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天下有贼
作者：李伟东
一
绿色钢铁长龙奔驰在辽阔的华北大平原。凌晨二时，列车正点抵达滨江车站。
寂静的站台顿时变得沸沸扬扬，开车铃响过之后，喧嚣的站台又恢复了平静。
在列车即将启动的那一瞬间，站台的阴影处闪出几个身材壮硕的身影，他们动作敏捷地跳上了列车……
列车鸣过几声汽笛之后，缓缓地驶离了滨江车站，很快列车风驰电掣般奔驶在千里铁道线上，列车上的旅客们随着车身的摇晃，昏昏入睡。
刚才，上车的那几位青年男子，在车厢里晃来晃去，他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列车驶过几个区间，他们便露出狰狞的面目，割开正在沉睡的旅客们的皮包或衣兜，熟睡的旅客们却浑然不觉。
这伙窃贼犹如一股妖风，席卷了十几位旅客的钱财。一位中年男性旅客从睡梦中醒来，他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他确信眼前的一切绝不是梦境时，他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惊呼。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眉毛微微地挑动了一下，眼睛里充满了杀机，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左手凶狠地掐住了中年旅客的脖颈，嘴里恶狠狠地骂道：“就你小子多嘴！”话音刚落，将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对方的胸膛，中年旅客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身体在座位上痛苦地挣扎着，大汉又在中年旅客胸部和腹部连续扎了三刀，中年旅客很快停止了扭动，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座位上。一位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站立在车厢门口，冷漠地注视着彪形大汉的凶残行为，他的嘴角闪过一丝残忍的微笑，他看了一眼手表，伸出右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这伙青年在寂静的车厢里听到这声奇异的响声，立即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收藏起手里的刀片，脚步急快地朝车厢两头奔去。大汉朝站在车厢门口的男青年望了一眼，他在中年旅客的衣服上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随即把匕首收回腰间，脚步轻快地跑到男青年身边。
这时，列车已慢慢地减速，前方到达车站是雨山车站，他们用自制的列车车门钥匙打开了紧闭的车门。一股强劲的风吹进了车厢，他们身体灵活地跳下了飞驰的列车，他们在空旷的田野里快速奔跑起来，转瞬间，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当列车快要驶进雨山车站时，熟睡的旅客被一阵阵冷风吹醒，他们相继从睡梦中醒来，看见了车厢里喷溅的血迹和瘫倒在座位上的尸体时，不由得发出了阵阵的惊叫声；继而又发现自己衣兜和皮包被割破，存放在里面的钱财被盗时，又都纷纷发出绝望的叹息。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惊呼声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车厢里乱成了“一锅粥”。一位年轻的列车员听到了车厢里的异常动静，从乘务室里走出来，他问明了事情的原委，并且察看了死者的伤势，他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此时一位列车乘警正好巡视到这节车厢，年轻的乘警凝视着浑身血迹的男尸和一个个悲痛欲绝的旅客，心里升起一团无法遏止的怒火。
列车凶杀案引起滨江铁路公安处的高度重视，公安处刑警支队专门成立专案组，由赫赫有名的重案组探长——雪峰，担任专案组组长。
雪峰今年32岁，在滨江铁路公安处工作了12年，对铁路公安工作怀有满腔的热情和执著的追求，对那些专“吃”铁路的各路窃贼了如指掌。他自接受任务后，立即查阅了十几位受害者的笔录和现场访问笔录，对死者的个人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调查，死者是雨山市钢铁集团有限公司销售部经理，是一位为人厚道老实本分的中层干部。根据现场情况和作案手法及窃贼作案后逃跑的路线，他断定“三一六”案，很可能是一伙东北人所为，因为东北籍窃贼惯使刀片。
他和青年刑警姜雨生首先赶到公安处看守所，对羁押在“号”里的几只“东北虎”进行了详细的讯问。
