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绝地恐怖

作者:钟连城




  汪洋中的孤岛,不啻一座坟墓,疑云密布,杀机四伏。迷药、毒蛇、猛兽、恶鸟、杀手,步步陷阱,处处凶险。打工妹身陷绝境,能否逃出魔窟?风雨中爱情萌芽,能否开出花朵?到底是怎样一种意志,终于战胜死亡的幽灵,重获生命的阳光……
  
  引子
  
  2003年深秋的一个正午。广州火车站。广场上骄阳似火,人头攒动。
  义蓉和万卷站在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下,一边看从地上捡来的报纸,一边等候着熟人来接。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有一辆红色桑塔纳出租车停在她们前面。车内钻出一位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用一口广东腔普通话问义蓉道:“你是从湖南来的义蓉小姐吧?你表姨让我来接你们,我叫阿德。”
  已经等得很不耐烦的义蓉和万卷高兴地坐进了出租车——这是她们头一次坐小车,感觉很新鲜。
  出租车载着她们在繁华的大街上穿行,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城乡接合部。最后,阿德把她们领到一间类似工棚的砖屋里,丢下一句“不要乱动”的话就走了。
  义蓉感到有点儿不对劲了,对万卷说:“表姨说把我们安排到一家大型外资企业做事,这里不对呀!这个阿德会不会是人贩子?我们给表姨打电话的时候有很多人在场,可能通话内容被坏人听到了。”
  “我也觉得不踏实。”万卷身体一颤,说道,“我们落到坏人手里了,可得设法逃出去啊!”
  义蓉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印证——阿德离去时把门反锁上了!
  出门前,父亲一再叮嘱她要提防人贩子。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事果然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稍后,两人安静下来,寻思着如何逃出房间。她们观察了一圈,发现窗户、阳台都安装了防盗网。
  万卷急得哭了起来,后悔不该跟义蓉一起南下打工。她家里条件好,本来没必要出来打工,只是因为考场失利,一念之差便到南方来了。
  义蓉的情况就不同了。她家里非常穷,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来广州投奔表姨楚天红。楚天红原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因男女作风问题被单位开除,改革开放后南下广州开了一家私立医院,生意十分红火,近些年还投资办了工厂。义蓉年初给她去信求助,直到前不久才接到回音,要她火速南下。她万万没有料到,一下火车就落到了人贩子的手里。
  由于从小丧母,义蓉比一般女孩更坚强。她知道到了这一步,只有冷静下来寻机脱险。广州深秋的太阳仍然毒辣,将水泥屋烤得像火炉,义蓉和万卷感觉就像呆在蒸笼里。她们自带的水很快就喝完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干渴、饥饿伴着恐惧,无情地摧残着两位少女。
  太阳西坠,夜幕降临。屋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便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让两位小姐久等了,”阿德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笑嘻嘻地出现在门口,对两人说,“我带来了盒饭,吃完后带你们去见表姨。”
  两份盒饭和两听饮料摆在桌子上,两位姑娘咽着口水却没有吃。义蓉壮起胆子质问阿德:“你是什么人?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阿德先是一愣,继而狡猾地反问道:“你说我想干什么呢?”
  “你们是黑社会分子,想把我们卖到地下妓院去!”义蓉愤怒地说。
  “你真聪明,算你猜对了!”阿德突然拉下面孔,恶狠狠地说,“既然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那就乖乖听话,先把这些东西吃下去!”
  “不吃!”义蓉和万卷异口同声地答道。
  “你们是不是怀疑饭里有麻醉药?”
  “既然你自己说穿了,我就没必要回答你。”义蓉说。
  “别自作聪明,这回你可猜错了。”阿德冷笑着说,“饭里没有麻醉药!给你们饭吃,是因为还要赶很远的路,不想让你们饿死在路上。”
  义蓉一惊,用家乡话低声对万卷说:“他真要把我们卖到香港、澳门去!”
  万卷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哽咽道:“听说卖到那里去做‘鸡’的人,经常要被变态佬折磨,就算不死,也难有好身子回来呀。”
  听不懂两个小姑娘在嘀咕什么,阿德有些烦了,吼道:“饭都在这里,吃不吃由你们!跟你们明说了,关在这屋里根本没必要往食物里下药,我们有的是办法。”说完,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尝了几口饭,又灌了几口饮料。
  义蓉此时也确信饭里没问题,朝万卷使了个眼色,便拿起饭盒吃了起来。肚子实在太饿,万卷也跟着吃起来。两人暗暗寻思,等恢复了体力,就想法冲出房间。吃完饭,义蓉听见门外响起了说话声,探头一看,发现还有七八个阿德的同伙守在屋外!
  阿德奸笑几声,道:“晚上蚊子多,帮你们驱驱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蚊香的东西用打火机点燃,悬在房顶上,然后把门反锁上出去了。
  这种“蚊香”奇香无比,初闻之下令人飘飘欲仙。可是片刻之后,义蓉和万卷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了,全身像浸了水的面筋一样软绵绵没有力气……
  门开了,那群家伙狞笑着走了进来。义蓉和万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帮人七手八脚把她们俩装进两口带有出气孔的大皮箱,然后抬上一辆丰田牌面包车。她们眼前一片漆黑,初时还能感觉出车辆驶过闹市,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送给鲨鱼的礼物
  
