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我就是被他们叫做深喉的那个家伙

作者:[美]约翰·D·奥康纳




  费尔特被层层提拔那当儿,他女儿琼却不折不扣地成了一个叛逆者。随着琼生活方式的改变,做父亲的虽不吭声,却横竖看不惯,他对女儿说,她和她的那些同龄人让他想起激进的“气象”地下组织成员(注:指美国激进组织weather-underground,其成员自称“气象员”。)——一个他恰好参与追捕的小团体。琼有段时间同父母断绝了来往(她和父亲重归于好至今已有25年多了),隐居在一个小镇,她在那里生下了第一个孩子,鲁迪(尼克的哥哥,现名威尔),电影摄像机记录了这一场面,并收录进1974年的记录片《鲁迪的诞生》。有回做父母的前去拜访琼的农场,只见她和一个朋友赤身裸体地坐在太阳底下,一边给孩子喂着奶。
  琼的弟弟小马克,是名商业飞行员,空军退役中校,他说,那段时期他们的父亲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他一到华盛顿,”马克回忆道,“一周要工作六天,回家,吃饭,睡觉。较之生活中的其他东西,他对联邦调查局最笃信不疑。”有段时间,马克说,他爸爸还义务给广受欢迎的60秒钟电视节目《联邦调查局》担任类似于技术指导的角色,不时会和在剧中饰演一名与费尔特职责相似的探员的埃弗雷姆•津巴利斯特爵士一起去片场。“他性格冷酷,”小费尔特说,“乐于冒险,且不按规则办事。”
  在他那本鲜为人知的1979年回忆录,与拉尔夫•德托莱达诺合著的《联邦调查局金字塔》中,费尔特看上去像是一个同傲慢的胡佛——费尔特最敬重的人——相对应的务实的人,胡佛,在费尔特眼里,“有魅力,有活力,迷人,气量小,强大,有些做作,才华横溢,自负,勤奋,令人敬畏,有同情心,盛气凌人”;他天性里有种“清教徒”似的味道,具有军人般的坚毅品质和迷人的气质。(“胡佛坚持乘飞机坐同一个座位,住同样的宾馆的同一个房间。他仪表整洁……每次露面都像是才剃过须、才冲过澡,衣服也像是才熨过。”)费尔特虽然更好交际,但仍是胡佛那种类型的人:讲纪律,对下属忠心耿耿,拒绝任何企图危及联邦调查局的势力。实际上,费尔特近乎是把自己视作联邦调查局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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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佛去世之前,尼克松班底同联邦调查局的关系就恶化了。1971年,费尔特曾被叫到宾西法尼亚大街1600号。他被告知,总统已经开始“要爬墙了”,因为有人(尼克松相信是政府内部的人)把政府关于同苏联谈判新式武器的策略泄露给了《纽约时报》。尼克松的助手警告联邦调查局,通过窃听也好,或是给嫌犯做测谎也好,务必找到元凶,如此的泄密事件使得白宫启用了前中央情报局的人亲自出马,找一帮粗野的人做间谍,建立邪恶的“管子工(注:Plumber,指防止政府人员泄密的“堵漏人员”。)”组织,而水门事件就归其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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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尔特到达白宫后面对的是一个古怪的聚会。主持人是内政部副部长埃吉尔•克罗爵士,与会者有间谍出身的E•霍华德•亨特,还有司法部部长助理罗伯特•马蒂安——“一个秃顶的小个子男人,”费尔特回忆道,“穿着身看上去像工作服的衣服,还有双脏兮兮的网球鞋……拖着脚在屋里走着,一边摆放着椅子,(起初)我还以为他是个清洁工。”(马蒂安是从一场周末网球赛被叫到白宫的。)据费尔特回忆,会议一开始,他就表示,没有法律许可,他不同意对泄密的嫌犯进行窃听。
  在这次并没有达成明确策略的会议之后,克罗的团体就开始有理由怀疑五角大楼的每一名雇员。不过,尼克松强令“国务院、国防部等机构的四五百人同样要接受测谎,这样我们就可以尽快吓唬一下那些坏蛋”。费尔特在他的书中写道,两天后,他解脱了,因为克罗告诉他,政府已决定让“中情局”而不是联邦调查局“来进行测谎问讯……很明显,约翰•埃利希曼(克罗的上司、尼克松的对内政策高级顾问、管子工组织的头目)已决定要‘惩罚’一下联邦调查局,因为他认为其不合作,不愿涉入这项后来由‘管子工’接手的工作”。
