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森德先生
作者:莫伊拉.克龙
在我生命的尽头,当我马上就要谢世的时候,我把真相告诉了米勒,因为带走这个秘密,把它带到我要去的地方,似乎不太妥当。有时我仍然怀疑自己。我仍旧对那个时候非常地惊讶。米勒说,“是你吗,波林?你是个圣人。会是你吗?”他拒绝相信我。
我仍旧无法解释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是如何毫无畏惧地穿过那两道门。如何面对一个手持真枪,张着嘴巴,滔滔不绝讲述谎言的白种男人。
我也无法解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在那天晚上,我指使我姐姐罗斯最好生下那个孩子,几个月后,我乘公共汽车去了费城,我不再害怕司机了。她出生的时候我在那里,我给她取名为塔玛拉。我把她从费城抱回了家,并决定不让她发育不良,我要好好地喂养她。我和米勒搬到了一起,这个时候他的确很尊重我,因为我让他尊重。我们把塔玛拉当作自己的孩子。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连悉尼也最终承认了这点。自森德先生书房的那一天后,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开启了。
我并不知道那个星期天会发生什么。可事实上,我并没有顾及到自己的未来,因为如果我顾及了,我肯定会逃命的。对于未来,我已经说过了,它是无法想象的。我只是盯着他丑陋的眼睛,看着我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观察到的某个东西从各处被投掷了过来,尽量隐藏在他即将要炮制的某种宣称中。我很惊诧自己竟然可以目睹、直面、继而隐藏这些。我知道,越来越多的话会从他那张粉褐色的嘴里冒出,我明白枪筒与这张嘴是如此地吻合。我也知道他会说: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有什么不能粉饰的呢。可是他只拥有整个世界里卑鄙的一小块。他撒谎说,这最小的一块就是全部,就是一切。关于那天,我一定知道得更多,我在把手伸向他胳膊的时候,还往下压了一点点,他的手正好被挤在了扳机上,于是子弹穿过了他的上颚,进入了他的脑部。我只是无法忍受再听他讲话,听他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讲述自己那小小的卑鄙的谎言,就好像一千遍的谎言可以成真理一样。
本故事始于一幕在故事里再没有出现过的一出情景。一天我正在巴吞鲁日开车的时候,看到路旁的公墓中有段貌似牡蛎壳的一截小径。出于某种缘由,我想起了生平第一次参加过的我们小区的一个男人的葬礼,他饮弹自尽了。当时有人说——三十五年后我仍然记得——这个男人“太爱他的女儿了”。在巴吞鲁日的街道上,无关乎这些评论的某些东西在我脑中开始形成一个故事。它变成了一个甚至是带有不同观点的敞开式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悉尼道出了最终的话——有关于波林的,有关于莉莉的,还有关于森德先生的。我已经在继续悉尼自己的故事了,在这个故事里,她是个贯穿着这些事件的安静的老女人。我还写了一个故事,故事里的谢里尔·安住在巴黎。故事是以追忆开头的,被曲解的评论招致了相当大规模的言论,它们在探究这样的邪恶是何以蔓延到整个世界的。在我所创作的作品中,没有任何一部作品像这部作品一样具有再生性,或者像这部作品一样难于找到一个恰当的收鞘。我之所以将森德先生命名为森德,是因为它与煤渣谐音。真该死。
——莫伊拉·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