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天下有贼
作者:李伟东
这个女人的详细情况,戴雨泉一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祖籍雨山市,6岁那年就开始跟周兆森学习扒窃技艺,闯荡江湖……
雨山人?雪峰闻言心头一沉……
正当雪峰凝神沉思时,一位刑警急匆匆地走进了审讯室,他俯在雪峰身边低语道:“滨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来电报称,他们在华凉山山脚下一片密林的枯井里发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男尸。现场附近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物品,经查阅近期协查通报和失踪人口登记表,这具男尸与铁路公安处协查通报里的嫌疑人的相关情况极为相似,男尸全身赤裸且伤痕累累。经法医鉴定,尸体主要特征是右手手臂骨折,死者全身无致命伤痕,临死前曾遭受残酷的折磨和拷打,其舌头被凶手残忍地割掉一节,系流血过多致死……”
雪峰倾听着刑警的讲述,他已经断定死者就是大三儿。根据戴雨泉的供述以及大三儿惨死的地点,他推测“鬼影帮”一定在华凉山一带设有秘密据点,他根据以下几点分析秘密据点的情况:首先远离人口密集的住宅区,肯定在风景秀丽的别墅区;第二,这套别墅隔音设备良好并且带有地下室等设施;第三,杀害大三儿后,他们不会把血迹斑斑的尸体拉到外地掩埋的,一定会就近抛弃在华凉山附近的密林里,而那口枯井正是绝妙的弃尸场所,雪峰根据自己的推理,决定在华凉山一带展开细致的排查,尤其是那些带地下室的私人别墅。
经秘密调查,华凉山别墅区一共有十八幢带地下室的豪华别墅。雪峰在物业管理部门的协助下,他和姜雨生扮成管道检修工对每幢别墅的上下水管道进行检修,同时对地下室里的设施也进行了检修。
雪峰在16号别墅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把特制的铁椅子,别无它物,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这间地下室不向其他一些人家的地下室放满了杂物和旧家具,宽敞的地下室里只有一把椅子,而且椅子的扶手和靠背上沾满了斑斑血迹,他从干涸的血痕上似乎感悟出什么,他向雨生递了一个眼色,雨生顿时心领神会,雨生用扳手有意把暖气管敲得丁丁当当。突然,他发出了“哎哟”一声惊叫,他用右手紧捂着左手的食指,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紧锁着眉头道:“大爷,家里有创可贴吗?我的手指被敲破了!”
这位老人走到雨生身旁,只见雨生左手食指指甲缝里一股鲜血汩汩涌出,老人急忙领着雨生来到一楼的客厅,为雨生找创可贴。
在他们转身之际,雪峰动作飞快地从工具兜里取出一把小刮刀和塑料片,提取血样。做完这一切之后,雪峰来到一楼客厅,给痛得呲牙咧嘴的雨生打了一个手势,责怪道:“你以后干活小心一点。下午可以在家休息半天!”
雨生喜形于色地说:“多谢师傅!我以后一定多加小心!”
他们驾车离开别墅区。雪峰一边开车一边询问道:“你没让看门的老人看出什么破绽吧!”
雨生非常自信地说:“你放心,我变魔术这么多年,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根据法医化验,雪峰提取的血痕为A型血,失血者为男性,经DNA鉴定,血痕血型与大三儿的血型是一致的。
由此断定,16号别墅很可能是“鬼影帮”的一处秘密据点,在获悉这一线索后,雨生特别激动,他兴奋地说:“这下我们可以收网了!
雪峰摇头道:“我们不能仅凭血型相似,就断然采取行动,弄不好会打草惊蛇!”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雨生的神情平静下来。
雪峰胸有成竹地说:“放长线钓大鱼!”
