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从科学家到间谍
作者:李惠泉
八
1983年7月,列宁格勒。
“茹鲍夫号”考察船顺利地回到了列宁格勒。巴拉科夫一回到家,卡秋莎满脸是泪扑到了他怀里说:“亲爱的,你让我想死了啊!我天天盼,夜夜想,一颗心总是心神不定,害怕什么地方又出岔子,上帝保佑,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她吻得他喘不过气来。巴拉科夫拿出给他带回来的礼物,他没有说那枚钻戒是巴威尔送的,只说是自己特意买给她的。卡秋莎捧着钻戒,爱不释手,眼睛里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高兴吗,卡秋莎?”卡秋莎倒在他身上,乐得嘴都合不上:“我能不高兴吗?亲爱的,我知道你会成功的。你那个人造金刚石专利外国人感兴趣吗?”她一边看着钻戒一边问。巴拉科夫吻了吻她湿润的嘴唇,拍了拍她那张胖嘟嘟的脸,说:“我的东西他们能不感兴趣吗?我的一张配方,就能给你买好几个钻戒,他们答应了,资助我完成下面的试验,你就放心等着享受我的科研成果吧。”卡秋莎点了点头,说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男人。亲爱的,有你在身边真好。
晚上,卡秋莎依偎在他怀里,告诉他,克格勃的人来过家里,倒没有什么事,只是例行的问候,我说你要到七月份才能回来。他们还问了你从国外带回了些什么东西,我把你带回来的东西都拿给他们看了,也没有什么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他们看了看就走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巴拉科夫心里“咯噔”了一下,详细询问了事情经过,没有发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这才松了口气。
“卡秋莎,以后家里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我的人造金刚石项目,他们知道了,还以为我做了间谍呢,知道吗?”他反复叮嘱。“是,我以后注意些,那……那这枚钻戒也不能戴吗?”卡秋莎有些痛苦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巴拉科夫把她搂进怀里,说:“我的心肝儿,你就忍忍吧,不要招惹这样的是非了。等我们移居国外,你就可以随便戴了。”
第二天,巴拉科夫回到研究所上班。
所里为他举行了一个简单而又隆重的仪式,同事们像欢迎英雄般欢迎他凯旋归来。所长在欢迎会上说,巴拉科夫同志以工作为重,这一两年来,抛弃了家业,一心扑在工作上,他那种以工作为重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巴拉科夫也在会上作了简单的讲话,感谢组织上和同事们对自己的厚爱,说自己一定要努力工作,把所里分配给自己的工作做好。恢复了正常上班的巴拉科夫,开始按照情报大纲的要求搜集情报。这些情报早已超出了他研究的范围,巴拉科夫不辞辛苦,利用休息时间,在列宁格勒一些重要的研究机构来回穿梭,通过各种关系获取对他有用的情报。巴拉科夫希望从美国人那里得到更多的美元,以圆他的人造金刚石的美梦。
按照指令,几天以后,巴拉科夫来到克隆维尔斯科大街第16号楼的出入口处,写上一个“Z”字,使经过此处的坐车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这是表明他已经上班,可以搞到情报,并正等待接头的暗号。第二天,他到费拉基米尔广场去寻找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接头暗号,果然看到了一辆挂着美国领事馆牌子的汽车停在那里,尾部朝人行道停放,这说明联系的地点在莫斯科。
巴拉科夫马上向单位请假,说自己要到莫斯科苏联科学院拜会朋友,就来到了莫斯科。事情有些不巧,到达莫斯科的那天,天正好下着雨,到处是湿漉漉,好在是七月份的天气,穿在身上的衬衣一会儿就干了。天逐渐黑了下来,依兹玛伊洛沃公园显得格外寂静,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相伴着走过,偶尔能听得到一两名年轻人的亲热话语。巴拉科夫悠闲地走了进来,他瘦长的身影显得格外扎眼和孤独。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便迅速来到第十四把长椅处坐了下来。果然,在椅子底下松软的泥土处,有一块石头,他马上拿了起来,取走了里面的美元和新的指令,把情报放在里面。处理好这一切,他立刻离开了公园。
巴拉科夫不敢在莫斯科停留,连夜赶回了列宁格勒,回到家里已是第二天的凌晨。卡秋莎看见他没有血色的脸,大吃一惊,连忙抓住他的手问:“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巴拉科夫挣脱他的手,走到房间里换了衣服,点燃了一根烟,把那叠美元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才说:“没干什么事,赚美元去了,你不是要钱吗?我们什么都会有的,汽车、别墅、漂亮的衣服……你不高兴吗?”
