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无形警戒线
作者:张建华
而马加林驾车没走多远,见前方不远处的树丛后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轿车,他先是四下巡视了一番,见无人跟踪,便轻轻拍了拍手掌,直到轿车里传来同样的回应,他这才快步来到车前,轻轻敲击了几下玻璃,车门便开了,他一头钻了进去,黑暗中只听他低声说道:“陆县长,一切顺利,磁卡已经到手,那海吉也被抛进深潭喂王八了!”
陆县长?是哪个陆县长?当黑暗中的那个陆县长满意地哼了一声,又掏出两支香烟给了马加林一支,然后才按着打火机给叼在自己嘴上的香烟点火时,微亮的亮光这才映照出他的真面目──竟然是那个铁面青天陆佰仑!
这是怎么回事?也许大家能从刚才马加林那短短一句话中发现,他和陆佰仑之间关系绝非一般,可又不能不对陆佰仑在处理马加林渎职一事上的态度有所怀疑,难道这个陆佰仑是马加林的幕后操纵者?他处理马加林的强硬态度是在施苦肉计不成?
的确是这样,别看陆佰仑一副为官清白铁面无私的面孔,其实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贪官,只不过他的真实面目隐藏得更深,更让人不易察觉罢了。说实话,自他到荣城为官的几年里,还真是两袖清风一尘未染,可这并不能说他不爱财,不黑不贪,只是他根本就不把那些浅显的蝇头小利看在眼里。他自有他的打算,那就是要贪就一次贪个够,对那些拿着万二八千送上门的行贿者一概拒之门外,并要将这些送礼行贿者曝光于众,所以在众人眼里他一直是个清廉无私的铁面青天。在这次海吉事件中,从头至尾都是他一手操纵的,马加林只不过是他推到前台的替罪羊而已。而使陆佰仑始料不及的却是:他万万没有料到那两千万刚刚划出就有人向曲峰书记报告了此事,那天又正巧是星期天银行不上班,那两千万无论如何是来不及转移的。在常委会上,他对马加林的强硬态度确实是一场演给大家看的苦肉计。当他从黄华口中得知第二天就让韩钊到银行冻结海吉的账户后,便设下调虎离山之计将韩钊调开,那个陌生电话就是他指示马加林打给韩钊的。就连海吉之所以会男扮女装乘机将那笔两千万巨款转移,以及通过马加林向海吉通风报信和马加林在水帘洞里杀死海吉并将他们父子抛入深潭都是他陆佰仑一手策划的。当他听到马加林向他汇报说一切顺利,两千万已经到手,那海吉也被灭口时,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并把手伸向马加林:“拿来吧。”
“啊,好的,好的。”马加林答应着便把一张磁卡放在陆佰仑手里。
“就这一张?”黑暗中,陆佰仑用疑惑的目光盯着马加林,显然是不相信。
“这……”马加林顿时语塞,似乎觉得陆佰仑已看透了他的五脏六腑,只好苦笑着实话实说了:“啊,陆县长,你看我现在已成了众矢之的,这顶黑锅让我背着,我不能不为我的家小着想啊,那一张卡我留下了,不过,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多拿,和你这张卡一样,都是一千万!”
陆佰仑没再问什么,他狠狠抽了几口香烟,又不放心地问道:“屁股擦干净了吗?没有留下什么尾巴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一切都做得干净利落,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马加林回答得十分肯定。
“那就好。”陆佰仑这句话就算是对马加林的夸奖了,但又沉着脸说道:“你下车走吧,不过千万不要出门,少给我找麻烦。”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陆佰仑一看来电显示有点陌生,便冷冷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手机传来女人的声音:“陆县长吗?我是省电视台记者贺南山,你还记得我吗?”
“啊,贺记者呀,当然记得,敢情你还在荣城啊,请问有何指教?”陆佰仑一副十足的官腔。
“陆县长,我现在是在翠碧山水帘洞附近给你打电话,我要告诉你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是有关海吉诈骗案的。陆县长,我在水帘洞里看到了一个惊天秘密,那个海吉并没有跑,他是跟马加林联手作案,他两个小时前在水帘洞里跟马加林搞交易,我亲眼看到了他把两张磁卡交给了马加林,而马加林却又残忍地杀害了海吉父子。”
“怎么,这是你亲眼所见?”陆佰仑心里一惊,他看了站在车外的马加林一眼,又低声问道:“你不会认错人吧?这可是万万儿戏不得的哟!”
