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补偿：语言的一种共时动态机制
作者：马清华
b 许多外国朋友来到桂林游览，(从伦敦、纽约、巴黎和世界各地)。
c 许多外国朋友来到桂林游览，(从伦敦、从纽约、从巴黎、从世界各地)。
(16)a 无数双(金黄、碧蓝、黝黑的)眼睛同时注视着这条受伤的手臂。
b.!无数双眼睛，(金黄、碧蓝、黝黑的)，同时注视着这条受伤的手臂。
c 无数双眼睛，(金黄的、碧蓝的、黝黑的)，同时注视着这条受伤的手臂。
3．2 条件准备
含有变则基础的语句可以调用某种策略，将言语目标暂时让位给跟变则成分无直接关系的意义或效果的表达，以转移对变则过分苛刻的注意，从而使变则存在下来并以它的积极强调效果换取补偿。
B、(同宾语的并列句)×Ri(加入关联标记)→可组联&A1(强调生成) 加用关联标记，有时可使原先不能组联的冗余成分变得可联起来，这使后者能在此条件下表达强调效果。例17a因出现重复宾语而非法，若无该重复宾语，“盖上，掀开”能构成承接关系的祈使句，加上交替并列标记后，虽仍含重复宾语，却转为合法语句(例17b)。
(17)a.*盖上布，掀开布
b (一会儿)盖上布，(一会儿)掀开布
B1(近义并列结构)×R3(节律对称照应→乐感&A1(强调生成)对称节律可以使原本不能组联的冗余组合组联起来，有条件在此基础上表达强调效果。如多数被试觉得例18a罗嗦，但同样的并列组合在有节律照应的18b里，却是表达强调的合理组合。
(18)a.?他声音(丰满、饱满)。
b 低音富有弹性，中音(丰满饱满)。
3．3 理解变通
荒诞句若出自初学汉语的外籍学员之口，一般人都会判为病句而不予接受。但若出自以汉语为母语者之口，人们基于对说者语言能力的信任，便不得不变通理解方式，从常规层面跃升到艺术层次来理解，仅一念之差，荒诞句带上了新奇、幽默的漫画般积极效果，刺激强烈，可接受度提升。荒诞在这里成了推动语言表达层次发生分化的手段。大凡可接受度较高的荒诞句，均是隐性对比策略跟其他有效策略协同作用的结果。它的实际理解意义跟荒诞字面义以及常识之间存在着隐性的三角对比关系，这是形成新奇、强调等积极效果的基础，其补偿公式是：B4(荒诞句)×(R(X)&R3(隐性对比)→新奇&A1(强调生成)。
3．3．1 X＝R1(理解意义增减)
荒诞句可在艺术理解时对意义特征进行合理的增加或减少，借助实际理解义跟荒诞字面义及常识的隐性对比，获得强调突出、机智幽默的效果。例19理解为a义时，是接受度相对较低的荒诞句，因为只有小动物能直接进入“人吃[ ]”组合(如“他吃[鱼／虾／鸡]”)，大动物不大能像进入“肉食动物吃[ ]”那样直接进入该组合(如不说“，他吃[牛／猪／羊]而说“他吃[牛肉／猪肉／羊肉]”)。若理解为b义，用整体称部分(提喻用法synecdoche)，则有机智幽默效果，接受度提高。例20理解为a义时，组合成分的语义特征对立，语义古怪，可接受度低。若理解为b义，即只提取“肚子大”这个语义特征，滤去性别特征(隐喻用法metaphor),则显得机智幽默，特征强调，可接受度提高。例21理解为a义时，语义与常识相反，可接受度低。理解为b义时。仅提取了“X上附带Y”中的“X大Y小”之义，同时借助跟常识、荒诞字面义的隐性对比，由大小关系倒置显出夸张、诙谐的意趣，突出表明脸小、鼻子大的相貌特征，语句可接受度提升。
(19)(在埃塞俄比亚)有一次我看到一个人吃狮子。(a 意为人在生吃整个狮子。b 意为人吃烤狮。)
(20)那单身汉怀孕了。(a 意思是那单身汉的肚子里怀了孩子。b 意思是那单身汉肚子很大。)
(21)鼻子上附带一张脸。(a 意思是鼻子大于脸。b 意思是鼻于很大、脸很小。)
3．3．2X＝R5(质的分化)
荒诞句内容的质分化对无意义性有消解作用，分化后形成的异质成分不再构成本质冲突，它们调和在一起，对比性地用于一处，借着荒诞句语义冲突的虚象，反而起到凸显、幽默等作用，使语句可接受度提升。质的分化包括自述语和转述语的分化(如例22b)，真相与假象的分化(如例23b)，直叙和比喻的分化(如例24)等。例22a、23a都是包含反常识预设的荒诞句，可接受度低。
(22)他吃了没有的东西。(a 意为吃下去的东西从不存在。b 意为吃了所谓“没有的东西”。)
(23)没腿的乞丐飞也似地跑走了。(a 意为乞丐跑时没有双腿。b 意为乞丐原先伪装没腿。)
(24)张海迪(失去了双腿的功能)，却(走出了一条光灿灿的大道)。
3．4 综合方式
补偿运作中可在单一渠道或多个渠道内同时调用多种策略进行调节，形成相应的积极表达效果。以引起强调升级效果的补偿为例，其公式是B(X)x R(Y)→A2(强调升级)&Z。
3．4．1 单一渠道下的多种策略并用
这可拿信息量调整的情况为例，如有：
X＝句末等义并列，Y＝R2(语序调整)&R4(共振)，Z=情感强烈 句末等义关系词的并列短语如果色彩上前重后轻，情感没有充足到可抵消重复消极面的程度，则可接受度低(如25a)。调整为色彩上前轻后重的语序后，形成逐级趋强的语势。该强势语势跟冗余并列的强调性相共振，感情十分强烈，25b就说得通了(其实判断句的主观性因素也参与了激发感情渲染度的和谐共振)。
(25)a.*我是你的(老子父亲)!
b 我是你的(父亲老子)!
X=强程度副词反复，Y=R?(冗余项目数增加)&(R3(照应)&R4(共振))，Z=情感强烈对大、中学师生数十个抽样问询证实：强程度副词(除最高级和过量级副词外)一次反复的可接受度相对较低(如26a、27a)，但多次反复能在有效策略的协助下提升可接受度，甚至成为超常佳句(如26b、27b，它们跟后面的超大数值形成诠释性照应和共振)。这跟强程度副词叠加用法的补偿相似(参前)。
(26)a.?各位网友，真的(十分十分)的对不起。
b (十分十分十分十分(这里省略了n个))遗憾……没有一个记者站起来。
(27)a.?(无比无比)珍贵
b 奖金(无比无比无比)的丰厚，数额高达一亿美全的数十亿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