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2期

琴人剑

作者:沈 言




  于夫人见状,双剑一拔,便攻了上去,白衫女子一时间竟有些应接不暇。
  便在此时,只听“呜”地一声,梨花林中飞出一物,盘旋着飞速撞向那几个使长鞭的弟子。众弟子见一阵疾风卷来,慌忙退开。白衫女子剑刃疾攻而上,粘住于夫人双剑,顺势一转,人已扑向于廷玉。于夫人一惊,忙回剑相护。白衫女子闪身跃开,却施展身法满场游转,将那几个弟子一齐拍倒在地,转头见那盘旋着的物事将坠地,剑刃往前一送,轻轻一挑,将那物弹回梨花林,便见梨花林中跃出一人接住那物事,却是一把铁骨扇。
  那持扇之人乃是个年轻男子,只见他轻袍缓带,丰神如玉,缓步走过来,他双目中却自有一股高贵之气。
  赖坚见到这年轻男子,破口大骂道:“袁步阳,你这臭小子,敢来坏爷爷大事!”那名唤袁步阳的年轻男子哈哈大笑道:“于夫人是前辈,却与众弟子联手对付一江湖后辈,传出去只怕不好听。”他这一笑,白衫女子险些惊呼出声,这袁步阳竟是当日在废墟中与她交手的那黑衣人!于夫人脸上一阵难堪,袁步阳却不理会她,对于廷玉道:“于掌门,不知发生了何事?”于廷玉强笑道:“实不相瞒,方才我们遇上杀手,我等只当这姑娘与那杀手是一伙的,这才动起手来。”袁步阳道:“那定是误会了,这位姑娘乃是我的朋友,怎会是杀手的同党?”于廷玉打个哈哈道:“公子的朋友,那便是自家人,还请姑娘日后多加小心,玩耍不要误伤了自家人。”白衫女子见袁步阳朝自己点点头,故意低下头,顽皮一笑。
  袁步阳朝于廷玉等人抱拳道:“各位,山上见了。”大笑一声,便领着姑娘往长堤走去。两人走远了,白衫女子道:“阁下竟是月白楼主,薛太爷却未曾想到他友人之子竟不远千里,远赴西域劫了他手下,以命换来给他的大礼呢。”袁步阳见她认出自己,也不隐瞒,笑道:“姑娘好记性,事隔半年还能认出在下来。”白衫女子道:“袁公子做出那般惊天动地的事,谁人能不记得?敢问公子那曲谱何在?”袁步阳笑道:“姑娘莫急,此谱既是送给薛太爷的,那自是要先给他看的。姑娘不如与在下同去卧云庄,那时在下定亲手将曲谱奉上。”白衫女子想到他与《三韵曲》有干系,又与卧云庄有交情,便答应了。
  两人到了堤旁一小渡口边,早已有五个月白楼弟子在一只船中等候。两人在船头坐下,那五个弟子解开缆绳,便将小船朝湖中划去。
  
