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12期
军统头号绯闻女谍
作者：沙 平
戴笠先是由毛人凤给马汉三传话，只是索要“从川岛芳子家中搜出的宝剑”，其他一概不谈，马汉三也装得很“识相”，痛快地交出了龙泉宝剑，还编出一套他“出生入死保护住宝剑”的鬼话来骗戴笠，戴笠也来个鬼哄鬼，装作完全相信的样子。马汉三接着又把早预备好装满价值连城的书画、古董、珠宝的十个大箱子，亲自押送着向戴笠献上，以期用巨宝“赎罪”、“堵嘴”，戴笠亦笑眯眯地收下了。其实，是已打好了主意，今后可用这十箱巨宝作为马汉三贪污的证据来治其死罪。
戴笠离开天津时，为了稳住马汉三，便将预先写好的一封信托马汉三交给另一大特务文强（文强当时因公外出，不日将返回北平）。戴笠料到马汉三会偷拆此信，信的大意是：今后拟将马汉三他调，另委以重任云云。马汉三果然偷拆了此信，一眼就看穿了这是戴笠施放迷惑他的烟幕，戴笠早晚必收拾他！马汉三决定拼死一搏，找来心腹秘书刘玉珠密谋，实施第三步计划。戴笠在信中还提及他的行踪：先赴天津公干，然后到青岛。于是，马汉三就根据这一线索，让刘玉珠暗带上极为小巧玲珑的烈性定时炸弹提前赶赴青岛。
戴笠的座机飞抵青岛后，有武装特务严密警卫。刘玉珠和这些特务都是熟人，再加上他又以华北督导员的合法身份而来检查工作，很快便从这些特务口中弄清了戴笠专机起飞的时间。他以是否存在安全隐患为名，合情合理上了飞机，用带来的钥匙打开了放在飞机上的装珠宝的箱子，悄悄把定时炸弹放入箱内又上好锁，才下了飞机说声“没问题”，便大摇大摆地离去了。不久，戴笠赶来机场后飞机就起飞了，炸弹于下午一时六分在南京郊县江宁板桥镇上空爆炸，飞机一头栽在戴山上摔得粉碎，机上人员无一生还。因当时正值大雨倾盆，故外界一直都把它当成是飞机失事。戴笠摔死后，南京政府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蒋介石还亲自撰了挽联。
当时，谁又能想到：杀人魔王戴笠，最终竟会死在他手下的特务马汉三手里呢？
且说向影心看到马汉三当了保密局北平办事处主任后，便亲自跑到北平和马汉三重温旧梦，马汉三只不过逢场作戏，他事后送了些珍珠翡翠之类的小东西打发向影心，说只有这些了。向影心不相信，便很快又把马汉三的心腹刘玉珠勾引上床，刘玉珠原来不认识向影心，只把她当成一般的风流女人，当向影心在床上问起情况时，为讨其欢心，刘就把马汉三和郑介民对半分成的实情透露了。向影心大为恼火，马上跑回南京向毛人凤告马汉三的状。于是，毛人凤密令心腹王蒲臣去北平调查马汉三的情况。王蒲臣来到北平后，马汉三因其系毛人凤的心腹，故对他处处小心提防。王蒲臣毫无所获后便改变手段，表面上与马汉三的党羽同流合污，一起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打成一片。时间长了，马汉三也就把他列为可争取的“自己人”而渐渐放松了警惕。
1948年3月，国民党在南京召开第一届国民大会，举行总统、副总统的选举。蒋介石自然毫无疑问是总统，副总统由蒋介石指定的人选是孙科，岂料桂系巨头李宗仁不听蒋介石的劝阻也出面力争，当了副总统候选人，蒋盛怒之下，下令动员各方面力量全力确保孙科在选举中获胜。川岛芳子一直是马汉三的心头之患，马早就想将其杀人灭口，但因有戴笠生前对她的担保而无可奈何。这时，他已成为李宗仁的心腹，便乘机“旧事重提”来个借刀杀人，把川岛芳子过去与孙科的风流韵事抖落出来，既打击了孙科，又使川岛芳子在国民大会开幕前四天被枪决，更使李宗仁声势大涨。由此，孙科虽有蒋介石的强力支持却终于落选，这选举结果气得蒋介石把报道新闻的收音机一脚踢翻。