  义蓉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摇晃。她朝旁边看了看,万卷仍然躺着,还没有苏醒过来。她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间小房里,透过一个小小的窗口,可见外面的万顷波涛。义蓉顿时明白了,她们在一条船上。
  万卷被义蓉推醒后,第一句话就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到了这里?”
  “这是在大海上。黑社会分子一定是要把我们运到香港去……”义蓉猜测道。
  万卷使劲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完全恢复了意识,她流着泪问道:“义蓉,这下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道,听天由命吧。”义蓉沮丧地说。
  “我真的好后悔,我怎么就要出来打工呢?”万卷呜呜地哭开了。
  “这时候再说这些话也没用了。”义蓉拍拍万卷的肩膀,想稳定她的情绪。
  突然,一阵恶心向她袭来。她想忍住,可是胃里翻江倒海。她大吐特吐起来,最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可是心里仍然像百爪乱挠似的难受。她知道,这是晕船。紧接着,万卷也狂吐起来。
  原以为香港离大陆不远,船要不了多久就会靠岸,可是直到她们适应了海上颠簸不再呕吐了,船仍然没有靠岸的迹象。
  大约是中午时分,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有两盒罐头和两瓶矿泉水从窗口扔了进来。义蓉和万卷已经顾不上太多,强烈的饥饿感驱使她们哪怕是毒药也要吃下去。以后每天到了这个时候,窗口都会扔进来同样的东西。这一点点食物根本谈不上填饱肚子,黑帮分子显然只是想维持她们的生命。
  第四天中午,熟悉的脚步声在窗外响起,可是这次没有食物投进来,只听见一个粗嗓门在叫喊:“快出来,到甲板上去透风!”
  “咔嚓”一声,反锁的舱门打开了。
  义蓉和万卷钻出船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久没有看到蓝天白云,她们感到无比的亲切。
  在一片吆喝声中,被掳来的人陆陆续续出现在甲板上。人群黑压压一片,义蓉粗略一数,竟有三四十人。
  义蓉和万卷发现,这些人男女都有,而且大都不漂亮,不少人甚至可以用獐头鼠目来形容。由此看来,她们不一定是被贩卖去当妓女。那么,这个黑社会组织要把这么多人带到哪里去呢?
  “站好,站好!不许说话!”有人拿着一个半导体话筒喊着话,义蓉和万卷一眼就认出他是阿德。
  甲板四周站着二十来个带枪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胡子。黑帮分子见到大胡子都恭恭敬敬地称他“诺哥”。
  诺哥站在众人前面,口里说着不知是哪一国的语言,并且张牙舞爪地挥着手。阿德在一旁用汉语翻译:“各位听清楚了,我——苏尔诺现在向你们宣布规矩,凡是在这条船上的人都得听从我的命令!不该说的不要乱说,不该问的不要乱问,如果你们能做到像头猪一样没有复杂的思维,那么在这条船上还是很安全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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