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偷天换日
作者：李惠泉
尼古拉脸色也好看了些：“说说可以，不能当真。”
就在他们等待见面的日子里，已经晋升为上校军街的谢多夫突然从莫斯科赶到了东京。他名义上来出任苏联驻日本贸易代表处副代表，实际上是来执行另一项“专项”任务的。他顺便带来了一份新的情报搜集提纲，是斯利普琴科要他交给尼古拉的。由于他与敖单塔纳有过交往，又跟尼古拉比较熟，尼古拉就带着娜塔莎前去拜访。谢多夫没有见过娜塔莎，只是从敖单塔纳和维特罗夫口中知道娜塔莎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见面，他就为她的美艳而惊呆了。
“娜塔莎，我是谢多夫。”他握着她的手。
娜塔莎微微一笑，悻悻说：“我听别人谈起过你，你工作得很出色，得到了荣誉也得到了幸福，不比我……”她话还没有说完，尼古拉就训斥道：“娜塔莎，怎么这样跟上校同志说话？对不起，上校同志，娜塔莎很年轻，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原谅。好了，你到外面房间等我吧，我跟上校同志有话要说。”娜塔莎一声不吭，走出了房间。
“尼古拉，你对娜塔莎太严厉了吧。做她们那一行，也不容易，我们都是同志，要相互关心，你说对吧？”谢多夫把提纲交给他，“要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还需要娜塔莎这样的女人。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敖单塔纳对娜塔莎的爱，我们绝不会在这个‘专项’任务上取得成功。”谢多夫教训说。尼古拉虽然不是谢多夫的直接下级，但他知道谢多夫是直属维特罗夫领导的，当然不敢得罪他。
“是，上校同志。为了让她更好地工作，我把娜塔莎留在你这里，离接头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你好好帮帮她。”尼古拉做了个顺水人情。谢多夫点了点头说：“也好，我对日本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你放心好了。”尼古拉走出房间，向娜塔莎交待了一番就走了。娜塔莎这名克格勃的“燕子”终于等到了她的机会，而这种机会是千载难逢的。
七
1964年5月，东京池代凡井支店。
这是一个图书超市，每到星期天，这里的人就比较多，大多数是一些大学生和研究机构的知识分子，他们一个个抱着书本，在桌子上、椅子上看着，有些学生为了减轻购书的负担，带着本子抄着书中的有关章节。敖单塔纳约娜塔莎在这里见面，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去舞厅，真妮必然跟着去，实在不方便。而他每隔两三个星期都要到这里来一次，十分自然。
敖单塔纳和娜塔莎背靠背坐在排椅上。
他翻看着她夹在书里给他的情报提纲，有些为难地说：“娜塔莎，你们的胃口越来越大了，这些研究数据连我都看不到，是松尾教授研究的绝密资料。他承担了国家的研究任务，听说是用于军事目的的……如果我要窃取这些资料，恐怕……恐怕会有危险。”娜塔莎装着看书，小声说：“敖单塔纳，愿意跟我一块儿离开日本吗？我们远走天涯海角，如果你愿意，我决心冒险一试。”
“你不愿意，你不爱我。”敖单塔纳长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娜塔莎，我是爱你的，生生死死，永不分离。我知道，我如果失去了你，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会被痛苦所折磨。我也知道，如果在悬崖上等待千年，还不如抱着你痛哭一晚。但是……但是，真妮是那样爱着我，她的父母对我是那样的好，我如果……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灵魂……”
“想过结果么，他们会毁了你。”
敖单塔纳又长长地出了口气。“你有办法离开吗？”
娜塔莎一边翻书一边说：“想办法，只要我活着，总会有办法的。你先不要急于做事，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我也回去搪塞他们一下。”“也好，我想办法找个机会，我们相聚一次，好好商量一下。”敖单塔纳说完，起身到收款台交了钱，拿起书走了。回到住处，尼古拉问：“娜塔莎，情况怎么样？”“看了提纲，他很为难，说那些资料都是绝密的，放在松尾教授的保密箱里，不是我劝了半天，他还不愿做呢。耐心等着吧，我相信他看在我的面上，会尽力的。对了，你下次不要跟着我，他认识你，对你有些反感，谢多夫上校也是这个意见。我还要去上校那里，这两天就不回来了，他要给我上课，说是跟你说好了的。”娜塔莎打着谢多夫的旗号，把尼古拉到嘴的话又堵回去了。尼古拉耸了耸肩，一句话也没说。
