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失踪的乾隆牌位

作者:曹 斌




  “德士古”洋行的总经理亨利希一边吸着雪茄烟,一边瞧着摊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一幅寿帐,寿帐长约六米,宽三米,面料鲜艳夺目,其上绣着百鸟朝凤的精美图案,这是亨利希新近从古董行觅得的一件宝贝,花了他两千大洋,据说这是清光绪年间的珍品,享受如此绝美寿帐的人当为达官贵人,甚至可能是宫中之物。
  这个德国佬对于中国古董文物情有独钟,常常不惜代价搜罗带回德国老家收藏。正观赏间忽然亨利希听到了一声门铃响,便急忙折叠起寿帐,把它放入一个盒中。然后应道:“进来!”
  原来是仆欧送来封信,信封上只有收信人地址姓名,却没有寄信人地址,只用“内详”两字替代。亨利希摇摇头,咕哝了两个德国字,拆开信封,拿出信笺读了起来,信中短短几行中国字,亨利希本是个中国通,来中国做生意十年,不但识中文,且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信上内容他已一目了然,但感到十分困惑,困惑之余他又产生了非常的兴趣,于是按了下桌上的铃。
  方才送信的仆欧应声进来,“先生有何吩咐?”
  “你去楼下把钟表部经理束子经先生找来,说我有事找他。”
  仆欧走后亨利希把刚看的那封信放进办公桌抽屉里。未几,束子经匆匆进来。
  两人寒暄后,亨利希又问了一些钟表部的营业情况,然后亨利希转入正题,轻声对束子经笑道:“束先生家中有件宝贝?”
  束子经一下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经理先生是什么意思?什么宝贝?”
  亨利希望着束子经那张困惑的脸神秘地道:“有人说你家中收藏着那块故宫中失踪的乾隆牌位?”
  这一句话使得束子经的心情一下子像洋行大楼对面的黄浦江水似的平静不下来,竟然不知所答。还是亨利希把呆望着黄浦江的束子经唤醒:
  “让我饱一下眼福如何?我以人格担保,决无非分之想,也不会声张此事,只求一观。”
  束子经犹豫一下,终于点头默许了,对于亨利希的人格他是放心的,他还出于其他种种考虑才答应的,不过还是问了句:“是谁告诉总经理我家藏有这件东西的?”
  “有人,但不知是谁。”他说的是实话。
  
