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5期

毛泽东十次化险为夷

作者:高士振




  1927年2月19日,毛泽东决定亲自护送杨开慧回板仓。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选择了一条通往杨宅的山中小路,悄悄地进了杨家。
  兴许是早有特务暗中盯梢,也许是板仓的老百姓言谈话语中无意走露了风声,敌人当天就知道毛泽东和杨开慧回到了板仓。敌人派兵迅速包围了村子,封锁了山间小路,十几个扛枪的士兵直奔杨宅而来,并扬言:“如果杨宅没有,就挨家挨户地搜,非生擒活捉毛泽东不可。”
  情况万分危急。杨开慧焦急地望着毛泽东,不知如何是好。她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毛泽东的生命安全。前来看望他们的乡亲也都纷纷出谋划策,有的要毛泽东到自己家里躲避,有的要送毛泽东从山间小路逃走……
  毛泽东泰然自若,沉着地望着杨开慧和乡亲们,冷静地说:“到你们家里去,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顺山间小路走,也不可行,因为敌人料定我会走小路,肯定已经把路口封住了。敌人一定是把主要力量都放到山上设防了,大路上反而会空虚的。我不如将计就计,径直走大道。兵不厌诈,十有八九是安全的。”
  搜捕毛泽东的士兵,已经来到了杨宅院门前,他们边乱喊乱叫,边用枪托砸门。就在这帮家伙闯进杨宅前院的同时,两个农民抬着一顶黑轿子从杨宅后院角门走了出去。
  在板仓通往长沙的大道上,两个农民抬着一顶黑轿子快步前行。毛泽东躺在轿子里,盖上厚厚的棉被,用毛巾盖住脸,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两位农民抬着轿子,不慌不忙,大摇大摆地从乡公所门口走过,敌人毫不在意。当他们来到一个山口,正准备松口气时,迎面来了一队敌兵。敌人吆喝着,把枪栓拉得哗哗直响,叫两位农民放下轿子。其中一个当官模样的,走上前来盘问:“干什么去?里边是什么人?”
  “长官、老总,轿里是我兄弟,得了痨病,这两天不停地咯血,我们要抬他去长沙看病,再不快点,怕是不行了。”其中的一个农民走上前,递上一根烟,毕恭毕敬地说。
  那个当兵的半信半疑,怕其中有诈,就叫过另一个当兵的去检查检查。那个当兵的掀起轿帘,刚要把头凑过去看个究竟,轿中的毛泽东突然剧烈地大咳起来,吓得那个当兵的赶紧把头缩了回来。他边把手往衣服上抹,边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真倒霉,唾沫星子喷我一手,可别把痨病传给我。”
  那个当官的见状,赶紧捂着嘴巴,挥挥手:“快走!快走!别死在这儿。”
  两位农民点头哈腰,抬起轿子连跑带颠地朝长沙方向赶路。他们抬着毛泽东走出了板仓地界,才放慢了脚步,见左右没有可疑的人,便在一个僻静处放下了轿子。毛泽东从轿子里钻出来,捂得满头大汗。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捂着嘴直笑。
  毛泽东握着两位农民的手,感激地说:“让你们两位为我担惊受累了。谢谢你们冒着风险把我送出来!”
  “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了?乡亲们都盼望着共产党来给我们当家做主呢!”一个农民眼含热泪地对毛泽东说。
  板仓脱险后,毛泽东往返于长沙、湘潭、浏阳、平阳、安源、汉阳等地,组建革命武装,为秋收起义做准备。
  
