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期

一生风流

作者:张景得




  想不到儿子给自己戴上了一顶绿帽子!眼睛发红的张宗昌,举起了手枪。床上男女抖成刺猬。张宗昌手指搭在扳机上,儿子“饶命”“救命”喊得十分凄惨。
  正在这节骨眼上,老父突然出现在门口。
  “宗昌我儿,你要杀谁呀?”
  “爹,我杀淫妇逆子。”张宗昌的声音从来没这么虚弱过。
  “女人杀了,你能再弄十个八个,儿子杀了,能再有吗?”
  张宗昌靠到门框上,手枪铛啷一声落地……
  他拾起枪,再次举起。坚硬的子弹呼啸着穿透秦越女柔嫩的躯体。这位可怜的良家女子,嫁给张宗昌当小妾才九天,便命丧黄泉。这也是张宗昌一生纳妾,跟随他时间最短的一位。
  
  
  妓女支招 色诱吴父
  
  1928年8月张宗昌家乡之行原本有两个目的,一是省亲,看望年迈的老爹爹,二是要把儿子带出去经风雨见世面,日后也好父子携手共打天下。岂料犬子竟是那么一个东西,他便彻底死了那份心了,拨出十万银元重修老宅,置下一些田产,又留下十九姨太彩玉照料老父,然后便无限悲伤地离开了灵家村。
  1929年中国军阀中的直系崛起,奉系受挫,张宗昌的十五万人马似乎一夜之间被刘珍年打败,他携带一些剩下的残兵败将逃到大连,后又改换门庭投在“代大总统”冯国璋的门下,随着冯国璋到北京。眼瞅着枯枝新绽梅开二度要再次飞黄腾达,岂料这其中一个人挡了他的道,这人名叫吴佩孚。
  吴佩孚是冯国璋手下一员得力大将,一个手握重兵、举足轻重的人物,连冯国璋都得让着他三分。冯国璋这样对张宗昌说:“敬斋呀,你要想在我这口锅里舀口食吃,就得去佩孚那拜拜贴子,我的家一半靠他支撑着呢。”
  冯国璋之所以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张宗昌素来与吴佩孚不睦,吴佩孚很有些瞧不起这个脑满肠肥的狗肉花花将军。显然,他们两人之间的宿怨,冯国璋是清楚的。
  张宗昌一听冯国璋让他去拜会吴佩孚,言下之意是得到他的默许,便不免在心中暗暗叫一声苦,真他娘的冤家路窄!他明白,就自己眼下这副丧家犬的模样去拜会吴佩孚,肯定会被那个傲慢目中无人的家伙给撵出来。这事得想个辙。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当晚,他带上一只四两重的纯金打造的金葫芦找到北京“八大胡同”,去拜访一位名叫“黑牡丹”的雅妓。
  说到这位黑牡丹,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她的“客人”都是师长军长、达官贵人和王孙公子。多年前,张宗昌曾与她有过一夜情,那时的张宗昌还只不过是一名上校团长,在一次舞会上与黑牡丹不期而遇,两人共舞,翩翩的舞步中,张宗昌搂着她后腰的那只手不老实起来,有意无意地在向下滑……
  “难道你不知道跳舞时男伴的手应该搭在女伴的腰间而不是胯部?”黑牡丹柔中有刚,缓缓问道,“再说,你这手使的劲是不是太足了一点?我还没有到需要你搀扶的地步。”
  “很快就需要了。”张宗昌涎着脸皮嬉笑道。
  “不过,你是否听说过,在我的客人中,上校只配提鞋,将军才有资格……”她狡黠地一笑。
  “提着鞋进卧室不是来得更好么?”
  黑牡丹终于明白,这个嬉皮笑脸的小子就是张宗昌。早就听闻张宗昌是个很有魅力的传奇式人物,而且在奉系内部还流传着很多有关他的趣闻轶事。流传最多的是关于他的“非凡的性能力”。当时,在胶东半岛青楼粉院曾有这样一条新闻:那个体魄健壮的黑小子一个晚上连续同四个姑娘发生“爱情”。事后,他还说可以考虑再增加两个。这些传闻也曾流进黑牡丹的耳中,今日有幸得见其人,这黑小子果然健壮得像一头小公牛,这使得黑牡丹不免想入非非起来。她打破了曾为自己立下的“只有将军才有资格进入卧室”的规矩,舞会还没结束,便将张宗昌领进了自己的家中……第二天,黑牡丹很快承认,外界对这位黑小子的那种强有力的能力的传说并不是夸大的……
