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10期
熊 殇
作者：程天保
场院里，熊与犬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战。那些熊虽然腹部拉有刀口，但在群犬的进攻面前，仍然勇猛无畏，毫无惧色。它们根本不把那些狼犬放在眼里，挥舞巨掌，左右开弓，不一会儿就将它们打得嗷嗷乱嚎，七零八落，大部分当场毙命，剩下的落荒而逃。这一切仅在一两分钟内，人们从窗口、门缝里目睹了这场熊犬大战，一个个惊骇不已。
熊犬大战给李清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与员工们手忙脚乱地给熊明包扎好伤口后，就带人从门窗处偷偷地射击那些横行无忌的熊。黑熊、棕熊纷纷倒毙，却不知他们的仇敌躲在何处，于是四散乱跑，扬起强劲的臂掌，对一切阻挡它们、妨碍它们的物体发起了攻击。它们掀翻了犬厩，砸烂了厨房，推倒了发电机，搬倒了汽车，把一只只油桶推倒，纯净的汽油、柴油从一些油桶中汩汩地流了出来，在场院里横溢，在低洼处聚积。一只又一只的熊踩着汽油、柴油四处乱窜，逐屋寻找那些隐匿的人。人们被群熊的报复吓坏了，一些没有武器的员工龟缩在屋内，不敢动弹。李清等一些有武器的人看着那些横流的汽油、柴油，都不敢再开枪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熊到处逞狂。白瑞看这样下去不行，急忙给彼尔打电话告急。彼尔虽然答应救援，但两个熊场相距近１０公里，远水难解近渴，仙人凹熊场的形势便愈显危急。那些熊见人们不敢攻击他们，气焰就更为嚣张，撞门拍窗，大有冲进屋内将人们全部拍死、撕碎之势。李清等人被逼急了，便再次开枪射击那些最具攻击力的熊。熊被打死了，但迸飞的子弹却射穿了油桶，引发了熊熊大火。这火很快将那些皮毛浸有燃油的黑熊、棕熊引燃，于是这些燃烧的熊就惊恐地乱窜，在生活区内到处引火，数分钟内，所有的建筑物都烧了起来，一时浓烟滚滚，烟尘蔽日，一些油桶爆炸着蹿上天空，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人们被烈火燎着，被浓烟呛着，手拿各种能找着的东西做武器，叫喊着，冒死冲出屋外，与那些兽性大发的熊展开生死搏斗。李清背着受伤的熊明，一边射击，一边指挥人们撤退。但那些被激怒的熊凶悍无比，勇猛无比，冒着如雨的子弹，左冲右突，穷追不舍。人们无法脱身，在烈火与枪声中不时有人和熊的惨叫。
就在人们几近绝望的时候，彼尔等一干俄罗斯人赶来了。他们选择了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排成一排，从侧面向那些发狂的熊进行射击。他们打得很准，一阵排枪过去，黑熊、棕熊东倒西歪，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纷纷倒地毙命。剩下的熊蒙了，观望一阵，发现了彼尔等人，就呼啸一声，将攻击的锋芒掉转过去，带着浑身的烈火，不屈不挠地冲了上去。于是彼尔一伙人再次举枪射击，一只又一只的熊踉跄着倒在他们脚下。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冲了上去，那种视死如归、咄咄逼人的气势令一切观看这场搏杀的人都为之心悸。白瑞浑身颤抖着，她不知道人与动物之间是否还有比这更残酷、更血腥的相互屠戮，她过去紧紧抱着彼尔，高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可怜可怜它们，放它们回归大自然吧……”
彼尔冷哼一声，一边指挥伙伴继续射击，一边说：“不行!你没看到这些熊已决心与人搏斗到底吗﹖已没有什么让步可以缓解它们对人类的仇恨了。再说，如果让这些浑身着火的熊回到山林，既救不了它们的性命，还可能引发山林大火。”
白瑞双手抱头，看着那些黑熊、棕熊在人类的猛烈射击下，惨叫着，挣扎着，在烈火中跳着舞蹈，然后又尸骨狼藉地倒毙在烈火中。当最后一只熊扑倒在地，一切恢复平静，白瑞双膝跪倒，头颅贴地，如痴如傻，泪流满面。
晚风掠过仙人凹熊场，带着烧糊的尸臭，丝丝缕缕地弥漫着，扩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