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从科学家到间谍
作者：李惠泉
“现在后退还来得及。”巴拉科夫在想。
伊德斯好像知道了他的心思，朝他笑了笑：“亲爱的巴拉科夫，你不要犹豫，我们没有半点挖坑让你跳的意思，这些都是规矩。你知道我们与克格勃打交道多年，我们不得不防呀！你既然主动愿意与我们合作，就要证明你的诚意，我想这不过分吧？”他的语气显得缓慢而真诚。
“可是……你提的问题超出了我涉及的范围，我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呀！”巴拉科夫想既然做到这个程度了，回头对他来说，也是死路一条。伊德斯倒没有逼人上吊的意思，说：“如果有些问题你不知道，你就把知道的写上，这样总算行了吧?对了，你的‘维洋教授号’返回列宁格勒还出来吗？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你放心吧，很快的。”巴拉科夫把那几张纸放进口袋，告诉伊德斯，“维洋教授号”回到列宁格勒后，要休整一段时间，我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你我给的题目，我想我可能要跟随“茹鲍夫号”科学考察船，十月份到达哥本哈根，我们在那里见面……不过，我们还是先君子后小人，下次我给你材料，你必须付费。
不久，“维洋教授号”到达列宁格勒，巴拉科夫也回到家里。卡秋莎看见一脸疲惫的巴拉科夫，跑上前，猛地扑进他的怀里，使劲地亲吻：“亲爱的，想死我了。离开你的日子我无法生存，天天做梦，天天梦见你，怎么样，一切顺利吗？”搂着卡秋莎温暖的身体，他长叹一口气，扼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骂道：“这些德国鬼子，没有一个好人。他们不见到真货是不会下本钱的，哼！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下次，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亲爱的，我怕。”卡秋莎蜷在他怀里，缩成一团，“要不，我们不做了，就这样平平安安，我什么也不要，不要钻戒，不要饰物，不要法国香水，我就要你。”她流着泪说。巴拉科夫吻着那张漂亮的脸，深情地说：“亲爱的，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幸福，我如果不离开这个地方，我怕会窒息而亡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们得到便宜的。我要拿到我需要的试验经费，否则，他们休想从我手里拿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在家里休息两天后，巴拉科夫回到单位，把这次考察的情况作了汇报。领导对他的考察成果十分满意，说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按预定计划，下次你跟“茹鲍夫号”出海，考察的项目仍然是你老本行，我们伟大祖国需要在核工业方面赶超美国，我们有能力做到，而且一定能做到。领导对他的工作情况作了详细的安排，并就一些具体细节进行了研究。
离开单位，巴拉科夫开始准备伊德斯给他的提纲上的材料。毕竟他是这个学科的科学家，他在核工业领域里有许多同学，老师，同事。巴拉科夫开始行走于这些人中间，按照材料上的要求，核对数据，了解情况，还到内部图书资料馆，查阅只有相当一级科研人员才可以查阅的资料。也就在此时，他的行为引起了克格勃的注意，他们进行了秘密调查，发现他每到港口，都是单独行动，而且性格孤僻，很少发现他在公开场合发表过什么言词，这种人，正是克格勃不放心的。
巴拉科夫根本不知道克格勃注意了他。他沉浸在自己的梦想中，这一个梦就是人造金刚石的成功，物理学诺贝尔奖的花环戴在他头上。一段时间以后，该弄到的数据他都弄到了，实在弄不到的，他也不敢冒险。他等待着再次出海，等待着再次见到伊德斯。
不久，“茹鲍夫号”科学考察船出海的命令下来了。巴拉科夫又成为船上的科学家。在与卡秋莎再次分别的时候，她说：“我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你？这次你会成功吗？”“会的，会的。”巴拉科夫搂着她的脖子，深情地说：“亲爱的，你放心好了，我会给你带来胜利的消息的，一切都会顺利，你放心好了。”两个人依依难舍，再次吻别。
“茹鲍夫号”一声汽笛长鸣，驶向大海深处。这次船长不再是绍齐夫，而是一位叫叶斯金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巴拉科夫与他不熟悉，从未见过他。他没有打听叶斯金的来历，他的脑子里除了伊德斯外，就没有别人。他渴望成功，他把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在心里计算了千百次，惟独没有计算到自己的行为给祖国带来的危害。