  1972年,白宫向联邦调查局法律研究室施压,要求其宣布一份相当致命的备忘录系伪造——为使政府在舞弊丑闻中免受指控的一种方法,被胡佛和费尔特拒绝后,两个机构间的紧张关系加剧。费尔特坚信捏造伪证是非法的,为了维护联邦调查局的声誉,他声称已拒绝了约翰•迪安的请求。(当亨特头戴不合适的假发出现在丹佛,企图从那个被怀疑是备忘录撰写者的说客迪塔•比尔德那里索取信息时,事情呈现出一种荒诞色彩。)
  很明显,费尔特对白宫这帮好事之徒越来越心怀轻蔑,他认为他们是出于政治目的而急于利用司法部。再者,由于联邦调查局的头把交椅正被一名临时继任者L•帕特里克•格雷所替代,而这位共和党律师又希望永久性占据胡佛的位子,后来于这年五月去世的胡佛便再也无心庇护费尔特和联邦调查局的那些卫道士了。随后发生了闯入了事件,激战也开始了。“看样子,差不多每件事情我们都要和白宫不停地吵,”费尔特这样描述1972年那段黑暗的日子。他很快开始相信,他正在为联邦调查局的精神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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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联邦调查局对水门事件调查的深入,白宫也在制造着越来越多的障碍。当费尔特和他的团队相信他们能够“追查水门‘盗贼’手中那笔钱的来源一直追查到墨西哥城的一家银行”时,据费尔特回忆,格雷“不动声色地命令(费尔特)停止在墨西哥的任何调查”,因为这也许会打乱中央情报局在那里的行动。费尔特和他的几个主要副手设法与格雷面谈了一次。“哎,”费尔特对他的上司说,“联邦调查局的声誉正遭到威胁……除非得到中央情报局关于请求放弃在墨西哥调查的书面报告,无论如何我们的工作正在进行中!
  “这还不够,”费尔特大概还补充道。“我们必须完全脱离约翰•迪安和拥护总统连任委员会做些事情。很明显他们在使绊子——在他们知道的每件事上耽搁我们、误导我们。这种情况在调查集团犯罪时我们才会碰上……而整个事件恰恰就爆发在总统身上。”
  在接下去的一次会议上,据费尔特回忆,格雷问调查能否就限于“这七个目标”,他指的是那五个盗贼,再加上亨特和利迪。费尔特答道,“我们要调查的远不止这七个。这些人是爪牙。我们的目标是这些爪牙的操纵者。”格雷与他的团队达成一致,同意贯彻始终并继续调查。
  费尔特在书里并没有提及与此同时他决心挣脱政府的束缚去揭露尼克松班底内的罪行——或是扫除他们施加在他工作上的压力。仅有微乎其微的蛛丝马迹显示他或许下过决心向《华盛顿邮报》泄密;事实上,费尔特是铁了心要坚决否认自己就是深喉。实际上,尽管格雷坚决为自己的属下辩解,但白宫已开始向费尔特的这位上司问询。费尔特后来这样写道:
  
  格雷向我吐露说,“你知道,马克,(司法部长)迪克•克兰丁斯特对我说或许我该除掉你。白宫班子里的人确信你就是向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泄密的联邦调查局线人。”……
  我说,“派特,我从未向任何人泄露过任何东西。他们搞错了!”……
  “我相信你,”格雷答道,“但白宫不相信。 克兰丁斯特对我提过三四次让我干掉你但我都拒绝了。他没说这是上头的意思,但我确信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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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水门事件录音带透露的信息来看,很明显,费尔特实际上是尼克松的报复目标之一。1972年10月,尼克松叫嚣着要把“该死的整个调查局给解雇了”,还指名道姓地点到了费尔特,他认为他是通过不断向新闻界泄密暗中跟他捣乱的那个阴谋中的一分子。“他是天主教徒吗?”他跟他所信任的顾问 H•R•霍尔德曼打听,回答说费尔特是犹太人。(爱尔兰裔的费尔特不是犹太人,且宣称没有宗教派系。)曾一度疑心实质上可能是一个犹太阴谋集团在同他作祟的尼克松似乎吃了一惊。“基督啊,”他说,“联邦调查局把一个犹太人放在那里?……像是犹太人干的事情。我不知道。事情总有这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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