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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非常Ｘ”的陌生化搭配看汉语修辞学的现代取向
作者：张谊生
(10)可可说，“他是个非常坚毅的人，如果他想办到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但他绝不是火药桶，他非常非常理智。而且作为一名主帅，他有非常卓越的嗅觉，凡事总是比别人快一步。”(《申花助教看好杜伊：性情非常理智 爱下国际象棋》《东方体育日报》2006年10月10日)“经典”和“理智”原来确实是地道的名词，但由于经常受程度副词的修饰，经常充当谓语、定语等，现在已经在保留其名词功能的基础上又分化了形容词的功能，两词都已经成了典型的名词和形容词的兼类词。所以，上面两个“非常X”只是普通的“副+形”状中短语，已经不再属于陌生化“非常X”之列。只有那些真正的“副+名”的状中短语，才可以算非常规搭配，这类“非常X”本身是谓词性的，其中心语“X”却是陈述化或性状化的名词。例如：
(11)不过。可以看出李曼依然有些拘谨，于是，张艺谋又跟她讲起了一则发生在片场的笑话，张艺谋是边说边笑，但李曼仍是全神贯注，末了不过是轻启朱唇，轻盈一笑，非常淑女。(《周杰伦寡言遭“调侃”发哥更衣四人伺候》《华商报》2006年4月14日)
(12)大家读《论语》会发现，这里面经常出现一个词：君子。我们直到今天还常常将其作为做人的一个标准，说某某人非常君子。但是究竟什么是君子呢?(于丹《(论语)心得》二)这种“非常X”，其实质就是在名词“X”功能活用、转化基础上，构成的一种“副+名”结构。此类“非常X”的搭配动因和表达作用就在于提取该名词的内涵义，比如上面的“淑女”和“君子”都不再指称两类人，而是表示“温柔典雅、娴静端庄”、“有风度、有修养、重礼仪、重然诺”。再如：
(13)所以我觉得时她的形象不应该有一定之规。也许只是我很个人化的一种想象，我并不代表历史，我觉得她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种很粗暴的形象，也许她的手段非常女人化，她做事的很多动因可能是来自于非常女人的直觉，所以我想象她的外表并不凶残。(《李少红解析(大明宫词)》《北京青年周刊》2000年4月11日)
(14)如果从视觉美学的角度来观察这些封面，会发现它们实在“非常中国”：红色、黄色是这本杂志经常运用的颜色，毛泽东、邓小平、五星红旗、北京等有着鲜明中国特色的元素作为设计元素直接使用，直接包含“中国”二字的封面标题就有22个，稍显庞杂的封面报道及设计标准，正好反映了当今中国社会多元与多种潮流的竞逐。(《(新周刊)：非常中国》《东西》2003年第四期)
1.3 短语功能与核心功能。“非常X”短语与核心(head)“X”在功能上既对应又错综。定中式“非常X”是体词性的，主要充当主、宾语、定语和介宾，其“X”既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动词。例如：
(15)一旦有了“忘年恋”这种“非常爱情”，他们当然会受到常规爱情道德的“非议”，艺术和科学的光环都不应赋予他们豁免权，更不能把对他们专业领域成就的崇拜覆盖到他们情感的“非常之举”上，把其看作所谓的“佳话”来颂扬。(《没必要给“翁杨恋”戴上光环》《新京报》2004年12月18日)
(16)比如网易搜索今年的4月18日推出了“非常排名”产品，这让搜索引擎产品在创新上又往前迈了一大步，让更多的客户能够从中获益，产品市场反映很好。可推广不到2个月，另外一家搜索服务商也推出一款同样叫“非常排名”的产品，连产品价格都一样。(《百度上市：机遇还是挑战?》《中国经济时报》2005年8月8日)
(17)“非常训练”成为“地狱”，参赛者在这里被“骗子”和“魔鬼”(培训专家)痛苦地改造和折磨，尝尽实现梦想的艰辛代价，许多参赛者几乎要放弃继续追寻梦想，退回到自己的出发点。(《电视游戏节目“非常6+1”的文化分析》《傲视全球电视网》2005年3月10日)
(18)本套丛书由《非常色彩》、《非常星座》、《非常命运》、《非常机会》、《非常爱情》组成，本系列丛书由旅居加拿大的台湾动画及色彩心理学专家黄木村教授编著。(《黄木村阳光作品系列介绍》《中 国图书网》2007年4月27日)状中式“非常X”是谓词性的，多充当谓语、补语和定语，其中“X”既可以是动词也可以是名词。例如：
(19)社会学者李银河表示，海选环节非常娱乐搞笑，好多观众都希望看别人出丑，这是有需求的，再说选手本身也愿意出丑。(《乐启示录“超女”的反思和警惕》《北方传媒研究》2006年10月13日)
(20)而新版《白蛇传》与《青蛇》和《新白娘子传奇》的最大不同之处是由潘粤明主演的许仙表现得非常男人。(《央视将播(白蛇传)法海爱上白娘子》《北京青年报》2006年4月26日)
(21)不知不觉间，她被我拥在怀里，她给了我一种非常男人的感觉，许多年，或者说我这一生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带着忏悔离开这个世界》《新闻晚报》2006年4月20日)
总之，在当代汉语中存在着性质和功能完全不同的两种陌生化“非常X”短语，这两种“非常X”都具有典型的汉语句法特点：既可能是向心结构(endocentric construction)，也可能是离心结构(eXocentric construction)。体词性“非常X”的“X”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指称性动词，谓词性“非常X”的“X”可以是动词也可以是陈述性名词。当然，所谓陌生化搭配，其实也是一个动态的概念。从发展的角度看，现在的非陌生化搭配，许多曾经是当年的陌生化搭配；而现在的这些陌生化搭配，很可能是将来的非陌生化搭配，所以，必须用辩证的、发展的眼光来看待这些超常的“非常X”。
二、“非常X”的发展动因和修辞取向
2.0 那么，为什么本来很少修饰名词的“非常”近年来频频充当定语?究竟是由于什么原因导致“非常X”在短短十几年的内获得了如此迅猛的发展?在通常的情况下，这些陌生化的“非常X”主要用在什么场合?为什么在使用中会形成这样的选择倾向?这些都是本文想要进一步探讨的。
修辞学的传统取向认为，修辞就是为了实现某种修辞意图，运用某种语言技巧、语言手段可；而修辞学的现代取向则认为，为了实现某种修辞意图，语言要素之间必定发生某些关系，形成某种结构(刘大为2007)。那么，从现代修辞学的角度看，“非常X”这一结构又有怎样的取向呢?
2.1 陌生化与时尚化。陌生化理论是俄国形式主义理论代表人物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的。他认为，文学所以存在的根本理由，就在于唤起人们对生活的新鲜感受。唤起对生活的新鲜感受，就是要打破无意识的习惯性，亦即改变日常对待生活那种见惯不惊、无动于衷的眼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