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5期
玉箫残吹
作者:陈玉梅
叶万青并不回答姬如晦的话,却拿起酒杯,走到新娘子面前,冷冷地道:“请你喝了它。”
梅香儿惊恐地望了叶万青一眼,连声道:“不,我不喝……”
叶万青怒道:“你为什么不肯喝下这杯酒呢?”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淡淡从门外传来:“她当然不会喝了,因为这杯酒中有毒。”
姬如晦极为不信:“有毒?不可能!酒是姬某亲手所斟,又是姬某亲自递到了她的手中,她如何下毒,姬某怎么没看到?”
门外那人继续道:“她的毒藏在指甲缝里。你们中原十三剑客,多是色迷心窍,死于她手。”
屋里的人俱是一惊。
叶万青沉声道:“多谢尊驾坦诚相告,尊驾是谁,还请入内一叙。”
“在下便是你们这些自称侠义之士欲杀之而后快的人……”说到这儿,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个瘦弱高大的身影急掠而至,那人一把拉起梅香儿,五剑尚未回过神来,那人便呼地一声带着梅香儿掠出了洞房。
到了洞房外面,那人才继续说道:“……缥缈帝王聂千帝便是区区在下。”
众人齐声惊呼:“缥缈帝王?”
聂千帝带着救出的女子径直来到洛水之滨,才将她放下:“我走了,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恶作剧了。”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向她看上一眼。
“恶作剧?你以为我是好玩?但你知不知道,我完全是受人所逼。”
聂千帝神色一凛,大声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逼你做这种事情?”
“至尊帝王。”
聂千帝轻轻地叹了口气,低低地道:“是她?”少顿,又道:“你已经安全了,我也该走了。”说着,便转身西行。
慕容美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恳求道:“小千哥哥,我俩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在一起,你就多陪陪我嘛。”
聂千帝叹了口气,道:“我已是有妇之夫,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容美嘻嘻一笑:“她是你光明正大的夫人,我就做你的地下夫人,你看如何?”
聂千帝摇了摇头,坚决地道:“不行,你珍重!”
说完,也不等慕容美再出声,转身西掠而去。
洛水美
洛水美如画。
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伫立在洛水之滨,出神地望着自己映在洛水里的倩丽姿影……
突然,她满脸惊恐。
她从水面看到了另外一张脸,一张让她十分畏惧的脸。
她转过身,低下头怯怯地叫道:“娘……”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位年届四旬的中年妇人,虽已不惑之年,但她的容颜仍是娇美如玉。只是她的眼眸之中却不时闪动着一缕缕仇恨的光芒。
“我不是你娘,现在,我以帝王教至尊帝王的身份向你问话……”
少女“呵呵”一笑,撒娇道:“娘,江湖上谁不知道我帝王教的教主乃是缥缈帝王聂千帝……”
中年妇人呵道:“放肆!本座是帝王教至尊帝王,你是慕容美,不许再叫我娘!”
原来,这位少女便是不久之前和姬如晦成亲的梅香儿。
中年妇人神色凛然地道:“哼,我帝王教除了缥缈帝王之外,还有一个至尊帝王,就是为娘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再跟我嬉皮笑脸的了,知道么?”说到这儿,已是声色俱厉。
慕容美惊恐地望着中年妇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中年妇人又道:“现在,我便以至尊帝王的身份来向你问话,你可要听仔细了。”
说到这儿,中年妇人神色极是庄严,顿了会儿,才嘶声道:“我帝王教的戒条一是什么?”
慕容美身子一震,好半天才讷讷答道:“教主……教主密令以外,无欲无念,否则,杀无赦!”
中年妇人再次厉声道:“那么,戒条二呢?”
慕容美抬头怯怯地望了中年妇人一眼,好半天都没出声,眼中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中年妇人“唰”地自背上拔出一口青铜长刀,厉声道:“还不快说!”
慕容美身子再次一震,泪水终于奔涌而出,呜咽道:“至亲至爱在内,无情无义,否则,杀无赦!”
中年妇人一抖手中长刀,怒声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对他动情?”