王蒲臣把马汉三玩手段助李抑孙的内幕了解得一清二楚后，立即密报毛人凤，毛人凤把情况报告给蒋介石。蒋介石气得嗷嗷叫：“马汉三，我毙了你。”待发完脾气冷静下来思考：马汉三这时已由北平民政厅长升为北平市长，又是“国大代表”，加之又不好以他帮助李宗仁竞选为罪名，蒋介石觉得很不好处理。毛人凤便说：“我已掌握他贪污汉奸财产，组织小集团背叛委座的铁证，这种人应立即枪毙。”蒋介石认为仅凭这么两条公开处死马汉三会授人以攻击的口实，还是先将其扣押，待日后搜集到充分的证据再说。
且说马汉三接到他安插在总统府“内线”的报告，知道蒋介石下了扣押他的命令，知道问题严重，马上携带大堆黄金、古玩，乘飞机赶来南京，急奔毛人凤府上。恰好毛人凤不在，向影心先是不想理他，后见他带来的宝物和大量黄金，财迷心窍，便笑逐颜开。马汉三又哄她说自己是如何的想她，向影心一时大为开心，便把马汉三引入卧室，马汉三哪有这种心思，只得勉强应付。
事后，马汉三躺在床上休息，向影心才出卧房便碰上刚回家的毛人凤，毛人凤便把与蒋介石谈话的详情对她说了，谁料向影心却要毛人凤放马汉三一马，还说马已经悔过愿为毛人凤效劳了……马汉三在卧房里把他们夫妇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便急忙从卧房出来向毛人凤连连鞠躬问好。毛人凤一愣，但马上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笑吟吟地和马汉三客套。向影心把马汉三带来的礼物一件件抖给毛人凤看，毛人凤仍是笑吟吟地不作任何表示。马汉三知道毛人凤一向笑里藏刀，感到事态严重，便对毛人凤再三表示自己知罪愿悔，日后一定知恩图报。毛人凤只好对他说：“要杀你的不是我而是委座，李宗仁历来是委座政治上的宿敌，你却帮他竞选，委座还能饶你吗？”马汉三闻言，便跪下请求：“我知道委座无法用帮助李宗仁竞选的罪名处决我，只要你不再搜集我的罪证，我就能过关了。”毛人凤仔细品味了他的这句话，觉得马汉三的“葫芦”里肯定还有“药”，便打发他先回去，并表示：“只要委座不追究，我也决不会追究。”
马汉三前脚才走，毛人凤便唤来文强，从文件中拿出一张签有“蒋中正”名字的手令交给他，让他如此如此速去办理。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了“毛局长救命”的喊声，只见马汉三被几个人架着往里拖，毛人凤假装正经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马主任是堂堂北平市长、国大代表，你们还不快把他放了。”文强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签有“蒋中正”手谕的逮捕令来说：“毛局长，这次你的命令我不能执行，因为委座知道你和马汉三的关系，直接下令要我逮捕他。”毛人凤装模作样看了手谕，便面露难色地对马汉三说：“马主任，我也无能为力了。”这场双簧戏演完，马汉三被拖走后，向影心出来轻声问毛：“你真要处死他？他不是悔过了吗？”毛人凤阴森森地回答：“如果我给马汉三一次悔过的机会，那么，我手下的每个人都可以背叛我一回。”过了一会，文强回来报告；马汉三已打入囚牢，他表示他有价值七千万元的古玩、黄金和珠宝，愿全部孝敬毛局长以换取活命……毛人凤先是一惊，想不到马汉三竟贪了这么多财物，继又一喜：眼下保密局正是经费紧张发不出军饷，正好拿它来充公作此急用，向报界一公布，自己既博得为官清廉的好名声，又巩固了自己的地位，真是一箭双雕。
接着，毛人凤立即带领手下大小特务飞赴北平，趁天黑以马汉三的名义骗出其心腹刘玉珠、乔家才等，予以秘密逮捕。夜里十一点，又到马汉三家掘地三尺，把藏的所有古玩、字画、黄金、珠宝全部搜出，毛人凤又命人把马汉三一家老小全扔进藏过宝物的地窖里，然后下令让潜伏在马汉三内部的王蒲臣回南京述职，才飞回南京。