  5、组织起义时,被敌人抓住,巧用两块银元
  
  “八七”会议之后,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毛泽东,以中共中央特派员的身份赶赴湖南,组织和领导秋收起义。
  8月18日,毛泽东和改组后的湖南省委在长沙郊区的沈家大屋召开会议,共同制定了起义计划。会议决定以长沙为中心,发动湘东各县起义。会议提出不再使用国民党的名义,应当竭力宣传和建设工农政权。会议还成立了以毛泽东为书记的中共湖南省委前敌委员会。
  9月初,毛泽东赴安源张家湾召集军事会议。会议决定将原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警卫团,安源矿警队和工人纠察队,湖南平江、浏阳等地的农民自卫军以及鄂南崇阳、通城的部分农民武装统一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下辖三个团。第一团为驻修水的部队,第二团为驻安源的工农武装,第三团为驻铜鼓的部队,共5000余人。由原警卫团团长卢德铭任总指挥。会议还制定了左中右三路进击、会攻长沙的军事部署。计划9月9日开始破坏粤汉及株萍铁路,11日各县起义,16日长沙起义。会后,毛泽东将前线的军事计划报告给湖南省委,并以中共前敌委员会书记名义,将湖南省委秋暴计划和前线军事部署分别通知前委第一、第二、第三团,要求立即投入起义准备,按规定时间和路线实行武装暴动。
  毛泽东在安源的工作已安排就绪,准备由浏阳县委书记潘心源和安源工人俱乐部党员易于义陪同,赴铜鼓领导中路军第三团起义。
  毛泽东身穿白线褂子和白细布长裤,陪同的潘心源、易于义也经过乔装打扮,三人从安源出发了。在路上,毛泽东化名为安源煤矿的采购员张先生,易于义改名为易绍钦。他们抄小路,绕过了敌人盘踞的萍乡,到了浏阳和铜鼓边界的张家坊,在客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们正在吃早餐,忽听外面一阵狗叫声,随着又是阵阵的叫喊声。毛泽东问店老板:“外面有什么事呀?”老板回答说:“准是‘铲共团’在抓人哩,三天两头闹腾一回,不晓得哪来这么多的共产党!”话音刚落,几个手持梭镖的团丁跨进屋。
  其中一个团丁一边上下打量他们,一边恶狠狠地问:“你们从哪儿来,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安源煤矿的采购员,吃完饭准备去铜鼓采购夏布、桐油的。”毛泽东抬头瞥了团丁一眼,镇定自若地答道。
  “有证件吗?”另一个团丁跟着盘问。
  “有。”毛泽东沉着地从口袋里掏出证明信递过去,“你看!这是矿上的证明。”
  几个团丁凑在一起,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便把证明信还给毛泽东。刚要转身离去,又进来一个挎着短枪的团丁,显然是个小头目。他歪着脑袋问这几个团丁:“这三个人是干什么的?”
  “队长,我们查过了,他们是采购员。”其中的一个团丁快言快语地回答。
  “采购员?”被称为“队长”的人凑上前,把毛泽东他们三人上下打量一番,“我看不像,倒有点像共产党。”
  “朋友,别误会,我们的确是采购员。要么,你再看看这证明信!”毛泽东冷静地解释说。
  “少废话,把他们通通带到团部去审问,若查出是共产党,哪怕是嫌疑分子,也要按上司的指示,就地正法。”团丁们不由分说,把毛泽东等人押出了门外。
  出来一看,外面还有十几个团丁,也抓了不少“共产党嫌疑犯”,而且都用绳子绑着。几个团丁也要用绳子来绑毛泽东他们三人,其中一个团丁说:“他们有安源矿的证明,就算了!”幸好有这张证明,要不然捆着就难以脱身了。
  团丁们把毛泽东他们作为有证明信的“嫌疑犯”,放在这一队人后面走。不过,也同样有梭镖抵着脊梁骨,押送民团总部。刚离开张家坊时,团丁们盯得很紧。走了一段后,他们开始抽烟、说话,对这串“犯人”也有所放松。毛泽东深知这一去凶多吉少,一旦牺牲,起义计划将无法按时实施,一定得想办法逃走。毛泽东趁着团丁吸烟借火的工夫,急步走近潘心源,轻声地问:“钱好拿吗?”潘心源回答:“捆在里面,一下子拿不出来。”毛泽东接着说:“也罢!”其实,他身上还有一些钱,那样问无非是想通报一下“要逃”的信息。
  毛泽东放慢脚步走在队尾,团丁要毛泽东加快脚步,不要落队。毛泽东看见前边路上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就计上心来。到了石头跟前,毛泽东装作没看见,故意让石头绊了一下,然后停下来用手捂着脚直喊疼。
  “谁让你停下啦,快走!快走!”一个团丁冲毛泽东喊道。
  毛泽东学铁拐李的样子一拐一拐走得很慢。潘心源和“易绍钦”见状,明白了毛泽东的用意,就有意地加快了脚步,使一行人拉成了两段。
  毛泽东把手伸进口袋,故意把银元弄得叮当直响。顿时,团丁的眼睛睁大了许多,并有意靠近毛泽东。毛泽东知道是时候了,就侧过身去问团丁:“大哥,尊姓大名,家境如何?”团丁朝前面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本人姓黄,家里五口人,靠我挣几块卖命钱过活……”这时,毛泽东有意挨着团丁并排走着,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银元塞给那个团丁说:“黄大哥,这点钱,莫要嫌弃,拿去买碗茶喝。”团丁接过钱迅速放进贴身的衣袋里。
