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我就是被他们叫做深喉的那个家伙
作者:[美]约翰·D·奥康纳
14
费尔特暂且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愿意“合作”,但只答应在鲍勃•伍德沃德的协助下合作。答应了他的要求,琼和我那几个月里便跟伍德沃德通了好几次电话,商量是否可以以出书或是写文章的形式来合作。交流的时候,伍德沃德有时一上来会多多少少先发表一通声明,说,“就算是我现在在跟你说话,也不代表我在承认他就是你们认为的那个人。”随后他会表达他的顾虑,我记得,主要是两方面。首先,这是琼和我向费尔特施加了压力,还是他本人出于自愿要公开身份?(我理解这意思是:难道他打算撕毁先生们保守了三十年的盟约?)其次,费尔特的神志是否真的清楚?伍德沃德自己掂量了一下,对琼和我说,他想过来再会会她父亲,自从那次午餐后他们再没见过面。
“有个阶段他的电话稍微多了点,”琼说起她和伍德沃德间的协商。(尼克说他有时也会接电话同他说说话。)“他总是彬彬有礼。我们谈论要和爸爸一起做本书,我想他正在考虑。那是我的理解。起先他没有拒绝……接着他又有点不想跟我谈书的意思,说,‘琼,别给我压力。’……在他看来是有没有权利的问题:爸爸有权放弃他们两人订的誓约,即除非爸爸去世,否则绝口不提的那一誓约吗?我一度这样说,‘鲍勃,私底下就你和我,我希望得到你的证实:深喉是我的爸爸吗?他当然不会证实。我说,‘如果不是,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他不是。我们可以就此了结。’他说,‘我不能那么说。’”
琼说,那段日子伍德沃德至少和费尔特通过两次电话,“没有任何旁听的人。从他们早先的那次午餐后,爸爸的记忆就每况愈下了,但无论鲍勃什么时候打过来,爸爸总记得他……我说,‘鲍勃,爸爸能像记得你一样记得别人就太希奇了。’” 伍德沃德的回答是:“他有充分的理由记得我。”
同样,伍德沃德在佛罗里达的家中和小马克也进行了交谈。“他打电话同我商量是不是要、何时去拜访一下爸爸,”他说。“我只是问他,‘你打算把深喉这件事公之于众吗?’他的意思基本上是,他向我爸爸或是什么人发过誓,他不会揭发此事……假如爸爸不是深喉的话,我想象不出会有其他什么原因使得伍德沃德对爸爸、对我,或是对琼发生兴趣。他的问题都是关于爸爸目前健康状况的。他为什么对爸爸的健康这么关心?”
据琼说,伍德沃德曾计划来探望父亲两次,于是,她等着同他商量合作的事。但两次他都爽约了,而且再也没计划过。“那真叫人失望,”她说。“也许他就是在希望我把这事给忘了。”
直至今日,琼•费尔特对鲍勃•伍德沃德的评价也都还是积极的。“他是那么善解人意、无可挑剔,”她一直这么说。他们仍旧用电子邮件保持联系,交换美好的祝愿,他们的关系因为她父亲在艰难年代锻造的一根纽带而加强了。
如今,费尔特坐在已故妻子奥德丽的一幅巨型油画下看着电视,有一个新的护理员陪着乘车外出。费尔特91岁了,对于细节的记忆已经残缺不全。琼允许他每晚喝两杯酒,有时候,两人还会合唱一曲《星条旗永不落》。费尔特幽默而稳健,当说起他廉正的、亲爱的联邦调查局时,他的背脊会挺直,拳头也会握紧。
我相信马克•费尔特是美国最伟大的秘密英雄之一。我很清楚,在他的心灵深处,仍旧对自己的行为存有内疚,但他也知道,历史事件驱使着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对行政部门企图阻挠他的机构对真相的追查进行反抗。费尔特长期怀着自豪与自我谴责两种矛盾的心情,已经在他自己造就的牢笼里囚禁了30多年,这个牢笼建立在他高尚的道德情操,和对国家、对事业坚定不移的忠诚之上。但如今,真相被家人公开后,有了家庭的支持,他应该不再有被囚禁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