斯利普琴科。这一下，让斯利普琴科左右为难了。
毁了他，放过他，都不是上策。斯利普琴科拿不定注意，只好请示维特罗夫。维特罗夫皱起了眉头，把娜塔莎大骂了一通，说她辜负了组织对她的信任，在某些方面做过了。他让斯利普琴科把娜塔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严厉地说：“娜塔莎，你是韦尔霍内伊间谍学校的优秀学生，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体就是我们事业的武器。你对敖单塔纳是成功的，又是失败的。成功是你让他加入到我们的国际大家庭里来，失败是你使他太迷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没、没有。”娜塔莎有些慌乱，片刻之间她还是镇定了，“维特罗夫同志，我完全是按照组织的安排去做的，你要不信，可以问问斯利普琴科和尼古拉，他们可以证明。”斯利普琴科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好吧，娜塔莎同志，我相信你。敖单塔纳工作得很好，他要你去做他的联系人，这在我们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为了事业，我们没有选择。我让你以国家文物局工作人员的名义，和尼古拉一块儿赴东京，你听从他的安排。记住，你的工作对党和国家都是神圣的，要有为我们的事业英勇献身的精神。完成了这次任务后，你不再是‘燕子’，而是我们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正式官员。祖国不会忘记你的。”维特罗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