  不一会儿,机会来了。路在前面拐了一个大弯,走在前头的看不见后头,而且,路的一边是稻田,另一边是杂草丛生的山林,易于躲避。于是,毛泽东有意问那个团丁:“黄大哥,到总部还有多远?”
  “不远了!”团丁回答着,并朝山林方向一努嘴,示意毛泽东可以跑了。
  毛泽东会意地说了一声“谢谢黄大哥”,就赶紧往回走了十几步,然后一拐就朝山林跑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团丁直到看不见毛泽东的身影了才喊:“不好,跑了一个,跑了一个!”几个团丁提着梭镖就往后追。
  为了掩护朝山林方向跑去的毛泽东,潘心源大声嚷嚷:“你们青天白日到处抓人,搞啥名堂?我要到吴县长那里告你们!”团丁们被潘心源这突如其来的吵嚷声吓愣住了,发起呆来。说时迟,那时快,易于义趁机拔腿朝稻田方向跑去。
  “又跑了一个!”几个团丁异口同声地喊。
  民团队长看情况不妙,赶忙吹起口哨,命令一部分团丁留在马路上看守,并指挥另一部分团丁去追赶易于义。
  潘心源为了掩护毛泽东,减轻易于义的压力,便提高嗓门喊起来:“兄弟们,还不赶快跑呀!”他边喊,边带头朝后跑。队伍乱成一团,无辜抓来的人一哄而散。
  毛泽东往后跑了十几步后,就拐进山林里朝山上跑。不巧,被一个团丁看见了身影,高喊着:“他朝山上跑了!他朝山上跑了!”边喊边追。听见喊声,几个朝后追的团丁掉转方向,也朝山上追击。
  毛泽东翻过山头,来到山脚下一看,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再往前跑就没办法隐蔽了。
  天无绝人之路。这时,毛泽东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水塘,四周的草长得很高。后边追赶的团丁越来越近,别无选择,毛泽东急忙跳下水塘,匍匐在塘边的草丛里,把整个身子泡在水中。
  这时,几个团丁从山上追下来,发现毛泽东不见了。
  “妈的,刚才还在前面,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长了翅膀不成?”
  “肯定就在附近藏着,搜!”团丁们嚷嚷着。
  团丁们开始围着水塘搜,还找来几个农民帮助他们搜查。他们围着水塘,排着横队转了一圈又一圈,有一两次毛泽东用手几乎都可以摸到团丁的脚了。他们用梭镖在草丛里乱刺,有好几次差点儿刺在毛泽东的头上、身上,毛泽东闭上眼睛,心想:完了。没想到,梭镖又抽了回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掩护了毛泽东。一个农民拾到毛泽东的一只鞋,几个团丁停止了搜寻,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水塘。因为在他们眼里,拿走了一个人的鞋,也就等于拿走了他的魂。
  毛泽东待团丁撤走后,就从水塘草丛中爬上来,回到山林草丛中穿行。鞋没有了,脚伤得很厉害,脸和四肢也被树枝刮得血痕道道。毛泽东有点辨不清方向了,就在一条小路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又饿又累又渴。
  正在发愁,一个农民从山上挑着一担柴走过来,毛泽东站起来凑近前去问路:“老哥,别害怕,我向您打听一下,这离铜鼓城还有多远?”
  “铜鼓城,离这可不近呀!天都快黑了。”这位农民边说边从头到脚打量着毛泽东,并怀疑地问,“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毛泽东把被团丁押送和途中脱险的事说了一遍,并恳求农民兄弟帮忙。农民答应了,朝山口指指说:“前面炊烟升起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村子,我担柴你兴许跟不上,你先跟在我后头慢慢走,我把柴担回家就来接你。”毛泽东说:“谢谢老哥,听你安排!”农民担柴刚起步,又补充一句:“你放心,我们村子不是民团常出没的地方。”
  天黑了,这位好心的农民把毛泽东接到了家里。在吃饭的时候,毛泽东询问附近能否买到鞋和伞。农民说可以想想办法。毛泽东拿出两块光洋,托农民买一把伞、一双鞋和一些吃的。待毛泽东洗完脚不大一会儿,那位农民就把东西买回来了。
  毛泽东非常高兴,又同农民谈了一会儿组织农会和秋收暴动的事,因实在太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这位农民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让毛泽东换上后就送毛泽东启程。他们通过浏阳和铜鼓的边界,进入了铜鼓界内。这位农民说,铜鼓这边查得不严,一般不会出事的。毛泽东和这位农民一边走一边谈着,当他们走到一个岔路口时,这位农民停住了脚步,告诉毛泽东:“顺着中间这条路走就可以到铜鼓城了,我就不往前送了。”毛泽东非常感激,他再次询问这位农民的姓名,可这位农民朝他笑笑就走了。
  毛泽东一个人继续往前赶路。中午时分,停下来吃点东西,买碗凉茶喝。傍晚,到了一个小镇子。毛泽东为借宿方便,就把身上穿的一件短褂脱下来扎成包袱模样,横背在肩上,身上只穿一件汗衫。每走到客店门口时就问:“老板,歇得客吗?”
  老板眼睛一睁:“歇不得!”
  就这样,毛泽东接连碰了几个钉子。当他走到最后一家客店时,就索性不问了。他径直走进去坐下,大声喊:“老板!打水来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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