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6期
喋血唐伯虎
作者:谭成举
二人虽说活了性命,然那肚泻已让二人腹中空了多时,极度的饥饿感便阵阵袭来。青衣人虚弱至极,现已无力坐立,只得躺于石上。裘小姐见了,心急如焚。
裘小姐将拇指与食指环了,衔于口中,打上一个尖利的呼哨。少时,便有沙沙声由远及近,但见那青草分开处,已然游出几条蛇来。裘小姐见了,于地上摸了几块小石子,闭上双眼,投掷出去。但闻声声闷响,就见那正在游动的蛇蟒七寸处中上石子,再也游不动了,在那里扭动,做着僵死前的颤抖。裘小姐悲悯地将之拾了来,把皮撕了,又去捡了些柴禾。好在火镰石是随身带着的,于是引燃柴禾,把那蛇肉架在火上烤了起来。瞬间,那浓浓的香味便四处弥漫开来。
食完蛇肉,二人气力大增,伸展四肢一番活动。仇小姐十分高兴,那青衣人一笑之后,却又满脸愁绪。
裘小姐见了,问道:“你还为何发愁?”
青衣人听了,摇摇头,只是不作声。
见青衣人似有难言之隐,裘小姐也觉不便再作细问,她抬头四望,见天色尚早,便道:“你走出大山为时尚不算晚,我们就此别过吧!后头之路想来不难走,也不会有甚险情的!”
言罢,裘小姐便抱拳施礼,意欲让青衣人别去,却不想青衣人满面泪下:“你倒是归有所宿,而我呢,却不知将归往何处……”
闻听此言,裘小姐一时心软,长叹一声,道:“你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这或许是你最好的归途!”
青衣人只是摇头,也不作辩解,呆呆地盯了裘小姐道:“你我相识相交一场,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么?”
裘小姐不假思索道:“你觉该说时你便自说,你觉不该说时,即便强求亦无用,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青衣人道:“你真是个让我既恨又敬之人!自我出道以来,没有人不被我征服的,而在你面前,我却败倒了,是以恨你;然你的为人却又让我敬佩不已!要知道,在我一生中,我只敬佩两个人,你心胸宽广,能以德报怨,实乃世上少有的奇女子,让我既佩服又敬重;而另一个人……唉!可惜那人我寻了几年却不见丝毫音讯,他是一个多么有骨气的热血汉子呀……”
说到此,青衣人沉默下来,陷入深深地回忆之中,裘小姐也不插言。在这沉默中,自己却也心生十分的思恋来。
沉默有时,青衣人继续道:“那汉子是自费留学到东瀛的。因为同桌,我们便成了要好的朋友,不时便结拜为兄妹,后来,我暗恋上他了。不曾想,好景不长,同窗方半载,中日战争爆发,他带领他的同胞和日本反战人士,抗议日本对中国的侵略,遭到日本当局的追捕,后在我等保护下,方才回国。这一走再没音讯……”说到此,声泪俱下,不觉脱口大叫一声:“强华君,你现在何处?可还生存世上?”
裘小姐本在自顾思恋,突地闻听青衣人凄凄切切地一声大叫,心中不觉倏然一震。
却在这时,但闻一阵沙沙之声由远及近,一人影飞奔而来,二人不由心中一凛。
道真情 重洒辛酸泪
叙别离 血色绘和平
那人奔至二人眼前,定定地,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忽地喊道:“青青、芳子,我是华强!你们让我找得好苦呀!”
二人把来人一番打量,果就是那魂牵梦绕的华强!二人好生激动,站起来情不自禁地将华强一把抱了,热泪交迸。裘小姐身经多次磨难,理智多些,少许,便从环抱中解脱出来,移出一段距离再把华强一番细细打量。
那青衣人与华强对视一阵,见双方黑了瘦了,不由摇首轻叹。华强伸手抹抹芳子两颊上的泪痕,芳子也伸手去擦擦华强额上的汗珠。这一番关爱深情,让裘小姐在一旁看得酸酸的。
华强忽问:“芳子,你是如何到得中国来的?”
芳子既是忧怨又是嗔怪地道:“你一走便音讯杳无,让我好生牵挂,现今倒问起我是如何到来的,真是没良心!”