  说到黑牡丹与吴佩孚的关系,其实倒也很是“清高”的。袁世凯的大公子袁克定曾戏称:“儒帅配雅妓乃天公配地母,再相称不过。”然而袁大公子这话有失偏颇。其实这吴佩孚在生活中是个很严谨的人,每每“雅妓有情”,却是“儒帅无意”,这使得黑牡丹伤心不已。吴佩孚频频造访黑牡丹,是另有原因。这黑牡丹曾是花元春的小姊妹,而花元春就是那中国近代史上有名的“笑圆圆”。当年袁世凯为了当洪宪皇帝,曾经一手导演过“劝进”的闹剧,当时北京城有良知的妓女自愿组织了一个“妓女请愿团”,向全国发出通电,揭露袁世凯背地里的丑恶嘴脸。而花元春作为京城“妓女请愿团”的首领,在中国政坛上也充当了一名角色。花元春与黑牡丹是唇齿相依的好姐妹,当时“妓女请愿团”的许多檄文与文件多出自黑牡丹之手,而这位才女雅妓与整个京城政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北洋系统中有头有脸的军爷哪一个不倾倒在黑牡丹的石榴裙下?吴佩孚为了发展个人的势力,很需要拉拢各派军、政界的要人,十分需要黑牡丹在从中“穿针引线”,于是俩人的关系便十分的不一般起来。
  张宗昌与黑牡丹多年不见,今日再次登门拜访,黑牡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当年那位“壮实得像头小公牛”的黑小子。
  是夜,不必说,自然是极尽“缱绻”。事后,张宗昌委婉道出来意,献上金葫芦。对于老情人眼下遇到的这种尴尬境况,黑牡丹觉得,这个忙,还是要帮的。
  经过黑牡丹的精心安排,三天后,张宗昌终于获得了一个机会和吴佩孚坐在了一起。
  红灯、美酒、佳人。
  这次的会见场面似乎铺张得过于盛大。黑牡丹调动起自己所有的关系网,不但请来了自己相好的小姐妹,而且请来了不少京城军、政二界的头面人物,这其中还不乏文艺界的名星及儒雅文士。黑牡丹紧挨着吴佩孚而坐,一双能在瞬间眨出无数种使人心荡神驰的媚眼含情脉脉地瞅着吴佩孚。
  “孝坤,”黑牡丹甜腻腻地唤着吴佩孚的乳名,“今天真是一场幸会呀,你们二位老乡终于坐到了一起,日后就可携手共创辉煌了。”
  吴佩孚事先并不清楚黑牡丹这次安排与他见面的人是谁,待一看是张宗昌时,便立即拉长了脸,冷声一笑:
  “老乡?哼!我可是出生在蓬莱仙境,岂能跟‘莱夷之地’相提并论的。”说完拂袖而去。
  张宗昌一愣,这句话他听明白了。莱夷,即莱州。古时人们把掖县称为莱州,而古莱州素被认为是不开化的地方,经常闹匪患,祸害老百姓。吴佩孚的“不能跟‘莱夷之地’相提并论”,含意颇为深刻。张宗昌明白,对方这是在骂自己是“土匪”出生,不屑与他这个草寇为伍。
  张宗昌本指望着黑牡丹给穿针引线,靠上吴佩孚,拉扯他一把。岂料自视清高的吴佩孚不仅不念一点故土之谊,还当众将他羞辱一番。张宗昌舍了“孩子”也没能“套住狼”,怒冲冲回到驻地,显得烦躁不安。冯国璋曾发下话,让他去吴佩孚门下拜贴子。这话再清楚不过,得不到吴佩孚的支持,北京他是待不下去的。张宗昌急呀,他一时乱绪无章有如刘阿斗,此时急得像失了“灵通宝玉”的宝二爷。这时,一个人物出现了。
  这人叫宿子安,是张宗昌手下的一个团参谋长,与吴佩孚是同乡,蓬莱人,对吴佩孚及他的家庭都十分了解。在此关键时刻,他站出来给张宗昌排扰解难了。
  “督军,为了何事这般烦恼?”
  “娘的,吴佩孚那老小子,他狗眼看人低!”心里正窝着火呢,张宗昌出口便骂娘。
  “吴佩孚,我了解他。人称儒雅将军,自视清高。他要是执拗起来,是颗油扑不进的铜豌豆。督军为何不采用迂回进攻的战术?”
  “迂回进攻?”张宗昌一听这话有门,开始正眼打量这位团参谋长了,“到底该如何‘迂回进攻’法呢?”张宗昌不耻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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