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我的失身生活

作者:陈铁军



定使出了平生之力。这一巴掌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脆响。打得瘦弱的白脸儿原地转了一圈儿。再转过来时半拉脸认识另半拉脸已经不认识了。而且女人似乎是在打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因为她打完之后愣了一下才喊了一声:“打死你个臭流氓!”边喊边将高大强壮的身体整个压向白脸儿,左右开弓、切瓜砍菜、没头没脸地痛揍开了他。直到电梯运行到我们所在的第八层,白脸儿乘着开门连滚带爬夺路而逃,女人仍然不依不饶地满走廊叱骂追打着他,引得刚刚上班的一楼人都推搡拥挤着出来看热闹。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识过一个女人如此有力量。只片刻便把一个站着撒尿的男人打成了一条走投无路的癞皮狗。最后还是我们主编亲自出面才结束了这场实力悬殊的武打。
  不过白脸儿的厄运并没有到此结束。我是说我并没有就此而轻易地放过他,而是跟随他们身后进了主编办公室。此刻的白脸儿已被连打带挠得满脸是血,但血脸上仍是一副懵懂无辜的表情。可想而知其情其状是何等的狼狈。主编见此情景十分痛心地责备道:“你怎么能干这种不自重不自爱的事!”仍自委屈着的他一听就急了。脸红脖子粗地“我、我、我”了半天。大概是想辩解“我他妈根本什么都没干”。我见他半天语无伦次再次灵机一动,抢在他面前模仿他口音说了一句:“我他妈就不自重不自爱了,碍你蛋事儿啊你管得着么!”虽然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模仿得那么拙劣,但是话一出口仍然取得了预期的效果。我看到主编难以置信地瞠视着白脸儿,白脸儿则更加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两旁。因为这时不论在主编还是在白脸儿看来这屋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苗得水(白脸儿的真名)!”主编的表情就像被强奸了一样。“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白脸叫一声:“我的亲妈!”看他那意思大概是想喊:“冤枉啊!”但是我没容他那冤字喊出口,再次接过话茬更加火上浇油道:“这么对你说话又怎么了?自己尿泡尿照照你那样形,不就是个更年期老妇女么,这么对你说话都是看得起你!”实事证明语言有时候比什么都有力量。我在话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句话要了白脸儿的命。因为我话没说完主编就已经面目全非地站了起来,表情就像蒙受了满清政府那样的奇耻大辱一样,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口喝令白脸儿:“你给我滚出去!”原本我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是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不必了,既然主编已经言简意赅地对白脸儿说过了“滚出去”,像她这种年龄阶段和生理状态的人,一旦说出什么话来别人是很难让她改口的。
  放倒仇人之后我并没有即刻离去,而是幽灵一般来到了宾馆第一层。我们人类的情感说起来一团乱麻,但归结起来无非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所谓中心就是我所谓基本点就是恨与爱。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只是个受欺压受迫害的老百姓。在此之前除了别人不把我当作个人。没失身的时候自己长得也不争气,因此我在爱字面前也像在白脸儿面前受尽了慢待和虐待。但是此刻不同了。此刻的我已是个可以为所欲为的人。我当然要——就像释放压抑在心底的仇恨一样——释放压抑在心底的爱。
  在进入这家宾馆之前我就已经介绍过,其一楼栉比鳞次着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而其中一个挂牌“保健按摩”的去处,每到灯火初燃时都有许多年轻女子或坐或站着,将它的门口装点得就像商场多姿多彩的橱窗。很长时间我一直搞不清楚这些女子是做什么的。直到有一天看到她们群殴一名与她们姿色仿佛的女子,听人说那地方以前由另一拨儿人经营着,被打的女子就是上一拨儿人中的一个,后来人虽走了许多老客还保存着她的传呼号,每次再来这里住店都要把她传呼回来,而现在这拨儿人痛打她就是因为她抢了她们的生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们竟是一窝“鸡”。自此每当下班路过都会有意无意看她们一眼。而每当看到她们老二都会不由自主地走到十二点。特别是这其中一个身材丰腴、黑短衣裙的女子,有一次我看到她背向门口趴坐在一把折叠椅子上,屁股撅得就像扑克牌里黑桃A上的那个桃,当时就恨不能把自己变成桃下面的那个把儿。那时候我对这一切还只能是想想,想完之后又一想我能来这儿警察也能来。而我在世人面前还得尽量装得像个人,就是有贼心也没有了那贼胆儿。可是现在连我都看不见自己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什么都不怕的我大摇大摆地朝那个日思夜想的地方走了过去。
  我是在洗手间里找到那个黑衣女子的。由于这里人们与正常人们的作息时间正相反,我们勤奋工作的时候正是她们无所事事的时候。我进来以后看到女子们有的已经睡大觉,有的聚在一起聊大天、打扑克,而那黑衣女子则正在洗脸池前呼哧呼哧地洗衣物。由于我对她的向往早已达到了如饥似渴的程度。而此刻的我又拥有了随心所欲的权力。所以我也不准备再做任何不必要的铺垫了。一上来便直奔主题地将她按趴在了池子上。如我意料我的唐突吓了她一大跳,特别是当她回头一看发现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刹那间满脸都是如见鬼魅般的惊悚和恐惧。但又出我意料她的惊惧只持续了几秒钟,接下来并没有试图挣脱我那看不见的魔爪,反而十分配合地把屁股又往高撅了撅。我在她的叫声中终于喷射后抽出来身子就要走。却不料她发现我的意图竟叫了声“等等”,直起并转过身子东张西望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开始我没明白她问话的意思,后来听她补充了一句:“我们都从报纸上看到了,八楼一个人得了失身病。”才恍然大悟她为什么没有抗拒和推脱我,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已意识到了那不是鬼而是我。
  因为被她认了出来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只得摊开两手腆颜嘻笑着说:“实在对不起呵今天我没带钱。”说这话时就连我都觉得自己像个无赖。
  没想到她竟信口开河道:“什么钱不钱的你就甭客气了。全世界扒拉着数似你这样的稀有动物能有几个。献给科学家说不定他们还得倒找你钱呢。”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事先没有料到的。
  先是曾经连续报道过我的晚报又登出这样一篇文章。称连日来市内各大超市连续发生失窃事件,为此所有超市都特别加强了防范,保安人员日夜巡查警卫从未发现过窃贼。但超市里的商品尤其是日用商品仍在每天丢失。与此同时超市附近的宾馆酒店里则接连发生这样的怪事,明明在客人走后清理过卫生的房间,再有新客人人住时开门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又有人住过了,床铺、茶具、卫生间和盥洗用品均有使用过的迹象,特别是房间里还遗留有大量生活垃圾,其中包括各种方便食品和日常用品的外包装。而外包装上均贴有印有上述超市标志的价格条码。据这些宾馆酒店的客房服务员说,她们在前位客人走后从未打开过房间。也从未见过有其他人等进出过房间。警方接到报案后经过缜密侦查和分析,疑为前一时期从我市某中医院出走的隐形患者所为,但是否如此还有待进一步调查和证实。
  我必须承认这一切的确都是我干的。这也是我近一个时期以来的日常生活。自从逃离囹圄后我始终没有回到从前的住处——我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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