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2期
酒店惊魂
作者:汤学春
杨帆从裤袋里掏出两沓钱,扔给郭荣华:“老师作证,欠你的我都还你了。”
郭荣华嘴角挂上鄙夷的嘲笑:“你以为这样就还清了?我劝你还是放我一条生路,否则,你将后悔终生!”
杨帆道:“我明白,抓了你会牵扯到我嫂嫂。但是,法不容情,这是没办法的事。”
郭荣华道:“乌鸦尚知反哺之德,除非你禽兽不如!”
杨帆担心另生枝节,用手机急呼唐达,叫他尽快开车过来,并叮嘱,不要拉警笛,不要进校门,以免惊扰地方。他用枪指定郭荣华:“安心跟我去,否则我先打断你一条腿。”
一小时后,唐达到了,还有郝局。车停在校门外,他们进来将嫌犯带走,杨帆和杨玉书才松了一口气。杨帆握紧杨玉书的手道:“老师,谢谢你。”杨玉书感慨良多:“你做得好!我对这社会颇有成见,所以才有秋水长天,你的行为足以让我反省。不过,你嫂嫂不是贩毒集团成员,你放心。”
这话,又如一团迷雾,罩住了杨帆。
居心叵测
郭荣华被带进宜阳市公安局,郝局唐达连夜突审。郭荣华倒也干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福州毒枭邹润,1966年8月8日出生,老家宜南。”再问细节,却一言不发。
嫌犯已确认,宜阳市公安局即电告公安厅,省公安厅报请国家公安部,公安部明示:一、不必知会福州,按地域管辖,突破嫌犯,肃清网络,如有必要,再请福州方面协助。二、嘉奖立功人员,拟以省厅名义,授宜阳市公安局集体二等功,警督杨帆个人二等功,并分别依规拨给奖金。待网络肃清后,公安部另行嘉奖。
宜阳市公安局把省厅划来的二十万元奖金全都给了刑侦大队,郝局拍拍唐达的肩膀:“局里穷得发补助都有问题,实在拿不出钱来,不好意思。”省厅给杨帆个人两万元,正好抵了那笔预支款;他还给郭荣华的那笔钱,已经没收。
唐达好高兴,想总得庆祝庆祝,便邀上杨帆,大李小刘等几个主要骨干,便衣轻装,悄悄地进了凌烟阁。石老总一样高兴:“难得难得。”唐达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次是我请你!”
拣了上等的包厢房,酒宴摆开,有唐达事先招呼,一行人矢口不谈案子的事,觥筹交错间只说些笑话。
杨帆却高兴不起来,那跳楼自杀的女人成了他一块心病,故地重游,难免心病复发;而杨玉书临别时那话,又使他疑团重重:嫂嫂不会参与贩毒集团,供给他读书的钱哪来的呢?难道郭荣华手眼通天,给嫂嫂安排了一份固定的工作?他真有这般善意,如此好心?杨玉书那“秋水长天”一说,又是什么意思呢?
杨帆应付着喝了几杯酒,宴散,竟然有了三分醉意。唐达招呼:下面没有节目了,大家回去好好睡一觉。买罢单,杨帆对石总道:“开个房,我在你这儿睡。”
众人散去,石应祥引杨帆进房。杨帆道:“麻烦你去请82号。”石应祥做个鬼脸:“费用我付。”杨帆道:“随便。别人不得打扰!”
杨帆在沙发上坐定,点燃一支烟。稍许,房门响处,一艳丽女人进来:“石总叫我来的,82号。”
女人看不出年纪,着真丝睡袍,高挑个子,眉清目秀,很有几分姿色。她带关了房门,娉娉婷婷地坐到杨帆身边,有暗香盈袖。杨帆掏出证件,并问:“抽烟吗?”女人说声:“不抽。”即就起身坐到床沿上。
杨帆道:“请问尊姓大名?”
女人道:“王卉。查案子?只要我知道的。”
杨帆道:“你见过我吗?”
王卉摇头。
“那天你为什么跳楼?”
王卉道:“我没跳楼,警官你弄错了。”
“你不是82号吗?”
“警官你是说霞姐,我那时是102号。”
杨帆一怔:“霞姐呢?”