卡秋莎惊得瞠目结舌。
“你……你做了美国人的间谍?”她指着他的鼻子问。巴拉科夫惊得浑身一颤,马上上前捂住她的嘴,骂道:“你……你说什么呀!这么不懂事,我做间谍,做间谍还不是为了你吗?你要这个要那个,我到哪里给你挣那么多钱?美国人说,只要我为他们工作一段时间,他们就决定资助我的人造金刚石项目,我有什么办法?”巴拉科夫摊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
卡秋莎仍然惊慌失措,一对美丽的眼睛露出从未有过的恐怖。“巴拉科夫,我们是不是可以想想其它办法,我们不做行吗?我什么都不要,把钻石给他们,把你带回来的东西都给他们,我们不做,我实在怕你……你出什么不测!真的,亲爱的,我离不开你,我永远爱你。”她伏在他身上,浑身颤抖不停。巴拉科夫愤怒了,他没有想到妻子是这样。出海前,他已经告诉了她,现在她又后悔,这世界上的事情难道是我们说了算的?
“你……卡秋莎,你让我失望,真的失望,出海前我不是跟你商量过吗?你也是同意的,答应把人造金刚石项目卖给外人,以求得他们的资助,你现在又……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不是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我现在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知道吗?”他一把推开她,坐在沙发上,低头抽着烟。卡秋莎蹲在他面前,哭着说:“亲爱的,我以为你就是跟外国人做一档子买卖,而没想到让你做间谍呀!你告诉我,除了你的项目配方外,你还给外国人做了些什么事?难道你把不应该告诉外国人的事跟他们说了……难道你跟他们签了什么协议……你说呀!为什么不说话?”她伏在他大腿上,哭个不停。
巴拉科夫一把推开了她。
他从家里走了出来。外面下着雨,一会儿就把衣服淋湿了。那极细的雨丝顺着脖子往身体里渗透。虽然是七月份的天气,不感到冷,但雨流过的肌肤也有一种让人颤栗的凉意。巴拉科夫仰着头,在葱郁的树底下蹒跚地走着。卡秋莎的态度,让他感到震惊和不可理解。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错啊!难道我不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吗?她为什么要质问我?
马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雨也停了,微风开始拂来,鸟的声音和虫子的鸣叫开始在路旁的树丛中喧闹。被雨淋湿的衣服贴紧他的肌肤,他感到有些凉意。一个黑影站在面前,他知道是卡秋莎。他停住了脚步,卡秋莎走上前,把冰冷的唇贴在他的脸上,说亲爱的,听我的,中止与他们的接触。巴拉科夫却坚决拒绝了。他警告说,如果你做出了违反我意志的事,我们从此就是路人。
九
1983年8月,列宁格勒。
巴拉科夫仍然上班下班,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卡秋莎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话。她平平静静的,对他不热情也不冷淡。巴拉科夫知道她生了气,他也不愿解释,他要尽快拿到更多的美元,催促对方安排自己离开苏联。他感到,只有离开苏联,才是最为安全的。他对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了解太过于幼稚,对方根本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要把巴拉科夫的油水榨干为止。情报战线,历来是没有道义可言的,利益是情报战线的最高准则。
他再次约定与对方接头的时间,这次地点是基辅。巴拉科夫想要跟对方再一次进行交涉,以获取更多的美元。从列宁格勒上飞机后,巴拉科夫就感觉好像有人跟踪自己似的,往后一看,又没有人。难道是自己多心了?他心里犯嘀咕。不行,一定要摆脱他们。想到这里,巴拉科夫连忙起身,朝卫生间走去。刚走进卫生间,还没有关上门,一个留着满脸胡须的男人就硬推开了门,他刚要喊,对方把中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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