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我的心上人一定会来

作者:[俄罗斯]安德烈·马克西莫夫 著 张敏梁 译




  而且奥莉雅·谢苗诺夫娜认为,自己是教师,应该为学生树立艰苦朴素的榜样,所以在她的衣柜里找不到一件华丽的衣服。
  女儿妮卡跟妈妈截然不同。先说外表吧,妮卡个儿不高,但她的身材……似乎是某位优秀勤奋的艺术大师精心雕琢出来的。大师刻意要使她成为美女,结果他成功了。
  这位来自天国的艺术大师还对姑娘的脸做了精细加工。姑娘的五官制作得恰到好处,无可挑剔。她的脸型既与众不同,又有很强的吸引力,人们不能不注意到她有一双对世界充满好奇、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她那长长的黑头发——是她惟一跟母亲相同的地方——看上去似乎散乱无序,实际是经过精心打理的发型,只有那种热爱生活对自己充满信心的姑娘才会拥有。
  但是,母亲和女儿的主要区别不在身高,不在体型,甚至也不是眼神,不是年龄。那怎么解释呢?您是否看到过放在炉灶上的茶壶是怎么沸腾的吗?茶壶看上去一动不动,可是它内在的能量使它难以抑制,它想飞,想跳,想满足某种渴望——假如可以这样来比喻茶壶的话——它就是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妮卡就是这个样子。即使站在原地不动,她那好动的本能也会使她难以自制。凡见到妮卡的人首先注意的不是她的眼睛和身段,而是姑娘那股勇往直前的冲劲儿。
  如果还用厨房炊具来作比喻的话,那么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就像缩在碗橱角落里的茶壶,在那里长吁短叹,几乎无法想像它曾经沸腾过,怒吼过……
  “你最后一次跟我说‘谢谢’是什么时候?”奥莉雅·谢苗诺夫娜看着女儿的眼睛问。这回小提琴奏出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了,“你说是什么时候?”
  “妈,”妮卡显得十分平静,“那么你最后一次对我表示感谢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我干吗要感谢你?”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实在感到莫名其妙。
  暂时的中断,短暂的宁静。而鼓声还在轻轻地敲打。
  “我和你一起生活了将近四分之一世纪,你难道不该感谢我吗?”妮卡微微一笑。“你培养了一个超级怪物!真了不起!”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没料到这场争辩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吸了一口气,但找不到答案。她只好转过身子,悻悻然离开女儿的房间。
  最后,这位乐队指挥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双手。
  “你还得感谢我呢!”女儿在背后大声嚷了一句。嘴里还嘟哝着什么,身子转向电脑:“差点儿说漏了嘴……”
  妮卡专心地快速敲打着键盘上的字母:
  “50岁是我喜欢的年龄!那就让我们马上会面吧!我再也不想过单身生活了!”
  在等待答复时妮卡站起来,从“少女鸡尾酒”的宝库中取出一个用旧的长毛绒玩具熊。
  小熊用自己的玻璃眼睛困惑而忧伤地瞧着妮卡。
  “喂,小伙伴,我的这个游戏会有什么结果呢?”妮卡问。她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于是就在房间里踱步。“会有什么结果呢?”
  显示屏上出现了答复:
  “过两小时,怎么样?”
  
  
  妮卡走在马路上对着手机大声地说:
  “伊拉,伊尔卡 ,是我!都谈好了。现在就去约会。进展还算顺利。50岁!对,我也这么想,是个理想的人选。再理想不过了。他告诉我,他叫科利亚。为什么你觉得怪?这是很平常的名字嘛。再说这名字也不是他自己选的……不,他不会戴着‘共青团’徽章来约会的,他说只要看到银灰色长头发的人就是我。哎呀,为什么总说人家是‘公山羊’,也许是艺术家呢?不,公山羊和艺术家毕竟不一样。你听好,这个人对我想做的事来说是否合适我能一目了然。你知道民谚是怎么说的吗?傻瓜老远就能认出傻瓜来。好啦,就这样。祝我好运吧。”
  
