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血泪金手镯

作者:唐谟金



起来……
  玉珍恳求父亲一定要想方设法将牛强母子的病治好。萧郎中叹口气说:“我何尝不这样想,但他们这病非同一般,只能慢慢来呀!”
  玉珍恨自己不懂医术,无回天之力……
  
  切断莲藕连着丝 打折骨头连着筋
  
  牛强母子上了狮头岭,找了个避风的山旮旯,搭上个茅篷就算安家了,母子俩相依为命过起了孤独痛苦的生活。
  虽然,牛强有祖传的兽医秘方,而如今,他是林冲看守草料场——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母子俩拣土质肥沃、背风向阳的地方开些生荒,种些玉米、高粱等杂粮和蔬菜过日子。
  他们患麻风病的事,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虽然萧郎中为他们守口如瓶,但他们反常的举动,还是让村里人知道了底细,流传开了。大家都躲得远远的,莫说是不敢与他们来往,就是打个照面也不敢,连打柴、放牛的人都不敢去狮头岭一带了,仿佛那里藏着瘟神恶鬼。
  母子俩在山上孤孤单单地住了十几天,山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山风呼啸,鸟兽出没。夜深人静时,偶尔能听到山下一两声鸡鸣狗吠
  这十几天,真比十几年还长哩!
  这一天晌午,母子俩做了半天工,正在篷子里喝稀粥,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牛强哥”。他们侧耳细听,听出是玉珍的声音,连忙丢下碗筷走出篷子张望。牛强眼尖,一眼就看到玉珍手里挽着个竹篮,从山下往篷子边走来,晃荡着一对短辫子,一边擦汗,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强哥,牛强哥!……”
  牛强看到这情景,心里突然一热,泪水不由得模糊了双眼,但他却突然一声吆喝:“玉珍你停下,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仿佛她前面埋着颗地雷。
  玉珍怔住了,睁大眼睛望着牛伢子说:“强哥,我是特意来看望你们娘儿俩的,我们一家人日日夜夜都想念着你们呐!……”
  姑娘临行前虽然父母亲再三叮嘱她不要接近病人,但她心里一激动,忍不住又向前迈开了步子。
  “站住!你再上前我就要打石头了!”牛强佯装在地上捡了石头握在手里。
  牛强娘也忙不迭地扬手说:“好闺女!不要过来,有话你就在那里讲好了。难道你爹娘没告诉你,我们有病。”
  玉珍说:“我父母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正因为你们有病,我才来看望你们的。你看,我父亲让我给你们带来了茶叶(当地人对中药的称呼),我娘给你们炖了一只鸡,让你们好好补养身子。”
  “哎呀,难得你们一片好心意!”牛强娘抹了一把感激的泪水说,“既然闺女送来了,我们就领情了,你就把东西放在那儿回去吧,别忘了代我向你爹娘表示感激!不过——闺女啊,我们患了这号病,请你……今后就不要再来了,啊,闺女听话!……”她话未说完早哽咽得泣不成声了。
  听了这席话,玉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沉默半晌后,站在原地又和牛强说了一阵话,再三叮咛一定要保重身子,树立信心将病治好,最后深情地说了一句:“强哥,我等你,我永远等你!”才一步三回首地走了。往日爱说爱笑的牛伢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捏着拳头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仰天长啸一声蹲在地上,猛揪着自己的头发痛哭起来……