“陆县长,一点没错,我不但没有看错,而且还把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录了像,现在录像带就在我的手里。”贺南山的声音十分肯定,她稍停一下又说出了更使陆佰仑大吃一惊的话来:“陆县长,你也别太担心,海吉这家伙也很狡猾,他对马加林也留了一手,他并没有把密码告诉马加林。那马加林不知道密码,是取不出一分钱的。”
陆佰仑大为惊骇,这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他脑海里轰然爆炸,使他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贺南山问了一声:“陆县长,你在听吗?”他才稍有冷静,又不动声色地问道:“贺记者,谢谢你向我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况,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确切吗?”
“是海吉死前亲口告诉我的,他已经把密码交给了我,密码现在就在我的手里。”
“那就好,那就好,贺记者,你算是为荣城立大功了,你能告诉我密码是什么吗?”陆佰仑一听密码在贺南山手里,眼里又透出了希望的光芒。
“好吧,我这就念给你听——”电话里传来翻查本子的声音,但声音突然中断了,显然是对方挂机了。
“真他妈的活见鬼了!”陆佰仑狠狠骂了一声,又大声喊道:“小贺,小贺,你倒是讲话啊!快说,那密码是什么啊?”
然而,任凭陆佰仑怎样吼叫,还是无人回答,陆佰仑几乎是气急败坏了,把手机猛然一摔,照着愣站在车外还没有离去的马加林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恶狠狠地吼道:“听见了吧,还说是干得干净利落,这倒好,不但被人家全看到了,就连那两张磁卡都成了一分不值的废纸,而且还给录了像,你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时间,马加林懵了,也傻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陆佰仑的几个耳光使他多少清醒了一些。见陆佰仑如此气急败坏,他只好恶狠狠地回答:“陆县长,事到如今也只有亡羊补牢了,干脆灭了她!省得……”
“杀了她,谈何容易?她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再说,那密码还在她的手里,杀掉她那两千万怎么办?真他妈的猪脑子一个!”
“查一查来电号码不就知道了吗?”其实马加林也很聪明,脑壳子一动又提醒了陆佰仑:“要杀就得快,趁那密码还在她手里,干脆来个杀鸡取卵,自然能拿到密码!”
陆佰仑一想也是,便打开手机依照刚才的来电显示按动了重拨键,接着便是一个女人嘶哑的声音:“喂,请问你找谁?”
陆佰仑一听这不是贺南山的声音,便问道:“请问刚才打电话的那位女士还在吗?怎么没讲完就挂了?”
“她走了,啊,是被一个公安拉走了。”
“被公安拉走了?为什么?”陆佰仑心里陡然一惊。
“没事儿的,看出来他们认识,我认得那个公安,是咱们县公安局刑警队长韩钊。他们两个正在路边谈话呢,要不,喊她过来接你电话?”那女人的声音很轻松。
“不,不用了,只要你告诉我你的位置就行了,我会去接她的。”陆佰仑的话语十分谦诚,当那女老板报出自己的位置后,他说了声“谢谢”便关掉了手机。他两道浓眉倒锁如刀,脸上也泛起惶恐和困惑:这两个人一个是手握那盘要命录像带和密码的记者,另一个则是身手不凡的刑警队长韩钊,这两个人怎么会碰到一起呢?他们在一起又会干些什么呢?会不会和那盘录像带及密码有关呢?要真是这样,也只有按马加林所说的杀鸡取卵了。陆佰仑想到这里,便附在马加林耳边低声一番面授机宜,最后又再三交待道:“加林,此去一定要稳准狠,而且要干净利落,到时我自会前去接应你的。”
马加林开始还有点犹豫,可又觉得事既如此别无选择,也只有拼死一搏了,于是便摘去自己来时开的那辆奥迪车上的牌照,正要上车,又听陆佰仑叮嘱道:“加林,干完之后就直接到水帘洞找牛大发,他自会很好安排的。不过,你千万不要再露面,等我把事情摆平之后就接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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