  
  妮卡选在广场见面。那里有灌木丛可以藏身,人家见不到你,你可以观察所有来往的人。
  妮卡就站在那里观望着。
  她看到有人过来了。当然一下就认出来了:银灰色长头发。不过没看到脸,尼古拉 像是故意地背对着她站在那里,怎么也不肯把脸转过来。
  当尼古拉垂下手臂时,手里露出三枝石竹。
  妮卡拿出手机……
  “伊尔卡,情况不妙:他像是来参加葬礼似的带了三枝石竹。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这我能理解,可也不能这样啊……你说来说去就是‘艺术家,艺术家’……如果是艺术家带这么一束草,倒是有点创意。不过我认为,带三枝石竹当然是冒失的,但还不能作为甩掉他的理由。对不对?是啊。我也这么想,到时候再说吧。你应该知道……现在不仅要攥紧拳头,还要利用腿脚。事情是具体的,不会一帆风顺……”
  
  
  妮卡从后面走近一头长发的尼古拉,喘口气,竭力装出一副疲惫的神色,也不说话,只是低声地说了一句“日安”(估计对方能感觉到她的性感)。
  尼古拉慌忙转过身来。
  长发下面露出一张十分瘦小的脸:嘴巴、眼睛、鼻子、额头……全是那么小样。大概,老天在制造这个人的时候就想偷工减料吧。
  “您好……”尼古拉咽下一口唾沫。“真没看出来,您就是我要等待的那位?”
  看到尼古拉的眼睛突然一亮,妮卡就断定,此人是个好色之徒。
  “您不如说我已经等了一辈子。”妮卡勉强笑笑。“这花是给我的?”
  “是的,给您。”尼古拉大概把石竹当成了花束把它递了过去。
  “真美,”妮卡舒了一口气,竭力装出一副赞赏的样子。“不过您先拿着,我不喜欢捧着花逛马路,过一阵我再拿。”
  尼古拉一般不露笑脸,表情严肃。他的目光咄咄逼人,谁跟他说话都不愿瞧他的眼睛,偶尔相遇也会慌忙避开。
  尼古拉在原地打转,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妮卡突然哈哈大笑。
  “您怎么啦?”尼古拉被弄得莫名其妙,担心地看看身上的衣服。
  “对不起……”妮卡喘了一口气。“昨天我在这里看到……笑死我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公狗死死盯住一只母狗……就像您现在那样来回打转。”
  “您真是个厉害的姑娘。”尼古拉笑不出来,却想拉住妮卡的手。
  妮卡态度温和,但一再挣脱,心想此人不算粗暴,只是有点笨拙。别看他一把年纪,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实在不多。有经验的男子是决不会带三枝石竹跟女人约会的。如果真是个没经验的男人,那肯定不是花花公子。这倒是好事。
  他们已经上了马路,妮卡在前,尼古拉稍后,他把拿石竹的手很尴尬地藏在背后。
  “您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妮卡为了保持谈话的气氛故意提问。
  “怎么对您说呢……”尼古拉说话吞吞吐吐。“也算是个自由自在的艺术家吧。”
  妮卡又哈哈大笑。
  “您不信吗?”尼古拉问。
  “其实干什么我不在乎。尼古拉,您知道我想跟您说什么?艺术家总是自由自在的,如果不自由自在,那还叫什么艺术家呢?”
  妮卡挑衅地看着他。
  尼古拉没有应战,他垂下了那双小眼睛。
  两人默默地走着。天气变得热不可耐。
  “尼古拉,我想你大概很早就在钓鱼了吧?”
  “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早就在网上找女朋友了?”
  尼古拉停下脚步,一脸诚恳地说:
  “您瞧,我当然不是年轻人……可是像我这样的年龄要守单身实在是越来越难了,所以我就……”
  妮卡心想,听别人讲单身故事没什么意思,从他的话里反正也打听不到什么新东西,于是就十分粗暴地打断他的述说:
  “这就是说,您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找个什么地方去讨好姑娘,最终不让她从眼前消失。”
  尼古拉拽住姑娘的手猛地拉向自己身边:
  “我的确想过,就是不知道怎么向您开口……”
  妮卡挣脱他的手,以教训的口吻说:
  “尼古拉,您可知道水晶花瓶的特性吗?”
  “什么意思?”
  “你应该懂得,水晶花瓶是不喜欢做过分剧烈运动的,尤其是那种老鹰抓小鸡式的动作。在我们的农庄里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什么意思?”尼古拉还是不懂。
  “大叔,你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妮卡心想,跟他说话当然得婉转一些。“我是说,假如你叫我去洗桑拿,那么我会以强烈的、可能是粗鲁的方式拒绝你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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