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6期
喋血唐伯虎
作者:谭成举
哭声许久才住。裘小姐告诉华强,那天,房屋双双坍塌,两方家人都丧命其中,只活得裘青青一人,家中财物也被日本人抢夺一空。为葬下两家亲人,她去尚未蒙难的亲族家借债,不曾想,那些亲族见她家破人亡,怕她今后无力偿还,无人援手。不得已,她把心一横,毅然去了翠湖楼,借下足够银两,葬下双方父母,后便坠入青楼卖艺还债,以期有朝一日赚足银两,赎得身去,再计寻找夫君。哪知,才到月余,就险遭强暴,所幸那艳红妹妹拼死相救,这才逃离虎口……这番话,说得大家心中沉沉的,三人极力压抑,这才未让那伤心之泪再度流出来。
三人各自又细细询问了些情况,不觉已是天色渐暗,好在华强带有干粮,裘青青提了些泉水来,三人就水把干粮吃了,然后在石洞中歇下了。
翌日,天刚放明,三人便早早地醒来,又食了些干粮,华强道:“我们走吧,乘天色尚早,想来不到中午便能出得山去。”
裘青青听了,欣喜地点点头。
芳子闻听出山,立时愁上心头,她忧郁地望了华强一眼,凄声道:“你们倒是双双归有所往,我呢?何处是归途?不如就留至于此,老死山中吧。”
华强道:“芳子,出山去吧。归途是有的,只是,这就看你愿不愿走了。”
芳子见华强如是说,以为华强愿带她同往,脸上便有了喜色,道:“你们能要我?”
华强知她领会错了意思,便道:“我们永远都是你的朋友。只是你现在随我们而去,为时过早,你何不回你的特高课,去为和平做一番事业呢?”
芳子听了,心中一冷,一股凄然之色又现于两颊,沉思少顷,道:“也好吧!但愿你们别忘了,远方还有一个朋友!”
说到此,已是伤心至极,不由背过脸去。裘青青见了,心中好生难受,便走近芳子,拉住她的手,深情道:“芳子,你放心地去吧,我们会记着你的!”
华强也说:“适当之时,我们自会来找你!”
青青又道:“只是,你这一去,任务未完成,前途凶吉未卜,如何是好?”
芳子凄然道:“听天由命吧。我想,办法总会有的。”
华强似突然想起什么,道:“青青,我曾记得,为保唐寅真迹,以前你曾临摹过几幅的。那些画经过处理,已达乱真的程度,不知现今尚存?”
裘青青闻听,喜道:“看我一急,便忘了。当时,我曾将真迹与赝品一同从残墙中抠挖出来,藏了。从翠湖楼逃出后,我又启出带在身边。我这就去取来。”
裘青青在洞壁上掏下一石块来,石块掉处,现出一小洞,她先从小洞中抱出一琴,后又拿出文房四宝,最后才抱出一油纸紧裹的东西。解开油纸,便现出几幅卷着的画来,展开,却是几幅一模一样的《美人图》和《山水图》,让芳子一时莫辨谁真谁伪。
裘青青各拿一幅,卷了递与芳子,道:“你我相交一场,我本该送你真迹,然这真迹非我私人之物,乃属国家之宝!好在这赝品我很下了一番功夫,交与上去,他们也很难辨出真假,就是万一辨出真面目,你也可以搪塞,不至有性命之虞。”
芳子拿好画幅,感激地望望青青,又深情地望望华强,嘴唇几动,但终究未说出话来,倒是青青拍拍脑袋,又道:“我再作画一幅送与你,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说罢,青青取了文房四宝,将宣纸“刷”地一挥,于一光滑平整的大石上贴贴地铺了,就欲磨墨作画。
华强见了,却取走那宣纸,脱下自家白色衬衣铺上,道:“将画作于这衣上吧,好让芳子永作纪念!”
青青心领神会,磨好墨汁,便于那衬衣上费心地疾疾勾画起来。少顷,便现出一幅和平图,但见近景是他们三人在祥和中于那肥沃田野愉快劳作,远景是四周青山绿水作着映衬,天空则是一群和平鸽悠悠飞翔!
画幅作毕,青青抬头望望蓝天,又望望四周山川,毅然咬破食指,于那画旁题出一个苍劲有力的“和”字来。
华强见了,也如法炮制,写出一个“平”字。
华强刚写完最后一笔,芳子也毫不犹豫地照例写出一个“图”字来。
题款完毕,三人立时抱作一团,青青、芳子泪流满面,华强闭了双目,仰首望天,强忍住,不让那泪水流出来。
许久,芳子终于解脱出来,悲悲切切地朝出山的路走去,却是走得一步一回头。
望着渐走渐远的背影,华强呆呆地,已然痴了一般。
青青也是好生不忍,已然泣出声来,抱了那琴,一跃盘坐于一高石上,倾情弹拨起来,且拨且歌: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歌声瞬间便弥漫开去,好久好久,还余音缭绕。
华强望望远去的挚友,望望这秀丽的山川,望望那东山升腾的朝阳,深情地对青青道:“我们也走吧。看,朝阳已勃勃地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