这几位窃贼对活动在杰阳线的“同行们”的情况一无所知。其中一位年龄较大的窃贼心有余悸地说，近年来，活动在各条铁路线上的窃贼比较零散，上车练活儿时，也没有什么规律，但是有一个组织严谨、等级分明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扒窃团伙，在铁路线上活动，这个组织叫“鬼影帮”，他们每次上车练活儿时，从来没有失过手，而且每次总干大活儿。
当雪峰听老窃贼说出“鬼影帮”时，他不禁微微颔首，对于“鬼影帮”，他早有所耳闻，他们像鬼影一样飘荡在各次列车上，疯狂盗窃旅客钱财。这些窃贼扒窃技艺高超，作案时所有受害者竟然毫无察觉，等到发现钱财被盗，列车乘警接到报案赶到现场，调查取证访问周围旅客时，窃贼们早已逃离了作案现场。雪峰虽然对各路窃贼比较了解，但是他对“鬼影帮”的相关情况所知甚少。因为在他亲手抓获的百余名窃贼中没有一位是“鬼影帮”成员。
星转斗移，经过几昼夜的艰苦侦查，雪峰没有获取一条有关“三一六”一案的线索。他决定在打现行中发现线索。
二
这天，雪峰和青年刑警姜雨生身穿便服，装扮成普通旅客，趁着漆黑的夜幕踏上了滨江开往化林的旅客列车。
虽然是夜间行车，可是车厢里仍然挤满了众多的旅客。两位刑警装作找人的样子，逐个对十几节车厢“过目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他和姜雨生决定在列车中部的一节车厢，静候猎物上钩。
他俩分座在列车两头，默默地观察着。时值午夜时分，随着车身的摇晃，困乏的旅客们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列车运行了好几个大站，仍然没有发现目标。雪峰睁着红肿的双眼，强打着精神，忍受着困意的侵扰。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否则，今晚又要前功尽弃了。此时，车厢的另一头，走来一位身材消瘦的青年男子。
他东张西望，走走停停，飘忽不定的双眼，总是在旅客的衣兜上瞟来瞄去。
呵，有戏！雪峰精神大振，就凭他那眼神，雪峰就已断定这小子不是什么好货色。
男青年装作找座的样子，骂骂咧咧地挤到一位鼾声如雷的中年旅客身边坐下，做出困意难熬的样子闭起了双眼。稍顷，他眯缝着双眼，瞟了一眼中年旅客。他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妈的睡得真踏实。他用手指轻弹了一下中年旅客的衣兜，瘪瘪的，没货，他暗骂一句，正要离开。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发现中年人的裤档凸起一块，一股喜色掠过眉宇间，这小子居然把钱藏在裤裆里。男青年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刀片，正欲动手，蓦然又想起什么，他垂下眼帘。装作睡意矇眬的样子，余光在四周瞟来瞟去，在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开始动手！
他伸出左手，轻轻的在中年人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见中年人雷打不动，没有任何反应。他伸出右手用刀片迅速地往中年人的裆部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随着衣服的撕裂，一沓厚厚的人民币落入男青年的左手中。
他估计着手里的钱至少有五千块，行了，这趟没白来！他一边思忖着一边往兜里塞钱。
说时迟，那时快！雪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男青年按在地上，使其动弹不得。
男青年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找死哪！”
雪峰并不动怒，高声喝斥道：“这钱是你的吗？”
“是不是我的，关你屁事！”话音刚落，男青年猛地站起身，用夹着刀片的右手，狠命地朝雪峰的颈部划去。
雪峰灵活地闪身躲过刀片的攻击，右手抓住男青年的右手腕，左手在其肘关节处使劲往上一端，只听“咔嚓”，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脆响，男青年的手臂，像根面条般无力地瘫软下来！
但他抓钱的左手，把刚偷来的钱撒向了空中。顿时，车厢里群情激昂，一片沸腾！
雪峰将扒手制服后，亮出了警察证，嗓音洪亮地说道：“旅客同志们，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正在抓捕扒手！”
这时，列车乘警闻讯赶到了现场，旅客们纷纷将刚刚拣来的钱交给了乘警和青年刑警姜雨生。
雪峰和姜雨生将扒手、事主带进乘警室，对男青年进行了初步的讯问。
别看男青年在车厢里闹腾得欢，可是到了乘警室，他好像霜打了一样——蔫了！
他叫郝连平，绰号大三儿，24岁，黑龙江省哈尔滨人，在人赃俱获的情况下，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