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我的心上人一定会来

作者:[俄罗斯]安德烈·马克西莫夫 著 张敏梁 译




  两人沉默无言。瓦洛加不想说话。妮卡是拿不定主意。她喝着酒,吃着菜。
  她终于明白:这种停顿会延续很长时间。
  “瓦洛加……”看来,妮卡很激动。“你不老,你是男子汉,你是个很棒的男人。真的……问题在于……我现在就向你说明一切……”她叹了口气。“不过你要答应,我说明真相以后,你不能马上撵我出去。”
  瓦洛加扑通一声栽倒在椅子上。
  “你——是美国间谍。这样的事我经历过。”
  妮卡哈哈大笑:
  “我提议,首先为我们事业的成功干杯。当然这个事业是疯狂的、没有希望的、毫无意义的。但是正因为这样,我们一定会取得成功。”
  “我丝毫不理解你的所谓事业,可我尊重你的这种逻辑思维。”
  两人举杯一干而尽。
  瓦洛加困惑地凝视着她。
  “你想干什么?”
  妮卡吁了口气:
  “瓦洛加,有一条你必须记住:你答应过不撵我走。好吧我说,事情是这样……”
  
  
  音乐教师奥莉雅·谢苗诺夫娜不喜欢弹钢琴。首先是因为厌倦了。除此以外,她认为自己没有成为音乐家应该部分归咎于这个黑大个。它本来可以帮忙,可没帮上……
  总而言之,这个音乐教师和钢琴之间没有缘分。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坐下来弹琴通常只有一个目的:跟上帝说话。她不像人家大作曲家或音乐家那样通过隐喻的手法与上帝沟通,她只是直截了当地跟上帝说话。
  跟上帝对话,其实是向上帝祈求。她也曾祈求过。很久以前是为自己,现在只为女儿祈求,因为她绝对相信,在她本人生活中是不会发生任何需要上帝干预的重大事情的。
  现在她一面弹琴一面祈祷:
  “主啊,请仔细地看看他。你会看到:她是个漂亮姑娘。可是不讲道理,有时很任性,做事不专一,可你总不会只给善人和完人赐福吧?我想说的就这些。你给了我这么多痛苦和烦恼,你对她发发善心吧,仁慈些。就算我为两个人吃了苦,行不行?”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很善于跟学生交谈,却不善于跟女儿交谈,跟上帝交谈更不行。她敬畏上帝,不敢畅所欲言。
  祈祷很快就结束了,于是这位音乐教师就使劲敲打琴键。
  这是真正的强音,它总能使人平静下来。因为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在内心深处始终相信:跟人的语言相比,上帝更理解音乐的语言。
  