五
1982年10月，哥本哈根。
“茹鲍夫号”抵达丹麦的哥本哈根。巴拉科夫又是磨磨蹭蹭，想最后一个上岸。但是，他失望了，叶斯金留在船上，根本就没有上岸的意思。巴拉科夫问：“船长同志，你怎么不到岸上看看？”叶斯金说：“等他们回来，我再去。我还有事，船要加水，要购买食物，我离不开呀！”巴拉科夫“啊”了一声，也没有理会，就上了岸。在斯特罗盖特大街上，伊德斯手捧鲜花，朝他走来。
“欢迎你，亲爱的巴拉科夫。走，我们去喝一杯。别那么慌张，又没有人跟踪你。你放心好了，克格勃的势力还到达不了这个地方。”伊德斯把鲜花塞进他怀里，像个老熟人一样拉着他向一家酒馆走去。在酒馆坐下后，伊德斯调侃说：“我知道你们苏联人喜欢伏特加，而我们德国人喜欢喝啤酒，今天我们折衷一下，我们一块儿喝点白兰地，好吗？”“随便。”巴拉科夫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他手里，低声说：“拿去吧，这是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我说了，我需要报酬，需要资金做我的试验。”
伊德斯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亲爱的巴拉科夫，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你的东西我们要仔细看看，如果是好东西，你在下一个港口将得到一大笔报酬，钱不是问题，但这是规矩，我不可能马上给你钱。我只是一名特工，而不是专家，你的东西需要专家作出评价，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十分明白了。”他仍然微笑着说。
“就现在，不行吗？”
伊德斯叹了口气，说：“这样好吗？你可以就地干点活，你看，我这里有一张调查表，你加把劲，今明两天把上面的问题都回答出来，届时，我的一名助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将同你一道工作，他能找到你的。他会给你一些报酬，当然，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好了，下一个港口在哪里，什么时候到？”
“预计明年初到乌拉圭。”
伊德斯举起了杯子：“亲爱的巴拉科夫，来，祝我们合作愉快。感谢你为我们做的工作，你是十分有潜力的，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放心，你会得到你应该得到的一切。好，我们乌拉圭见。”伊德斯把一杯白兰地倒进了肚子，朝他笑了笑，走出了酒馆，巴拉科夫看着伊德斯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是他在耍我呢，还是我在同他做生意？在这种买卖中，谁又可能是赢家？他的思绪在这一刻有些混乱。
晚上，巴拉科夫借着微弱的灯光，用了好几个小时，总算把那张表格填完了。第二天，他走上岸，来到斯特罗盖街一所古旧的独院旁边时，一个尖声细小的英语声音从他后面传来：“你回答完了那些问题了吗？我亲爱的朋友。”巴拉科夫回头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个子不高，长得削瘦的脸上，一对眼睛透着狡黠。他提着一个破旧的塑料桶，一个劲地朝他微笑。巴拉科夫也笑了，从口袋里拿出那几张纸，他接过后也掏出一张纸，对了对，还掏出他写的那张收条，核对了笔迹，十分满意，把一个装有钱的信封交给了他，转身走了。
巴拉科夫把钱装进口袋，装着悠闲的样子，东张西望。当他走出斯特罗盖街时，发现叶斯金正站在街口等着他。巴拉科夫吓了一跳，浑身颤抖了一下。他……他怎么在这里，难道是从船上跟着我下来的？他发现了我的行踪？巴拉科夫心里犯嘀咕。他赶忙装着惊喜的样子，走上前，跟叶斯金打招呼：“噢，船长先生，是你呀！你也从斯特罗盖街逛完回来了？唉！我知道你要去，我们就做个伴了。我想去给老婆买点香水，你看，找了半天，也没有她喜欢的牌子，只好空着手回来了，你呢？”他故意问着。
叶斯金疑惑地问：“是吗？我怎么没有碰上你？我到街上买了几盒好的雪茄，散散心，没有别的事。对了，你老婆喜欢什么品牌的香水？”这一问，倒把巴拉科夫问住了。他平时对这一类东西从不关心，一听叶斯金的话，他怔住了，半天才说：“……啊！好像是夏奈尔5号吧。”当时，这种国际名牌的香水经常在西方各种杂志上做广告，船员们有时候偷偷地买几本，巴拉科夫也看到过，所以，他随口说了出来。但巴拉科夫忘记了一点，就当时苏联人的生活水平，一般国内女人根本不知道有这种香水存在，更不要说使用了，而巴拉科夫的老婆怎么会喜欢这样的香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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