次日，在南京保密局本部，王蒲臣向毛人凤报告：他在马汉三处潜伏时，有一天听到他的心腹刘玉珠说梦话，清清楚楚说他已把定时炸弹安全拿到戴笠的座机上去了。毛人凤一听大惊，二人密议一阵后便立即提审刘玉珠，一顿拷打，刘玉珠便把一切全招供了，毛人凤让文强作了记录，末了让刘签字画押。毛人凤最后问他有何要求？他说要求跟主子马汉三关一间囚室。那马汉三还在囚室里等着毛人凤、向影心来搭救他呢，谁料却等来了心腹刘玉珠同室作伴，刘玉珠如实把情况一讲，主仆相拥大哭，自知难免一死。
马汉三泪哭干了，便歇斯底里喊叫着要见毛人凤，看守去禀报，毛人凤不见。马汉三又威胁：“若不见就撞死在牢门口。”毛人凤想了想，反正马汉三已死定了，见见也无妨，便约上文强、叶翔之陪他去见马汉三。毛人凤原以为马汉三会破口大骂，谁料马汉三很冷静，先是感谢毛人凤这时候能够来看他，然后就财、色方面，文质彬彬却又唇枪舌剑将毛贬斥了一通。最后马汉三调侃说：“如果我把向影心和我的私情公布出来，你又会怎样呢？”毛人凤冷笑说：“可惜你没有 这个机会了。”旁边两个看牢的小特务听他们谈向影心偷人养汉的事觉得有趣，又听说马汉三和向影心有关系，禁不住窃笑出声来。毛人凤又羞又怒，不顾二人跪地求饶，命令将这二人的舌头割下来。不一会，两条血淋淋的舌头便被文强端来让毛人凤亲自过目。
马汉三原想求毛人凤看在昔日的情份上，照顾一下他的一家老小，后见毛人凤竟毫无人性割掉下属的舌头，立即想到自己死后毛人凤必会拿他全家人开刀，不由恶从心头起，便大声咒骂毛人凤是恶魔，骂毛人凤是“王八”、戴“绿帽子”，把向影心的姘夫一口气数出来三十多个……毛人凤火了，又下命令：“把他舌头割下来。”文强劝说：“他是北平市长，国大代表，割舌头不妥。”毛人凤又改口：“去厕所找粪便来堵住他的鸟嘴。”毛人凤走后，文强念及与马汉三同事一场，只用毛巾塞进马汉三嘴里了事。
随后，毛人凤立即去蒋介石处面呈马汉三私藏龙泉宝剑、投敌叛变、暗杀戴笠等“滔天罪行”。蒋介石闻报大惊，考虑到戴笠之死因已由当局确认为飞机失事并已向外界公布过，若再将遭马汉三暗杀的内幕公布，将会对他本人、对国民党政府及军统组织的信誉造成严重损害，也会给李宗仁、共产党提供攻击的口实，便严令对此要严格保密，不能泄露。
毛人凤连连称是，接着又建议大杀马汉三的党羽，并将58个要杀的人名单呈上。蒋介石当下便否定：“自己人杀得太多影响不好，不行。”只批准枪毙马汉三、刘玉珠二人。毛人凤拿到蒋介石的批示后，立即交给司法处去执行，马汉三、刘玉珠旋在狱内遭枪决。
马汉三死后一年多，蒋介石在大陆的政权就垮台了。毛人凤夫妇逃到台湾后，蒋介石为了巩固蒋家王朝，成立了“总统府资料室”，由其子蒋经国主持工作 ，“国防部保密局”隶属于资料室，毛人凤是天生奴才，抱住蒋经国的粗腿成为其亲信，在蒋经国的扶持下，毛人凤还被选为国民党中央候补委员。
但蒋氏家庭内部矛盾重重，在蒋经国与后母宋美龄之间的权力斗争中，毛人凤倒向宋美龄，遵宋之命暗中整理蒋经国的材料，宋美龄将材料呈蒋介石后，蒋经国便被其父一顿训斥。毛人凤惹恼了这位“太子”，蒋经国后来便抓住毛人凤手下特务杜长城将购买爆破器材和克扣队员薪水，所得的黄金与毛两人平分的把柄和证据，蒋介石下令，将杜长城及所属下的大队长、中队长全部处决，毛人凤也身陷囹圄。向影心此刻已是风光不再今非昔比，四处活动依然无济于事。后来，还是宋美龄亲自出面求情，毛人凤才逃过一死。从此，毛人凤心情抑郁成疾，于1956年患了肝癌，1957年10月在台北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