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青藏之旅

作者:蓝立斌




  寺院投宿
  3月21日,其实我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我不相信任何教派,也从不触及宗教题材。尤其是看到老百姓,认可自己现世的苦境,任劳任怨,把自己辛苦所得捐到寺院,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轮到自己幸福,或是转世,过好日子。我认为,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可是偏偏这一天,我们走近一所寺院时,天色已晚,只好叩门借宿。小和尚吱吱扭扭将门打开,问明来意,带我们去见管事的大佛爷。走了好一段的路才到了大佛爷的住所,可见这个寺院的规模之大。我见到佛爷时,首先,双手将班禅和达赖大师的相片献给佛爷,然后说明我们的来意,佛爷很高兴,用上好的酥油茶、牛肉干招待我们。随后小和尚带我们安排住处,一路上我观察,这个寺院建在半山坡上,“回”字形的布局,约有200间僧舍,中间是个大经堂。次日凌晨4点,我正在入梦美睡,被大经堂传来低沉而有节奏的诵经声唤醒,怀着好奇之心,决定去经堂,一睹为快。走进经堂大概心算一下,有300和尚,虔诚地盘坐在地上,身子前倾,低头,在酥油灯昏昏暗暗的光照中,发出整齐、深沉而富有节奏的念诵之声,让你感觉这里面蕴藏着丰富的神秘内容。
  早饭用罢,9点多钟,和尚们陆续来到院子中间开始辩经,可是当他们看到我手中的照相机,纷纷围绕过来摆出姿势,让我拍照,结果,整个一个辩经场,让我给搅和得乱七八糟。后来,怕引起大佛爷的不满,我推脱要见大佛爷,匆匆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佛爷的书信
  临走时青龙说让大佛爷给我们写封书信,带上,他说大佛爷的信,在当地百姓心目中,就是圣旨,比当地政府的指令要好使,我说为什么?他说前几年牧区经常因为争夺草场发生械斗,牧民们家家有枪,是政府允许的,主要是用来保护羊群的。可是,一旦为了争夺草场,便相互枪战,常有命案发生,政府出面干涉,不好使。可是大佛爷来了,事情就不一样了,他手里拿根拐杖,东比划一下,西比划一下,这边是你家的,那边是他家的,这就完事了。
  我说,那就求求大佛爷吧,于是我俩去见大佛爷,请求书信一封,大佛爷欣然同意。我们带着大佛爷的信,走了几个地方,都受到热情接待,走的时候,还给我们带上足够路上吃的食物。
  后来,我就想,我这个宗教异己分子,这趟牧区之行,就恰恰受到了佛门的关照。
  黄河边有感
  9月23日这一天我们走进河北乡地界,为什么叫河北乡。顾名思义,因为这个乡就座落在黄河的北岸,所以叫河北乡,青龙说我们先到黄河边上看看,然后去乡政府住地,我说可以,因为马上要看到黄河,心情有些兴奋,所以步伐也快了起来,不到一个时辰,我们走到黄河边上。但是,出乎我们的想像,河水的表面,异常的平静,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的黄河,河面的宽度约一百米左右,水质较为清澈。想像中的黄河应该是咆哮的、奔腾的、暴躁的,但是眼前的黄河却是如此之温柔,让我难以理解。可是,在仔细观察时而出现的旋涡时,发现它一闪即逝,这就足以说明水的流速是相当的快,蕴含吞食一切的暗机。大有于无声处听惊雷,此处无声胜有声,这时我才认识到,黄河也有她外柔内刚的一面。
  站在黄河边,我仍在想“不到黄河非好汉”,经过20几天的长途跋涉,我终于站在黄河的面前。你是好汉吗?我自问,现在,你就站在黄河边,可是这是现实中的黄河,距离你理想中的那条大河还有多远,那才是你心目中真正要找的黄河,此时我感觉心情有些沉重……