华强长叹一声,只是摇首不语。
芳子把华强当胸擂上几拳,撒娇道:“两年来,你究竟在何处?过得可好?”
华强思忖一会,便道:“说来话长,唉!不说也罢。自那一别,我也无时不挂念你们呀,你是何时到得中国的?”
芳子道:“你等走后,学校便被当局查封解散,男生被强征入伍,女生有的被强招为慰安妇,我等几名好习拳击的,则被特高课征入培训。前不久,我们便被派来中国,各自秘密开展工作。我这次便是被派来追杀裘小姐,夺取唐寅真迹的。”说到这里,望望一旁的裘小姐,接着又道,“所幸裘小姐大仁大义,以德报怨,几次于绝境中救我生还,不然,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芳子几经哽咽,才慢慢平静下来,望望华强,觉得有些奇怪:“你又是如何到得这里的?怎的就这般奇巧?”
见芳子毫无保留地言明身份,知她本性未变,来此行使不义之事,也确属无奈,两人又曾有一段不凡的交往,华强也以实相告:“那次曾蒙你等日方学友保护,我安全回得国来,先是投军国民党,后因我有些身手,被戴笠看中,调入军统。本欲脱离他去,然又走之不掉,后幸遇一共产党人,得以点化,便暗中做些护国利民之事……这次仇先生以画智杀白川,在省城引起轰动,那戴笠得知日方派人来山城捕人夺宝时,便派我一路跟来。其实,他派我来的目的非为护宝卫人,而是志在将唐寅真迹占为己有,只是他尚不知我的另一身份。来此之前,我已告之共党,他们让我暗中护卫仇先生,不让国宝流落他人。是以我一路跟踪而来,不曾想那日方派来之人竟是你,更想不到那大名鼎鼎的仇先生却是青青。也是你良心未泯,一路不曾下得毒手,故此我才未要了你的性命,要不然,你我之间定会闹下一段恨事!”
芳子见华强如是说,便道:“如此说来,用马蜂蜇我之人定是你了?”
华强正色道:“不错!我见你心存犹豫,并非甘愿杀人,这才以蜂窝击你,否则,你命休矣!”
芳子羞愧道:“我也是军令难违,身不由己呀!如若我有心杀人,凭我两年的强化训练,在我的枪口下定不会有人逃得命去。哎,不说也罢,那匪巢中放枪引走匪首者,也定是你了?”
华强道:“当时我跟踪裘小姐而去,见裘小姐潜入匪巢原为救你,当时,正值匪首归来,你等危在旦夕,我若枪击匪首,定会引来大批匪徒,你二人难逃险境,故此,我飞速离开,开枪击毙岗哨,这才引出匪首。”
芳子想起身陷匪巢的窘境,又回想困入蛇阵的惊惧,全身犹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悔不已,感叹道:“想不到这大山竟如此复杂,诚如裘小姐所说,这里还真是我等不该到来的地方!”
说到裘小姐,华强这才从长谈中回过神来,投眼望向裘小姐,见她一人背身默默而立,知是引起了她的误会,便走近裘小姐,叫芳子道:“芳子,快来见过你未过门的嫂子!”
裘小姐闻听华强要芳子叫她嫂子,知他尚未忘了二人的关系,这才转过脸来,露出笑意,对华强娇羞地瞪了一眼。
芳子闻听,惊诧过后,心中便酸溜溜的。心想,莫非你是一个见异思迁之人?便不情愿地作了一揖,有意点破道:“这才相见少许时日,又何以便成了嫂子?”
华强笑笑,并不见怪。
原来,他们二人的父亲乃为结义兄弟,华强和青青在娘肚之中便被指腹为婚。二人自小便在一起玩耍,裘家乃风流才子唐伯虎不曾公开的后人,裘小姐自小便对琴棋书画情有独钟;而钟家祖上乃武举出身,华强自小好舞枪弄棒,因而,二人相处多年,互习技艺,双双学得一身好本领。后来,华强自费留洋东瀛,以期寻求安邦兴家之路。不曾想,半年之间,中日之战便起。华强逃回国来,家已被日机炸毁,亲人却不知了去向。
华强道毕急切地问道:“青青,你我家人现流落何处?你又是如何来得这异域大山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