“霞姐走了,不再回来了。我与霞姐姐妹一场,警官,霞姐可是个好人啊!”王卉说着,竟然流下泪来。
“既然姐妹一场,你知道霞姐为什么跳楼吗?”
王卉摇头:“霞姐心地善良,性情开朗,为什么要跳楼,我想都不敢想。既然都干我们这行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的呢?”
“现在霞姐去了哪儿,你们有谁知道吗?”
“哀莫大于心伤,有姐妹打听到,霞姐把这尘世看透,进栖霞庵当尼姑了。”
“栖霞庵怎么会收留一个风尘女呢?”
“不知道,也许是霞姐的造化吧。”
杨帆莫名的一阵心酸,眼睛湿润了,心道:“我佛慈悲。”
连日提审郭荣华,轮番轰炸,三天后他终于开口:“怎么不见杨帆?”唐达解释:“杨帆是警督,你的案子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郭荣华坚持:“他不见我,你们任何人也休想得到什么!叫他一个人来,你们谁也不得参与,否则拉倒。”
唐达将郭荣华的话汇报郝局,郝局征求杨帆的意见,杨帆心想:此人居心叵测,案情势必牵扯上嫂嫂,但他无法不面对,即行礼道:“谢谢二位的信任!”
杨帆只身来到侦讯室,郭荣华道:“你终于出现了,怕死吗?不怕死就给我打开手铐,找一盒我抽的烟来,还有打火机。你该知道,那种烟不抽即熄,随时要打火的。”杨帆即打手机找唐达,叫他立即去凌烟阁弄包哈瓦那雪茄送来。杨帆给郭荣华打开手铐,将烟与打火机留给他。杨帆是想首先得从气势上压倒这恶人。
郭荣华将烟点燃,深深吸一口:“不错,是正宗的哈瓦那!总算你还有点儿人性,换上他们,我是享受不到这好处的。”
杨帆道:“你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郭荣华道:“很好,我知道自己罪不可赦,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了,一切的一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还保留什么呢?不过,我先要问你的是,我的案子会不会罪及我的家人?”
杨帆道:“如果你的家人确凿与本案无涉,应该没事。不过,涉案的非法所得,应予没收。这事你可以请律师。”
郭荣华道:“譬如那两万元,是我做鸭子赚来的。这些年来,大半时间我都没挨过毒品,弄毒品是这近三年来的事……”
杨帆打断他的话:“我们感兴趣的首先是毒品,其他的事,都很次要!”
郭荣华冷笑:“是嘛?什么事有因才有果。杨督察!郭某钟情你的嫂嫂,由爱生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步。杨督察,你敢听吗?”
杨帆脸色铁青:“愿闻其详!”
难越风尘
郭荣华临别赠言,没必要再说假话,他爱黄秋水是真心的。郭荣华的父亲身为和平村党支书,家境相对比别人要好,他也倜傥风流,一表人才。可黄秋水心里装着个杨玉书,总认定郭荣华这人心机处处,无论如何也不给他机会。
黄秋水的这种心思,郭荣华是明白的,但得不到的就愈想得到。直到黄秋水终于嫁给了杨子和,郭荣华痛心疾首,开始对自己的一片痴情有了怀疑,也就万念俱灰,离家出走。
郭荣华到了厦门,在一家叫“夜来香”的酒吧叫了一瓶啤酒,将一包烟竖在桌子上,一个打火机横在烟上,自斟自饮,百无聊赖。殊不知那烟和打火机的搁置是个江湖暗号:卖鸭子。一瓶啤酒没喝完,就有一个富婆款款上前,微微笑道:“跟我走吧。”
郭荣华不知怎么回事,茫茫然随那富婆出了酒吧。富婆即给他一张大钞:“想吃什么去买点儿,我等你。”郭荣华买了汉堡包,辣子鸡,白酒,啤酒,饮料,水果,满满一袋提来,那富婆一指阶下的乳白色小车道:“请上车。”
富婆将车开进一栋花园别墅,招呼郭荣华进得豪舍,往沙发上一倒,叫郭荣华吃东西:“你不是喜欢吗?吃吧吃吧。”即而问郭荣华姓甚名谁,家乡何处。郭荣华说他叫邹润,湖南人,初来贵地,望多多关照。富婆说,可以叫她商姐,或者阿商,接着便问:吃饱了吧?吃饱了就先洗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