娜塔莎对谢多夫开始进攻。
这名经过特殊训练的“燕子”把在学校学到的一切技巧、把浑身的解数都使了出来，终于使谢多夫如醉如痴，晚上不搂着她就睡不着。他迷恋她的身体，喜欢听她讲如何勾引男人的故事。这天晚上，娜塔莎躺在谢多夫怀里说：“谢多夫，这项任务完了以后，我想到东德休假，你帮我办一个手续，给我点钱，好么？”谢多夫刮了她一下鼻子，笑着说：“总局同意了吗？钱我可以给你一些，手续还是要上面同意的。”“这还不是你一句话，你是负责人，从东京这里就可以帮我办好。好吗？求求你了！”谢多夫揪了她一下脸，说：“好吧，我帮你办就是了，不过，要先完成你的任务。我向莫斯科建议一下，你先去东德休假，让尼古拉代替你就行，这应该是他的任务。”
不知道谢多夫向莫斯科请示了没有，反正上线向尼古拉发来了通报，明确由谢多夫领导他。没过多久，娜塔莎真的拿到了直接到东德的休假手续，而且谢多夫还给了她一笔数目可观的钱。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只要再见一次敖单塔纳就可以离开东京。不久，敖单塔纳又送来了一批资料，也许是工作太顺利了，尼古拉批准娜塔莎在离开东京之前可以跟敖单塔纳单独“幽会”。
不久，敖单塔纳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名古屋一家化学研究所有一个技术难题解决不了，请松尾教授前去，松尾实在抽不出时间，就让敖单塔纳一个人前去。敖单塔纳高兴异常，把到达名古屋的时间、预订的饭店房间以及行程安排全告诉了娜塔莎。她得到信息，提前赶到了名古屋等他。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切，正是川口的安排。
在研究所解决了技术难题后，敖单塔纳住进饭店就不再出来了。娜塔莎的房间就在他的房间隔壁。一看到他走上楼，娜塔莎就一把把他拉进了房间，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泪水溢满了脸。“敖单塔纳，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可以与你在一起了，我的宝贝儿，你知道我是多么想你啊！走吧，跟着我远走高飞，我已经办好了一切手续，只要有你，我就满足了。”她哭得不能自制，软软地倒在他怀里。敖单塔纳顾不得说话，吻着把她抱在怀里，抱进了浴池。
回到床上，两个人就那样赤裸地紧紧抱着，生怕什么东西把他们分开。他们不说话，因为用不着再说什么，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许久许久，敖单塔纳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亲爱的，我想说服真妮回印尼，但我失败了，她不愿意离开我，她的父亲又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回国后我的职务都安排好了，而且……而且她父亲还给我弟弟妹妹安排了工作。我爱你，娜塔莎，就是把我烧成灰我也爱你，但是，但是……我不能毁了我全家啊！”
“那你走，马上离开东京。”她急急地说。
“我的时间还有半年，半年后，我就要回到印尼，希望你跟你的上级说说，放过我，我想办法从松尾教授那里弄到你们需要的资料，这是最后一次，做完这次后我不再为你们工作了。如果你走得了，就先离开苏联，到印尼等我，我一定想办法与你在一起。亲爱的，这是惟一的选择。”敖单塔纳思考了半天说。
听完他的话，娜塔莎半天没吭声。她知道，克格勃是不会放过敖单塔纳的。她虽然不是专业情报人员，只是一只“燕子”，但她知道，有价值的间谍人员是不可能被放弃的。情报战线只有利益，没有道德和良心可言。但她不想让他失望，她也知道，让他马上跟着自己走是不现实的，他说的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她答应着。
计划商量好了，两个人不再为前途而烦恼，他们尽情享受着两个人的快乐世界。从名古屋回到东京，娜塔莎把敖单塔纳的话向尼古拉转告，并且再次说，人家已经帮我们做了不少了，就到此住手吧，否则不但会毁了他，而且会葬送我们在日本的许多计划。她告诉了尼古拉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说这是他最后一次为我们做事。尼古拉鼻子哼了一声，说你可以走了，去休你的假吧，这里的事情由我作主。娜塔莎一句话也没说，收拾完行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