  
  “你是神经病……”瓦洛加手里拿着一杯伏特加酒在房间里兜圈子,走一圈,喝一口。“你简直是神经病!你以为我跟任何人交往都无所谓吗?可以随便爱上一个人,可以跟任何人共同生活……”瓦洛加激动得找不到适当的词语了。“我现在真想把你从这儿扔出去,我……”
  “别激动。你答应过不撵我,男子汉大丈夫决不食言。让我们用逻辑推理的方法来讨论问题吧。”妮卡坐在桌边不时地吸着香槟。看来瓦洛加歇斯底里的发作对她没有丝毫触动。“你是单身汉吗?Yes(是的)。你为自己的单身感到苦恼吗?Of course(当然)。你用什么方法解决单身问题?通过互联网。这就是说,你准备同任何跟你沟通的人交往。那么就算今天来的不是我,是她好啦。”
  妮卡说话时,瓦洛加听着,似乎还听得很认真。
  她的话刚说完,他就在桌边坐下来,以某种不正常的贪婪之心把桌上的食物统统装进自己的碟子里。
  妮卡感到奇怪:“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吃东西,不想跟你胡言乱语。”
  “怎么是胡言乱语呢?为什么?你不妨设想一下,来跟你会面的不是我,是她。她的确是个贤惠漂亮的女人。我们家的情况足以证明进化不是向前,而是后退……”
  “为什么?”瓦洛加甚至放下手中的色拉。
  “因为在我们家里,晚辈大大不如前辈。”
  “我才不想跟你妈谈恋爱呢!”瓦洛加吼叫起来。“我不愿意。”
  “为什么呢?”妮卡惊讶地说,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抱住他。“你不是不反对做我的父亲吗?再说谁也没有说到恋爱的事啊。那为什么就不可以相互认识一下说说话呢?”妮卡抚摸着瓦洛加的头发。“我妈人很好,真的很好,就是有点神经质。这是由于单身的缘故。后来就越发感到孤独无助了。如果我不帮助她,她就只好在这冷冷清清的屋子里虚度年华。可这是不正常的。”
  瓦洛加没有任何反应。他只管自己吃菜喝酒,而且摆出一副洋洋得意、胃口大开的样子。
  这让妮卡特别恼火。
  “好啊,你就这样对我?”她大吼一声。“存心气我,是不是?”她跳上窗台,一只脚伸出窗外。“要是你现在不答应上我家吃晚饭——就是吃晚饭,没别的——我就往下跳。”妮卡从窗口探出身子,当街吆喝起来:“我不活了!不活了!”
  瓦洛加本想上前拉她,结果还是坐到椅子上开始专注地在面包上涂起了黄油。
  妮卡用一只手抓住窗框,身子已露在外面。
  瓦洛加毫不理会。
  “我要跳啦,”妮卡嚷着,既像警告,又像试探。
  “好啊。”瓦洛加把一块厚厚的面包片小心地放进嘴里。
  “人家会指控你挑唆姑娘自杀。”
  “我会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从自己家里跳下去的。即使目击者也不能肯定,你是从10楼跳下去还是从11楼跳下去的。”
  “我妈会说,我是去你家做客的。”
  “谁也不会相信你妈的话。顺便告诉你吧,你抓的那个窗框不太牢靠。”
  妮卡重新回到房间。
  “新鲜鱼子酱想不想吃?”瓦洛加问道。他抬眼瞧瞧妮卡。“我老婆也这样对我发过神经,但对我不起作用。”
  妮卡已经在房间里来回打转:
  “你想得到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是想逼我走吗?好吧。你就痛痛快快地喝个够吧。太好了。第一杯。第二杯。第三杯。太棒了。以后你打算怎么过?仍然过没人为你准备餐巾的单身生活?也许你只好回到那个无人等候的阴暗的屋子里去。你还会上网找对象吗?好极了。不过那里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的姑娘了。当然你不会那么去想,但是网上的姑娘比我差的多的是,真的,她们比我还要疯狂。沃夫,我知道你需要一个不再胡闹、能给你营造一个温馨家庭的女人。总之,你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家庭,是不是?”
  瓦洛加默默地坐着,眼睛盯着碟子。
  妮卡最怕沉默,所以继续往下说:
  “沃夫,我不会向你表达什么,我只是想请你上我家吃顿晚饭,没别的要求。就算我求你帮我一个忙。我实在弄不懂:假如你对一个姑娘好,那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事:跟她妈认识一下,你都不肯帮忙?就是认识一下,没别的。沃夫,你看怎么样?”
  “别这么沃夫、沃夫的叫!”瓦洛加突然站了起来。‘沃夫’是‘伟大卫国战争’的缩写。”他喝了一口伏特加。“你还是叫我沃契克吧,这让我感到自己是一个故事中的人物。”
  妮卡走到桌前,给自己斟上一杯香槟,喝了一口,然后拿起一块抹了鱼子酱的面包片大嚼起来,并且说:
  “弗拉季米尔,瞧你多么神经质啊!你需要一个温和的、稳重的、会做家务的女人跟你一起生活,最好还有一个现成的、受到良好教育的、活泼可爱的小孩。弗拉季米尔,你知道,这样的女人叫什么?就叫‘男人的大福星’。”
  
  
  妮卡就在楼梯过道里打电话:
  “伊尔卡,现在事情做成了一半。不是很顺利,真的,这一半仅仅是做了男方的工作。是的,他答应了,答应了。现在我要做老妈这一头,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你现在祝我成功还为时太早,只做通一头不行。但愿出现奇迹。”
  当妮卡飞快地跑回家时,奥莉雅·谢苗诺夫娜还坐在钢琴旁。
  妮卡站在门口就开门见山地说:
  “妈,我有两条特大好消息告诉你。”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懒洋洋地抬起头:
  “只要你不对我说,你已经怀孕,肚子里有了孩子,就是特大好消息。”
  “玩笑开过了,”妮卡笑眯眯地说。“现在说正经的。一条好消息是一位男士将来我家做客。另一条好消息是为了迎接客人,我们出去给你买新衣服,颜色鲜艳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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