四
和煦的春风暖暖地吹拂在人们的脸上,街上的行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惬意。
一位气质非凡、颇为引人注目的年轻女人,百无聊赖地在中华大街上的一些精品时装店闲逛。
她是位姿色出众的女人。她的头发高高地梳成一种新发型——满天星式,她身着一件黑色闪光的旗袍,一双白色高跟皮鞋,更衬得她亭亭玉立。
她娇嫩的脸蛋,薄施脂粉,她的五官端庄秀丽,柳眉、杏眼、高鼻梁、圆嫩的朱唇,荡漾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她的身材无可挑剔,周身上下洋溢着贵族的高雅气息。
今天是星期天,大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在拥挤的人群里,她无意中瞥见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光泽,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并没有多想,迈着轻盈的步子,跨进了一家“云中梦”时装屋。
猛然间,大街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她急忙步出时装屋,观察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位50多岁的妇女,瘫软在地,失声恸哭,“这是哪个挨千刀的,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呀……”
她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是刚才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所为。
那些逛街购物的人们,随着悲痛欲绝的哭声很自然地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但是,谁也没有伸出援助之手,消除老妇人的伤痛。
“这是我女儿的嫁妆钱哪!”老妇人凄惨地呻吟着。
她听着这撕心裂肺的悲鸣,心里掠过一丝莫名的伤感,可怜的母亲呀,母亲!
她不知怎么想起了母亲的音容笑貌,如果母亲还在世的话,那么我……可这一切又是那么的遥远呀,遥远!
她那明亮的双眸黯然神伤,她是多么需要慈母的亲情!几滴晶莹的泪花夺眶而出,她急忙用纸巾擦拭着眼角。
她现在特别憎恨那个道上的兄弟,可自己所做的一切,难道不令人深恶痛绝吗?
她挤进水泄不通的人群,走到老妇人身边,望着老人空空如也的口袋,柔声低语道:“阿姨,您丢了多少钱?”
“五千元,我攒了一辈子!老妇人泪眼婆娑,仰天长叹。
她毅然从皮包里取出一沓百元大钞,塞进老妇人颤抖不已的手中,“我拣到了,您丢的钱。”
老妇人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难道是观音菩萨显灵!“这,这不是我的钱!我的钱都是伍元、十元的!”
“不,是您的钱!”她挤出围观的人群,毫不理会众人惊奇的目光,疾步而去……
妈妈,妈妈!她在心中凄迷地呼唤着,她的心情悲凉到了极点。
她冲进路边一家777游戏厅,用百元大钞换来一大盒游戏硬币,神情沮丧地坐在游戏机前,拼命地下着赌注……以此来减轻自己的伤痛。
炎热的酷暑,光临了滨江。一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出现在“帝王”夜总会。她上身穿一件黑色T恤衫,下身穿着条黑色紧身超短皮裙,脚穿一双黑色高跟皮鞋,黑色长筒丝袜勾勒出腿部的曲线。
乌黑发亮的秀发,飘逸洒脱地披散在肩头,她目光迷离,充满了哀怨。
她孤坐在沙发里,默默地抽着香烟。这一段日子,她实在无聊至极。自老妇人丢钱的那天起,她的灵魂深处萌发了人性的善意,她已经厌烦了挥金如土、穷奢极欲的奢侈生活,她需要的是家庭的温馨和亲人的关爱。这位孤寂的女人正是“鬼影帮”的二号人物——丹雅,此时,她的身份是“帝王”夜总会的董事长,谁也不会把车匪大盗和她联系在一起。她失神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对对情侣,亲昵地搂抱在一起,翩翩起舞。自己所钟情的男友,近一段时间好似蒸发了一般无影无踪,自己形单影只,孤苦伶仃,这样下去何时才是生命的尽头。她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惆怅,苦不堪言的往事,涌上心头……
二十年前,丹雅的父母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那年她6岁,她和12岁的哥哥相依为命,他们兄妹二人在雨山已没有任何亲人了。
一天下午在放学回家的途中,她被周兆森“拍花”,拐骗到东北,更名改姓,在老贼的逼迫下,苦练“手艺”。
这期间,她大哭大闹,寻死觅活地要哥哥,要回家。
老谋深算的周兆森,软硬兼施,用尽了各种办法使丹雅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给丹雅好吃好喝,穿金戴玉,惟独不准她提回家!他早就看出丹雅是块好料,稍加调教,日后定会成为道上的高手。他对丹雅灌输了金钱至上的思想。渐渐地,她适应了不劳而获的奢侈生活,对故乡——雨山逐渐淡忘。没过几年,她的扒窃技艺堪称一绝。但她为自己立下一条死誓,宁愿饿死,也不扒窃老人的钱财!
时间一晃过去了十年,她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老贼早就对含苞待放的丹雅,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