慕容美失声痛哭,她哭得极是伤心,两个肩头一耸一耸的,同时边哭边哽咽道:“娘,我……我没有……”
中年妇人脸上仍是充满怒恨之意,森然道:“今日只是对你小惩大戒,日后若敢再犯,本座决不轻饶!”说完,她转过身去,望着缓缓东流的洛水,又恨恨地道:“他不是一个你该爱的人……”
顿了一会,中年妇人又道:“现在本座给你一项新任务,命你即刻前往姑苏城,在一个月内让南宫世家的少主人南宫婴迷上你,最后把他引到北邙山来。”
慕容美脸上微微一红,但不敢抗命,只得掩面往西跑开去了。
九指玉娘望着慕容美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中原门派半年之后便要在姑苏城举办英雄大会,到时候老娘一定要助南宫婴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
说话的同时,嘴角不时流露出阴冷的笑意。
若论江南山水之美,当属太湖之滨。而地处太湖之东的木渎镇,称江南第一园林镇。
多年以来,这木渎镇一直都是江南武林世家的世代居住之所,此世家复姓南宫,传到南宫婴这一代已是第一百二十七代了。
这一天,南宫婴正在练剑,忽听得对面的馆娃宫里传来阵阵绝妙的琴声,其音袅袅,不绝于耳。
初时,南宫婴还不予理会,但那琴声实在太迷人了,使得他干脆停了下来,循声向那操琴之人找了过去。
来到馆娃宫门口,南宫婴向里一望,只见一幅粉红色的帷幕后面,清晰地映现出一位妙龄少女的身影,那少女正襟危坐于一具古琴之前,十根纤指在琴弦上随意地拨弄不休,一些扣人心弦的韵律便自她的十指之间奔流了出来,惑人心神,撼人魂魄。
南宫婴则一直站在馆娃宫门外,出神地凝望着帷幕后面的女子,聆听她绝妙的琴音。
直到黄昏时分,忽然自帷幕后面走出一个红衣婢女来,向南宫婴深施一礼,低着头羞羞地道:”我家小姐要休息了,还请公子改日再来听琴。”南宫婴望着帷幕喟然长叹一声,便提剑下山而去。
自那日起,南宫婴每天都会到馆娃宫门外听琴,同时,也怔怔地向那粉红色帷幕后的少女凝望不休。
时光真如流水一般,一晃便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个多月来,南宫婴极少练剑,一直都沉迷于馆娃宫那位神秘少女的琴技之中。
这一天黄昏时分,看看天色已晚,他知道红衣婢女要不了多久便又会出来催促他离去,此时,他心中虽然仍有些恋恋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那红衣婢女果然自帷幕后走了出来,这天她似乎并不急于逐客,而是自怀里掏出一方丝帕,递到南宫婴手中,说道:“公子天天听琴,而我主仆二人明天即将离开此地,我家小姐叫我送公子。”说完,便关上了馆娃宫的宫门。
南宫婴怅然喟叹一声,将丝帕塞入怀里,心情郁郁地下山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记起方才红衣婢女递给他的那方丝帕,连忙自怀里掏出,凑近鼻端深深地嗅了几下,只觉得清香阵阵。
又过得片刻,他突然发现丝帕背面还写得有字,连忙将丝帕翻转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
“奴家乃北邙山帝王冢之人,自幼便被帝王教长老中的慕容檀、何妙音夫妇收养。公子才气纵横,奴家对公子倾心不已。而奴家也自恃略有才气,自思放眼天下,能与奴家双栖双飞之人,除了公子,奴家便再不做第二人想。一个多月以来,奴家虽不曾与公子有过只言片语的交谈,公子与我隔帷而处,天各一方,公子一直都在宫外默默闻琴,但公子眸中不时流露出的脉脉深情,以及时常所发出的叹息之声,都使奴家心碎。公子深情若斯,奴家又岂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公子若对奴家真有诚意,且请择日前往北邙山一行,面见慕容檀、何妙音二位长老,向他二人当面提亲。“若得与公子共结连理,奴家今生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