  我俩不由自主地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一路除了石头,就是石头,磕磕绊绊的很不好走,随着脚步的加快,隐约听到的流水声,也越来越大。当由平缓地形转入二山崖下,起伏落差很大的谷底时,被眼下呈现出的惊天动地的场景惊呆了。这里的地势,是由一大片大小不等的巨石组成的巨石群。水里也有,岸上也有,活像一尊尊卧在那的巨大的雄狮,在汹涌、狂奔的黄河巨浪的冲击下,发出雷鸣般的怒吼。我和青龙近在咫尺,大声呼喊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我们俩只好站在那一个个被黄河水冲刷得滚圆的巨石上面,默默的思,默默的想,诠释着养育华夏儿女几千年的母亲河给人类带来的黄河文化。
  直至满头雾水时,方知此地不能久留,还需抓紧赶路啊。
  攀登山崖
  青龙说快天黑了,如果按原路返回,去乡政府就要走夜路了,还不如就近找个地方攀上去,这样天黑之前准能到,我下意识地察看一下陡峭的崖壁,再向上张望,看见崖上飞来飞去的老鹰,似乎离我们那样遥远,我望着深蓝的天空中悬着的一块块白云,有些踌躇,这么陡峭的山壁怎么爬呀。我迟疑地问道这能行吗?青龙说,没问题,我们找一个平缓一点的地方往上爬,此时,我又想起上次和工包夜路遇狼的情景,别无选择,只能如此了。
  经过十来分钟的察看,选择一处夏季时由于经常由上往下流水、冲刷的稍显规则、不超过一米宽断断续续的水沟,往上攀爬。青龙说,我先上,你在下面跟着,当他爬到三米左右时,我开始上,就这样,我们开始了艰难的天路之旅。当我们攀登到离地面100米的高度时,我清楚察看到,青龙的手,搬住一块体积约为一尺大小的石头,猛的用力,一掰,那石头刷地一下带着几块大小不等的石头直冲我落下来,我下意识向旁边歪了一下身子,石头瞬间贴着我的身体落了下去。他面露杀机,用力掰石头的那一瞬间,牢牢地印在我的脑子里。此时他快速恢复常态,问我没事吧?我说,没事,继续吧。
  当时我真的没有勇气再继续了,很怕再发生坠石,可是往下看,那黄河,就像一条哈达飘落到崖下的地面上,高得让人眼晕,不敢多看一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心一横,只有继续。艰难漫长的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崖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呈现眼前的一片开阔地和远处的蓝天白云,让我极度紧绷着的心一下子松弛下来。这时我感觉脚有些钻心的疼痛,低头看去,左脚比右脚面高出了许多,这时才知道左脚已被掉下的石块砸成馒头状,由此我悟出一个道理,紧张是最好的麻醉药,如果当时感觉出来疼痛,将是什么后果呀。
  暴露身份
  黄昏时分,青龙扶着我,一拐一瘸地走到乡政府门前时,迎面走出几个警察,其中一个中等身材,黑脸,40岁上下的车轴汉子从他们中间出来,直指青龙问道,你来干什么?青龙指着我,答道,我是来给他做向导的,黑脸扫视我一下,又问,他是谁,青龙答道,他是北京来的画家。黑脸做出一个命令式的手势,指着院内说,都进去,此时我揣测,青龙肯定有事,同时我实感身陷囹圄,不得不听着他的口令跟进去。黑脸把我单独带进一间空房,经过突审,打消对我的疑虑后,他问我,你知道那个人是干什么的?我说不知道,黑脸又说,他是青海地区有名的诈骗犯,刚刑满释放。当时听到这些我并不感觉吃惊,想想看,从车站那种地方出来的社会闲散人员,怎么可能没问题呢,只不过多注意便罢,实践证明,他帮助了我。虽然攀崖的那一幕刚刚过去,我还是违心地对黑脸答道:我从不带着眼镜看人,他过去的事情我不管,他现在是自由的,我们一起近20天,合作的很好。黑脸无奈,接着说:给你们开个临时居住证,在这里出事我们负责,离开这里你们负责。就这样我们受到了一把特殊关照,出来时,见青龙一脸的难堪,我替他解围,说,其实不遇见他,我对你早有判断,我们换位思考,我要是整天混在车站,住在那样的地方过夜,你会怎么想呢?但是我觉得做人很难,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以后我们多采取正常渠道不就行了吗!接着又说,我不是乱交朋友的人,我们能在一起就说明你有能力,凭你的能力你一定有崛起的一天,说了许多,我看他眼里含着泪水,我不再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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