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从科学家到间谍
作者：李惠泉
“好的，没问题。”巴威尔点了点：“我们对每一个与我们合作的人，无论从道义上还是良心上，都会负责。只要先生踏踏实实地为我们工作一段时间，证明你取得了我们帮助的资格，我们肯定会办的。我们要留你一段时间，半个月，一个星期都可以，以便对你进行必要的培训，你看如何？”巴拉科夫一听要留他呆在乌拉圭，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个劲地说：“不行，不行！我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我必须马上就离开这里！否则，别人会怀疑的。”
“你不用担心。”巴威尔拿出一瓶白色的药片说：“这是我们专门研究的一种药，你服下后，你的身体会发生变化，你船上的医生就会认为你犯了重症，就会把你送上岸来治疗。你在医院里住上一个月左右，我们将在这段时间里教会你许多东西，然后你可以搭乘别的船只返回苏联。你放心，这种药物对人一点坏处都没有。”巴威尔反复说明这个办法的好处，而且说对巴拉科夫也没有任何不利的地方。巴拉科夫没等他说完就拒绝了，他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作为一名科学家，他比谁都清楚，没有一种药品是没有害处的。
“那好吧。”巴威尔有些无可奈何，“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这里有张问题的目录和一些零用钱给你，下一个港口是毛里求斯，你到了那里把答案交给我的一个助手，他会在市场区找到你的，祝你顺利。”巴威尔握了握他的手。伊德斯也握了握他的手，再三叮嘱他不要害怕，一切都会顺利的。
巴拉科夫从房间里出来，看看了周围，没有发现什么情况，马上坐电梯下到饭店大厅，又警惕地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熟悉的人身影，便急匆匆地穿过大厅，来到饭店外面，拦了辆出租车，迅速地离开了总统饭店。回到船上，他这才发现，绝大部分船员还没有回来，连叶斯金也没有回来，他掏出巴威尔给的那张问题目录，躲在一角，悄悄地做了起来。这些调查表格，要他回答许多问题，涉及苏联工业的各个领域。巴拉科夫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把它做完。
七
1983年4月，毛里求斯。
“茹鲍夫号”抵达路易港。刚刚经过台风洗礼的路易港显得十分凄凉。巴拉科夫心情也有些沉重，他本来想通过联邦德国有关机构，得到资金上的资助，不想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成了间谍，这是他不愿意做的。但是，他现在毫无退路，只有把事情做好。
巴拉科夫有些惆怅地上了岸，随意地在港口转来转去，刚走到港口行政大楼门前，一个嚼着青辣椒的墨西哥小伙子跟他接上了头。巴拉科夫把调查表格交到他手里，他希望获得更多的金钱，他需要用它来买汽车，买别墅，进行试验。那个小伙子一声不吭，又给他一个信封，那里面有一张调查表格，表上列了八十多个问题，而每个问题中又包含着几个小问题，密密麻麻的，让人一看就头疼。信封里还附了张便条，上面写着下次接头地点和暗语，电话号码，并告诉他，中央情报局已经给他起了代号为“罗里弗”，以后情报上签上这个名字就可以了。巴拉科夫看完便条，抬头想说什么，那个小伙子早已走了。望着小伙子的背影，他怅然若失。
“茹鲍夫号”从路易港返航。这次考察任务圆满地完成了，大家心情非常高兴。巴拉科夫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到哥本哈根后，美国人又要给他什么任务，但是，看着那些用情报换来的美元购买的高档消费品，想象着卡秋莎见到东西高兴的劲头，他又感到一种满足。是啊！难道我不应该得到这些东西吗？难道凭我的学识不应该享受这些吗？巴拉科夫又为自己的境地愤慨不平。
1983年5月14日早晨，“茹鲍夫号”抵达哥本哈根。考察船要在这里加满水和食物，然后返回列宁格勒。船员们因为到过这里，加上口袋里的钱不是很多，大部分船员上了岸就在港口喝喝酒，而没有往市里去。巴拉科夫跟叶斯金说，上次来我也没有到市里转转，我想出去走走。叶斯金同意了，说你去吧，反正船要到后天才起航，你有时间逛逛的。他还开玩笑，丹麦的女人很有滋味啊！可惜我口袋里没有美元。两个人打着哈哈，说了几句笑话，巴拉科夫就往市里去了。
他打车来到阿马里恩布尔格广场。
