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我的失身生活

作者:陈铁军



没想到我一生谨小慎微、规行矩步。所犯的最大错误也不过就是个小偷小摸,现如今却被人们强加到头上一个如此十恶不赦的罪名。一时间我几乎被这一飞来横祸气疯了。就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一拳砸在阅报栏上。将一整块玻璃砸得碎成了几十块。与我同时看报的还有男女老少好几个人,全都被这块玻璃的“自动”爆裂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位妇女甚至发出“嗷”的一声尖叫。而我,就是在这一刹那产生了一种破罐破摔的想法。事后我发现,原来重大决策并非都是深思熟虑的产物,有时候它恰恰是即景生情和感情冲动的结果。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隐形大盗。破罐破摔的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什么都没做人们却坚持认为我做了。不容分说将不是我的罪名强加给了我。还不如我索性就照人们认为的那样去做了,也算没有白背这个黑锅枉担这个虚名。
  为了不辜负人们对我的厚望和重托,我把第一个目标就选在了某个银行街区储蓄所。
  接下来大约一个星期时间里。我都像自己就在这里上班一样。每天八个小时地活动在储蓄所的每一个地方。当然我没有让人们意识到这里面多了个我。通过这段时间无微不至的深入生活。我不仅就像了若指掌那样熟识了这里的所有角落、工作和员工,而且通过旁听这些员工的日常对话。了解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姓名、出身、生活、家庭、思想和感情,数说起他们的家长里短来就像俗话常说的如数家珍一样。甚至有一次我还在无意之间看到了这里最隐秘的隐私——那天快下班时我正在主任办公室闲坐。前台一位女营业员似想向主任汇报些什么。却不料主任一见她进来竟然拦腰抱住她,一把扫掉办公桌面的什物将她仰按在桌上,就在我面前旁若无人地掏出老二大耸大弄起来。由二人的熟练动作和默契配合可看出。他们干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一时间看得我惊心动魄、愕然不已。
  一个星期后我发现,尽管储蓄所的戒备远远没有它外表貌似的那么森严,但是要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把钱从这儿拿出去,还是具有非常大的难度和风险。因为即使是我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公然扛走那么多的钱,人们可能看不见我但这并不意味着也看不见钱。这也从一个角度证明我确实蒙受了不白之冤。不过经过长期细致的观察我还是在这个蛋上找到了一条可以下蛆的缝儿,那就是他们用于盛钱和运钱的工具,那些统一规格、一模一样的铁箱子。由于储蓄所每一天的营业额都不一样,所以他们常备着好几个这样的铁箱子,营业额多时所有箱子都被派上用场,营业额少时有些箱子便被闲置在一旁。而正因为这些箱子的模样就像一母所生的多胞胎。就连他们的母亲不细看都认不出来谁是谁。才使得我最终想出了一个将钱据为己有的好办法。
  我是在储蓄所下班时分开始我的盗窃行动的。在此之前我已乘人不备做好了行窃的准备,在两只闲置铁箱里装填了砖头瓦块等杂物,使其重量相当于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钱。后来令我遗憾的是这天营业额比我预想得少得多。最后归拢到一块儿竟连一只箱子都没装满。我准备的这两只箱子也只利用上了一只。这之后我要做的就是等待前来收钱的运款车的到来了。我是在主任办公室的沙发里进行我的等待的,也就是在这时我无意看到了主任和女营业员之间的那一幕。运款车来到的时候储蓄所出现了我熟悉的混乱——主任几乎是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走向前台的。按规定他在交出这天钱箱时应得到收到一方的签名,慌里慌张的他却再也找不到履行这一手续的文件了,而其他员工此时虽未得到下班的允许,但却由于钱都已经装箱实际上已经没事儿了,开始各自收拾东西做起了下班的准备。总之这一瞬间这里的每个人都以自己为中心而忙碌着。唯独那只此刻装满钱钞、应为工作中心的箱子被冷落在了一旁。这也是我在此观察多日所发现的一个奇怪景象。而我这天一直等待的正是这一时刻的到来。我在混乱的人们中间只用了一举手那样的劳,便将装钱的箱子和闲置的箱子掉了个个儿。混乱稍息后我看到两名女营业员连拉带拽,在荷枪实弹的押运保安的注视下将装满砖头瓦块的箱子送上了运款车。
  我一直等到人们散尽之后才离开储蓄所,走的时候并没带走已属于我的那箱钱。如此之大的箱子就是让胖子扛着都勉强,更别说我这么一个瘦得跟排骨似的人。根据我的观察这家储蓄所的位置是这样的,它实际上租用着一幢楼厦的底层的临街那一面,前面是连成一片的营业厅后面是分隔开来的办公室,营业厅门临大街办公室的门则通向楼内的走廊。而走廊的尽头更是我这些日子经常滞留的地方,那是这一层楼公用的男女卫生间。事实上早在我第一次在那里为尿不出尿而苦恼时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我完全是按着那时候就已拟定的计划,将钱化整为零地包装在塑料袋中,分散藏进了卫生间墙壁上的悬挂式水箱里。以我之见别看只是个卫生间其实比任何银行都保险,说银行有钱有人信说卫生间也有钱恐怕只有鬼才信。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一个人仅只是去了一趟卫生间,就从一个穷苦人变成了一个有钱人。觉得人活在世就像戏曲舞台上的变脸儿一样,刚刚还是一副嘴脸转过身去就变成了另一副嘴脸。这种不踏实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才消失。
  是的,我是在翌日清晨睡醒之后才真正确信了我已是个有钱人。意识到有钱之后我立刻发现这里面有个致命的疏漏。那就是——我将怎样花掉这些钱?直到现在我仍然清楚地记得我失身的那个早上,当我在拥挤的人群中高举着饭盒和饭票喊:“我要五个包子一碗粥!”人们目瞪口呆、惊恐万状的表情,以及那个女人精神错乱一般的尖叫声。这一意外情况是我此前就该想到却一直没有想到的。这使得我更加认识到我与正常人们多么的不同——别人都为没钱发愁而我却为有钱发愁。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被这种愁苦情绪包围着,就像一只找不到窟窿下蛆的没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心急火燎、来回来去地团团乱转。直到这一天快过去的时候,我才终于想起一个十分无奈的办法。我之所以说无奈是因为——虽然我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与别人分享这些钱。我选择的这个与我分享钱财的人非他,正是我此前不久才与之苟合过的那个黑短衣裙的风尘女子,这时候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叫阿兰。我找到阿兰的时候由于又是灯火初燃时,她和其他女子已经在门口或站或坐着。就像橱窗里的模特儿一样招揽着客人。我俯在她耳旁说了句:“你能不能跟我来一趟?”她只愣了那么一秒钟便意识到了那是我。又与同伴说笑几句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引我拐弯抹角走进一个狭窄昏暗的按摩间。我一边看着她脱衣服一边问:“你在这里干这个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她就如我意料的那样笑了笑:“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全看生意好不好了。你问我这个干什么?”我说:“不管你挣多少钱我都给你加一倍,以后你只为我一个人服务怎么样?”
  就这样我与这个叫阿兰的妓女生活在了一起。在这之后的日子里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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