  待玉珍走远了,他娘走过去将姑娘带来的竹篮提到篷子里。掀开上面罩着的蓝布巾一看,里边有两包中药丸子,海碗里有一只补药炖的鸡,香喷喷的还冒着微微的热气呢。然而母子俩谁都不肯动筷子,互相推让着要对方吃。
  牛强说:“娘,你老人家年纪大了,病又重,就多吃点吧。”
  牛强娘却哽咽着说:“崽啊,娘是半世人了,不管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你可是我们牛家的一根独苗啊,一定要治好病,要成家立业啊……唉,娘死了倒不要紧,娘最放心不下的是你还没拜堂成亲呢……要是娶上了堂客,有个一男半女的,娘死也瞑目了……”
  牛强和娘光靠种些蔬菜杂粮糊不了口,母子俩莫说吃不上药,连稀粥也难喝上了。为了改善生活,牛强除了日里劳作,夜里就到山上去捕鸟兽,有时也能捕到一只兔子或斑鸠什么的,哪怕掏到一窝鸟蛋,也能让娘打个牙祭,改善一下生活。
  牛强娘呢?因为病情重,已丧失了劳动能力,为了活命,只得到山下去讨饭。
  牛强娘四处乞讨。她拄着一根打狗棍,头戴一顶用粗篾织成的大斗笠,边缘上吊着黑布,遮住了半个脸——这是当地麻风病人讨米的特殊标记。她在路上如果遇上行人,就主动远远地回避,不敢与别人擦身而过。每走到一户人家,不敢走近家门,就将升子或海碗放在主人家的槽门前或禾场边,待主人看到了,她就知趣地退得远远的。主人看到那副特殊装束,就知道是乞讨的麻风病人。
  人们对麻风病人特别恐惧,遇上这样的乞讨者,就连忙将家里的小孩藏得远远的,唯恐传染上了,但大多数村民对麻风病人又是很怜悯的,特别是对牛强娘。大家说,她以前走路都怕踩死蚂蚁呢,多善良的一个女人呐,如今落难了,得救助她一把修修好,因此总会尽其所能施舍一点什么。如果病人摆的是一把升子,就会往升子里倒上一些米、麦、玉米或豆子什么的;如果病人摆的是碗,就给病人一些饭菜,然后招招手,示意乞讨者赶快离开
  其间,也有亲友劝她:“世间有‘卖麻风’的,你们母子也是上了‘卖麻风’的当,不如也试一试,或许会奏效的。”
  牛强娘断然拒绝说:“这怎么使得!我们母子受了害,又怎能昧着良心害别人?要死就死我们娘儿俩吧,万万不可再连累别人了。现在我宁肯讨米度日……”
  然而,有一次她却拐场了——
  那是一个刮着寒风的冬日。早晨她与儿子吃了一碗又苦又涩的野菜粥,就拄着拐棍下了山,早得知那日是狮头村邻近一富户的老娘生日,以为会遇上好运气。当来到这一家,正是晌午,富户家的堂屋中坐了许多客人正在喝酒行令。
  她不敢贸然进富户的院落,颤巍巍地在门前摆上一只海碗就避得远远的,希望能讨得一碗残羹剩饭让母子果腹,如果运气好,或许主人还会施舍几块肉。
  哪知这家是为富不仁的家伙,看到她后,便皱着眉头阴了脸,怒气冲冲地埋怨:“这死麻风婆子,早不来晚不来,真晦气!”
  首席上坐着个头戴礼帽、身着长衫、留着两撇八字胡须的贵客,他就是牛头村的伪保长、大恶霸,大家都叫他李会霸。他一眼就认出了牛强娘,吼道:“讨厌!什么也别给她,快将她赶走!”
  主人听李保长这一吼,胆子更壮了,叫家人捡了石头、砖块就朝牛强娘一阵乱扔。牛强娘做梦也没料到这一着,避开飞来的石块、砖头,迅速从地上捡起那只海碗拔腿就逃。主人家的两条大黄狗,箭一般冲出大门,龇牙咧嘴地一路狂吠着追赶。
  牛强娘大惊失色,头一晕,跌了一跤,海碗“当”的一声被摔个稀巴烂,腿也被扭伤,身上被恶狗咬伤了数处。
  牛强娘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拐好不容易回到住地,一头就倒在了铺上。
  “娘!你怎么了?”牛强见她如此,蹲在床边关切地问。
  牛强娘本不想告诉儿子,可在儿子的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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