广场到处是游客和行人，他这个穿着灰色外衣的苏联人显得十分扎眼。巴拉科夫竭力装着轻松自如，但他内心十分紧张。他知道克格勃在欧洲各地都有势力，触角伸到了世界每一个角落，当然，丹麦也不例外。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巴威尔出现了。他戴着墨镜，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巴拉科夫刚要说话，巴威尔就给他使了使眼色，他就跟着巴威尔往广场外走。穿过马路，跨过小巷，又转了几个弯，两人来到一家僻静的咖啡店。巴威尔要了两杯咖啡，看了看他，巴拉科夫把八十个问题的答案交到了他手里，他看了看，十分满意，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
“亲爱的巴拉科夫，我们知道你马上就要返回列宁格勒了，很好。这里面有你答题的报酬和一本笔记本，回去后用刮脸刀刮开本子的脊背，那里有给你的指令和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的接头地点的示意图。你按照指令去做就行了。记住，指令一般情况下是不变的，不管发生什么变化，都要严格按照指令去做，没有收到新的指令之前，旧的指令就是命令。明白吗？”巴威尔异常严厉。
“这……”
“有什么问题吗？”巴威尔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有些心神不定，眼角处露出一丝惊慌，“你记住，巴拉科夫先生，只有我们能帮助你实现人造金刚石的梦想，也只有我们相信你，你千万不要有其它想法，否则，毁灭的只有你自己。你要明白，你已经这样了，回头是没有出路的，不要说我们美国中央情报局不会放过你，恐怕克格勃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做糊涂事的。”巴威尔话中带着异常的严酷和让人胆寒的威胁。
“不，不会的。”巴拉科夫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当然知道后退意味着什么，“巴威尔先生，你多虑了，我既然决定走这条路，我就绝不会回头的。我只是要告诉你们，千万不要半途抛下我不管，千万不要忘记你们答应了的事。如果你们不兑现诺言，那么，我就是下地狱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想先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巴威尔露出了一丝笑容，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们答应了的事，绝不食言。只要我们双方都信守诺言，一切都好办的。”说完，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锦盒交到他手里，“这是我对夫人的一点意思，一个钻戒，请笑纳。”
巴拉科夫打开锦盒，一枚绿宝石钻戒映入眼帘，那绿色细腻通透，颜色鲜艳均匀，没有一点杂质，做工精细，十分完美。巴拉科夫心潮涌动，一股久违的温情弥漫在心头。他记得从未跟巴威尔说过自己喜欢什么，只是跟伊德斯聊起过自己的妻子卡秋莎喜欢钻戒。难道他告诉了巴威尔……巴拉科夫想不起来了。他捧着钻戒，对巴威尔警惕厌恶的心情一扫而光，代之的是一种兄弟般的感情。
这就是间谍的攻心之道。
回到船上，巴拉科夫偷偷地用刀切开笔记本的脊背，取出了指令。指令说，他回到列宁格勒后，如果弄到了新的情报，应尽快在克隆维尔克斯科大街第16号楼的出入口处，写上一个“Z”字，然后到费拉基米尔广场去寻找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接头暗号，在那里，如果发现美国领事馆的汽车头朝人行道停放，交接地点在列宁格勒的一个事先约好的地方，如果汽车尾朝人行道，说明联系地点在莫斯科，那么，你就按照笔记本中规定的两处地点接头。
美国情报局规定的接头方式十分严谨。
巴拉科夫看过指令后，点燃一支雪茄，把它烧了。他牢牢记住了上面的话。他很钦佩对方的精明和科学的工作方式，觉得他们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从这一刻开始，巴拉科夫的心真正地从徘徊不定到坚定不移，他走过了由一个普通人而转变为一名间谍的心理路程，祖国、民族在他脑海里已经不存在了，他脑子里只有梦想，只有报恩的那种感觉。早晨起来，他站在甲板上，望着天水一色的美丽景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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