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从科学家到间谍
作者：李惠泉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还在恨卡秋莎是吧？我告诉你，她做得是对的。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卖国家利益。你要知道，我们今天的社会主义国家，是多少亡灵换来的啊！你以为美国人会对你好，我告诉你吧，他们永远也不愿看到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站起，这是资本主义的本质决定的。你要知道，是国家把你培养成人的啊！”父亲老泪纵横，痛心疾首，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做出了如此不忠的事情来。
“我不也是为了家吗？”巴拉科夫嘟囔。
父亲指着他骂道：“什么，为了家？没有国，何以为家？你毁国而为家，这是哪来的道理？！你记住，不管我们如何贫穷，哪怕要饭，不管国家如何对待我们，哪怕冤枉了我们，也不能以毁国而消自己的心头怨恨。一个牺牲国家利益的人，一个以牺牲国家利益而换取自己幸福的人，永远没有幸福可言。”老人语言铿锵，落地有声，让巴拉科夫和他妹妹低下了头。
半个月后，卡秋莎来拘留所看望他。
那天下着雨，看着站在铁窗内的巴拉科夫，她默默无言。许久，她小声说：“你怪我吗？是我向他们透露了你每次考察回来的细节。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跟美国人做事，我开始还以为你是拿人造金刚石技术换回来钱呢，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不说了，是我害了你，害了你呀！如果我不贪图荣华，如果我早点劝劝你，也许不会是这样啊！”卡秋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到这一刻，巴拉科夫反倒清醒了。
“卡秋莎，这不怪你，怪只怪我自己太想成功了。当我第一次与他们接触后，我还抱着幻想，总觉得他们会帮助我的。哪知道，我把一切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利用我，利用我急于成就的科学梦想，利用我急于得到的试验经费。当我一接过他们的钱，我就感到有些不安。但是，我没有想到别的，总觉得国家对我太过苛刻，我在这里得不到我应该得到的，我是想用这种行动向祖国报复。但我错了，与魔鬼打交道，我是得不到便宜的！”巴拉科夫悔恨地摇着头。
“卡秋莎，我们离婚吧。”他痛苦地说。
卡秋莎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我背叛了祖国，我做了一个苏联公民，一个有良知的科学家不应该做的事，我愿意接受法律公正的审判。我知道，冰冷的监狱将伴着我度过以后的岁月，我实在不愿意你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听话，离开我，开始你新的生活，我祝福你永远幸福！”巴拉科夫露出的笑容是那样的苦涩，那样让人肝肠寸断。卡秋莎的眼泪潸然而下，她抚摸着他更加削瘦的脸，那浓而密的胡须，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中就像刀割一样难受。她与巴拉科夫是在共青团举办的一次舞会上认识的，他们爱得那么热烈，那么奋不顾身，这么多年来，他像丈夫、又像兄长那样关心她，体贴她，疼她怜她。她觉得，选择巴拉科夫，是自己一生中最为正确的决定，她现在怎么可以抛弃他呢?
“巴拉科夫，亲爱的，你千万不要瞎想，我永远都是你的宝贝，是你的小宝贝。我的灵魂永远都伴随着你，此生此世，我不会再找第二个男人，你是我的惟一。好好地服刑吧，我会等着你的，等着你回来，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最棒的男人，最好的丈夫。”她抚摸着他的脸，再三安慰。巴拉科夫伸出手，抚摸着她熟悉的面容，泪滴又从她面颊流下，流进了她美丽的唇线里。
卡秋莎再次吻了吻他那苦涩的唇，含泪告别。她站在雨里，看着铁窗里面的丈夫那悔恨的目光，心真正地碎了。她并不是痛恨自己从此要孤独地生活，而是感到巴拉科夫这个极有才华的科学家走到这一步的悲哀。是自己葬送了他啊！这不是个人的悲哀，而是时代的悲哀，是国家的悲哀。卡秋莎这个美丽的女人，欲哭无泪，只有站在雨中挥着手向他告别，向苍天祈祷。“但愿巴拉科夫的故事不再重演，但愿他从此洗心革面，好好地为祖国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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