  比武台夺印 梨花林奏曲
  
  湖水澄澈,波平如镜,小船自在地往前划去。白衫女子回头见那堤上桃红柳绿,梨花溶溶,心道:江南春光无限好,这等景致果真远非西域能比。只听袁步阳道:“在下与姑娘相交一场,却不知姑娘芳名?”白衫女子道:“我姓楚,单名一个凌字。”却不知为何,她说自己名字时,脸竟是一红,不由慌将头转开,却听袁步阳沉吟道:“凌,凌。”楚凌纳闷地望了他一眼,袁步阳笑道:“楚姑娘有所不知,许多人口中这‘凌’与树林的‘林’乃是一个音呢!”楚凌闻言心中一震,知他话中有话,暗暗吃惊。
  袁步阳却大笑一声,道:“楚姑娘,你可知薛霄天与那天音教的渊源?”楚凌心中一动,道:“略知一二,但闻其详。”袁步阳仰望蓝天,神色竟有些黯然,道:“薛霄天有两个儿子,长子薛人王,当年参与灭天音教,后来,死在天音教的余众手中。”楚凌心道:这我倒知道。又听袁步阳道:“卧云庄与天音教本无冤仇,薛霄天远赴西域乃是为了他的幼子薛临风。这位薛二爷自幼聪颖,只是痴迷音律,但这大江南北却无知音,他不免十分的寂寞,竟在三十年前离家出走去了西域。那时天音教已名动江湖,教中许多人懂得音律,还有西域不少名家汇集于此,薛临风竟改名换姓入了天音教。薛霄天最是疼爱薛临风,本盼着薛临风能继承家业,哪知他却离家出走,多年音讯全无,便将满腔怒火迁于天音教。况且,据说那天音教中还收有许多武林秘笈,镇教之宝《三韵曲》所含武功更是包罗万象,引得无数人向往,薛霄天自是垂涎,因此,便领着各大门派远赴西域灭了天音教。想那天音教总当自己占尽地利人和,不将前来寻事的人放在眼中,便是得知薛霄天要来也不放在心上,哪知此次竟被薛霄天毁于一夜之间。只是薛临风后来却下落不明,薛霄天恼怒中将天音教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便是那些古琴古曲自然是不例外的。”他侧头望了楚凌一眼,见她脸带怒容,叹道:“薛霄天焚琴煮鹤,真是大伤风雅。”不住摇头叹息。
  楚凌却忽地抽出那剑刃指着袁步阳,冷冷道:“月白楼与卧云庄乃是至交,鬼王门却与卧云庄是对头,敢问公子又置身何处?”那五个弟子一齐要上前,却被袁步阳挥手退下。袁步阳大笑道:“原来姑娘也知道鬼王。在下如今是月白楼主,月白楼自然是听在下的,鬼王本事了得,在下也是极佩服他的。楚姑娘,你我是同一路的人,你快快将这剑收了,若不小心将在下伤了,日后总是有许多不便呢!”双掌一拍,指着远处道:“卧云山便在眼前。”楚凌一听此言,悻悻收了剑。
  小船靠岸,早有卧云庄的家丁上来迎接,一行人下船。却听旁边有人喊道:“哪里来的姐姐,像梨花仙子一般?”便见一人朝楚凌扑了过来。袁步阳抢前一步,抓住那人右臂,道:“阿荣,不许无礼。”来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锦衣男子,神情举止极是夸张,这人便是薛霄天的孙子薛荣,他因幼时患了一场病,变成了一个傻子。
  薛荣生气地甩开袁步阳的手道:“锦儿不愿做我老婆,只想做你老婆,你带了这个梨花仙子般的姐姐来,不许你抢走。”竟跳了起来,抱住楚凌右手不放。袁步阳道:“胡说八道,这位姐姐是客人,你对她这般无礼,不怕受责骂么?”薛荣却死劲摇头道:“不放手,这个姐姐我要带回去做老婆。”楚凌听他胡言乱语,斥道:“你再不放手,我可无礼了。”薛荣道:“不放,不能放,放了你便被他抢走了。”楚凌右肘往他胸前一撞,薛荣吃痛,松了手,立即坐在地上大哭道:“老婆欺负我,老婆欺负我。”引得岸上的人一齐看过来,楚凌大窘。袁步阳对卧云庄的家丁道:“你们哄住少爷。”家丁便去哄薛荣。
  楚凌随着袁步阳沿一道石阶缓步上山,走出老远,还隐约听到薛荣的哭声,楚凌道:“薛家少爷是个傻子?”袁步阳诡异一笑,道:“人人都当他是傻子,其实他比旁人知道的事要多呢!”随即望了她一眼,道:“他可是清楚你这梨花仙子般的姐姐他抢不走的。”楚凌闻言脸忽地一红,转过头去。
  到了半山腰,只见梨花林中搭了比武台,台上置了一案,放着那武林盟主之印,台下四周坐着江南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弟子,也围满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楚凌见比武台右边几个月白楼的弟子拥着一张空椅子,想必那是留给袁步阳的,哪知袁步阳却领着楚凌挤到了观望的人群前面。而比武台左边的第一张椅子上坐着个紫袍老者,须发皆白,脸干皱得如陈年橘皮一般。楚凌知道此人便是薛霄天。
  楚凌正四处观望,只听旁边有人道:“各派掌门均是按照约定,以前辈的身份去与于大小姐过了几招,其他不知内情的上场与于大小姐比试,自然不是对手。”袁步阳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也是月白楼的弟子,袁步阳只是点点头。楚凌望向比武台,见台上一个女子,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瓜子脸,柳眉凤眼,仪态万方,正是于锦寒。只见她手持长剑,剑式极快,与她交手的男子已显落败之相。主持比武的东华帮帮主龙铁山上前道:“于大小姐又胜一场,还有上来的么?”便在此时,袁步阳忽然纵身一掠,跃上比武台,他身法潇洒美妙,落地之时风度不凡,当即引得众人一片喝彩。
  袁步阳手持铁骨扇,朝于锦寒施了一礼,道:“大小姐,袁某自不量力,想向大小姐讨教几招。”于锦寒闻言,略略一愣,台下早有赖坚在喊道:“袁步阳,你要做什么?快来向众位前辈问好。”袁步阳却不理他,铁骨扇一挥,疾攻而上,直夺于锦寒手中的剑。于锦寒被逼得连退三步,手中长剑被铁骨扇粘住,不由喝道:“袁大哥,你为何如此?”袁步阳微微一笑,道:“大小姐,大家让你做盟主倒也不错,只是你心中终究是向着卧云庄的,于掌门他们心里自是不乐意的,如此则定会引起各派不和,倒不如让在下来做这盟主,在下素来公平,决不偏袒任何一方。”于锦寒顿时变了脸色,轻声道:“袁大哥,你可得罪各大门派了。”袁步阳道:“在下既是来了,自然是不怕的。”于锦寒叹道:“祖命难违。”一使巧力,便要收回长剑,哪知袁步阳铁骨扇往下一按,于锦寒只觉他铁骨扇力道倍增,左掌当即攻了上去,袁步阳以掌相迎,两人对拆了十余招,袁步阳轻笑道:“大小姐,你不是我对手,罢手吧!”右手一转,铁骨扇一扬,于锦寒手中的长剑便被他粘飞,台下立即爆发出一股如雷般的欢呼声,便有人喊道:“袁公子胜了于大小姐,袁公子做盟主。”台下围观的人也一齐喊道:“袁公子做盟主,袁公子做盟主!”于廷玉等人脸色一齐大变。赖坚见状,咒骂不已,龙铁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袁步阳却早已举起了那盟主之印,台下又是一阵欢呼,众位掌门纷纷上前祝贺,全然不将卧云庄和金派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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