  一
  
  次日乃德士古洋行的休息日,束子经关照家中的女佣阿艳多买点荤腥下酒菜,说是洋行总经理要来吃晚饭。一直忙到傍晚,一顿丰盛的家宴总算备就。
  果然,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束子经知道是亨利希到了,急忙整了整西装及其领带去迎他。令束子经意外的是亨利希还带了个三十几岁的外国女人。他知道亨利希妻子在德国,于是问道:“这位小姐是……”
  亨利希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妹爱娃,到上海来游玩,我把她带来了。”
  束子经忙道:“欢迎,欢迎,爱娃小姐!”接着把两人引进公寓的小客厅,坐不多时便入餐室,共进晚餐。餐桌上作陪的有束子经的二叔,束子经的儿子阿舟,束子经的内弟韦晓春。晚餐结束后,陪客各回自己房中,束子经没有把客人再引入客厅,而是径直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里。束子经知道亨利希此来无非是观宝的,吃饭只不过是题外之事。果然,亨利希耐不住了:
  “束经理可否请出你的宝贝来?”
  束子经对亨利希兄妹扬扬手中的咖啡杯:“马上,等喝完这杯热咖啡。”其实他想明白亨利希是否要让爱娃离开一会儿,可亨利希看来无意如此,于是待三人喝完杯中咖啡,束子经亲手锁上了书房的门。然后从书房里拿出了一块黄缎包裹的东西搁在书桌上,然后他净了手,又点了几根香在一个小香炉内。
  亨利希兄妹对束子经的神秘行为有点发笑,只见束子经解开层层黄缎包裹。最终乾隆牌位露出了它的真面目:这是块高尺许,宽半尺的黄杨木板,板底有一长方形底座,板的四周刻着如意及云龙图案,板的原色已有斑驳之状,这便是满清第七代皇帝乾隆的神主牌位。
  爱娃见此物被称为宝贝,不禁嗤之以鼻说了句德语,大概此话含有亵渎意味,亨利希对爱娃做了个“嘘”声,令她注视束子经,原来束子经此刻面对牌位,正闭目祈祷着什么。
  亨利希观赏毕牌位,问束子经道:“牌位中间装饰的一串符号是什么意思?”
  “据我二叔说,这是满文,意为‘高宗纯皇帝’,即乾隆皇帝。”
  “我知道,这是大清的一位有作为的皇帝。”接着亨利希叹道:“就是这样堂堂的一位帝皇。死后的灵牌却流落在民间,未免可悲!”
  束子经也叹道:“这是乾隆后代子孙的不贤不明,自乾隆之后,大清皇朝便一落千丈了。”
  两人不免同时感慨了一番,又看了会儿牌位,又说了会儿话,又喝了杯咖啡,亨利希方才起身告辞。
  “打搅了,该告辞了!”束子经打开书房门时亨利希又道,“这件东西既是文物又是古董,极为珍贵,束经理要好好保存啊!”
  束子经望着亨利希透过眼镜片射来的和蔼的目光,不免有些感动:“一定,一定。”
  可是亨利希底下的一句话不禁使束子经又有点意外:“要是你无法妥善保存的话,可转让我保存!”说着亨利希玩笑似的哈哈了两声。
  他们的言谈举止都被锁孔里的一双不时转动跟踪的眼睛所见。
  第二天当束子经从外滩的洋行下班回到家在书房小憩,坐待晚餐时,猛然想起昨日随手放在书桌里那件宝贝还没有回归卧室里的那个秘密藏宝处。本来,束子经想把亨利希兄妹送走后即来安放的,不料亨利希拉他上车道,洋行里今夜有个复活节舞会,我们去跳舞。年过不惑的束子经对跳舞不感兴趣。自从夫人年前病故后他几乎不跳舞了,本不想去。可是爱娃也坚持要他去,说正好做她的舞伴。于是束子经便随他们去了洋行。待到舞会结束已是深夜,回家便匆匆入睡,竟然忘了去照管那件宝贝,直到此时坐在书桌前方才想起此事。可书桌里的那个宝贝已不翼而飞了。
  亨利希听说此事后,玩笑道:“莫不是听说让我收藏,编出来的谎言,打消我的念头?”
  “不是,对天发誓,我说的全是真话!”
  亨利希见束子经的神情不像是骗人,此时电梯停了,亨利希对束子经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替你想个法子看看。”
  当束子经颓丧地在椅子上落身后,亨利希道:“不妨去请警察局的江南名探司徒剑来查办此案,此人极为能干。去年洋行失窃了一批珍贵珠宝,有人介绍我找这位先生试试,巡捕房的包打听都是吃干饭的,没用。司徒剑先生已是我的好朋友。如你认为妥当的话,我可以打个电话给他。约他吃顿饭,然后你们谈正事,如何!”
  束经已是万般无奈,点了下头应允。
  在请司徒剑的饭局上,束子经告知司徒剑,乾隆牌位是搁在没有上锁的书桌抽屉里的,不像是外人偷走了宝物,位该说是家中的人顺手牵羊拿走了东西。四人中第一个嫌疑对象即束子经的二叔,他是个大清皇朝的遗老,年少时进宫当过太监,后来辛亥革命了,连同溥仪一起被赶出了宫,晚年投靠束子经生活。为什么说他嫌疑最重,因他喜好吸大烟,照他的说法这“福寿膏”能延年益寿,这是当初慈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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