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9期

爱在天涯

作者:张国强




  好,不说了。
  祝明天的你更加清丽漂亮。
  终于盼到了星期三,唐尧军很虔诚地坐在电脑前,登陆到“六十年代”,“舟自横”已先到了。唐尧军竟如同初恋的情人一样,心如鹿撞,飞快地敲出一行字:
  “你好,调皮的美女小精灵,真是找你不容易!”旁边还配了个无奈的苦脸。
  “你也好,存心去找可不是缘啊!”“成事在人嘛!不经历风雨,哪得见彩虹?一直以来,我几乎天天在找你。”“我知道!”“知道?你见了我竟然也不打招呼!不是待友之道啊!”
  “是吗?再好的朋友,也有不守信的,我跟你学的。”“啥?我看你是不能当法官了,否则必定尽是冤假错案。我什么时候教你不守诺言啊?”“以后你就明白了,我要走了,明天要出差,有四五天吧!”“可刚开了头啊!”唐尧军叹一口气,又敲,“好吧,我不会纠缠你。”发出去,不见反应,又敲,“你简直像个见头不见尾的小妖怪啊!让人找不着东西南北,我怕你了。”发出去,还是没有反应,再敲,“不说再见就走了?不淑女啊!”
  “再见”,终于跳出两个蓝色小字。唐尧军长长地嘘一口气,赶紧敲击键盘:“再见,路上保重啊!”又等了好久,不见回答,明白她可能真的走了。唐尧军感觉怅怅的。
  
  迎评估全力以赴 会故友苦乐谁言
  
  下午,唐尧军来到行政楼大会议室,全院的头头脑脑已坐了满满两大圈,管教务的吕副院长招招手,唐尧军在他身后悄悄坐下。
  “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来,中心议题只有一个:全力以赴,迎接高等职院重点学科专家组的评估。举全院之力,不惜一切代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可是关系到我院生存与发展的头等大事啊!”院长兼书记荣国群大手一挥,“这个战役由吕院长挂帅,我坚决做好后勤工作。下面请吕院长安排。”荣院长向吕副院长点点头。吕院长是北航博士生,30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简明扼要把迎评估工作分为接待、资料、宣传几大块,各自明确了责任人。唐尧军看着中层干部们飞快地记录,自己却无所事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
  “尧军,你等一下,”会议散去,吕院长留下唐尧军。“李格教授是你的大学同学?”吕院长递过一杯茶。
  “是啊!吕院长认识他?”
  “不,”吕院长顿一顿,“你和他上大学时关系如何?”
  “还铁吧!只是毕业这几年,也少联系,时过境迁,不知他还认不认我这个同学。”唐尧军立马便猜到了吕院长找他开会的真正用意。
  “你很聪明啊,先掩上了门,”吕院长笑笑,“不过,据我们的情报显示,李格教授最怀旧,他是专家组的副组长,很关键的一票,”吕院长停一停,非常诚恳地看着尧军,“我的意思是,李格来后,你要尽全力陪好他,所有花费,我给你实报实销。”尧军就笑:“吕院长,你这是让我替你买感情票吧?我试试。”
  “好!有我们尧军同志出马,准保成功。我先代表全院教职员工谢谢你。”两人相视大笑。
  下午,收发室送来一张汇款单,原来是一笔稿费,唐尧军心头一喜。先取了钱,给曼曼买了几样爱吃的零食,然后去接曼曼。曼曼见到爸爸手里的东西,高兴地大叫一声,仰起小鼻子小脸在尧军的脸上左亲右亲。唐尧军闭上眼尽情享受这温情时刻。
  “曼曼,爸爸带你去买裙子好不好?”
  “好啊,好啊!”曼曼高兴得跳了起来,又偏转了头,一边吃一边说,“那让我选好不好?”
  “好的好的,曼曼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父女俩手牵着手,满商场乱窜。曼曼很挑剔,弄得售货员阿姨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好笑骂:“真是个刁丫头!”最后终于选定了一条白底淡花带蝴蝶结的连衣裙,又给老婆晓琳买了一套短装,看看还剩一点钱,唐尧军给自己买了一条裤子。
  “到哪逛去了,才回来?”打开门,晓琳已经回来了,曼曼欢快地喊妈妈。
  “买裙子呀!爸爸也给你买了。”曼曼嘴快,唐尧军把套装递给她:“试试,看看我的老婆有多漂亮。”“去,去,菜都切好了,快去炒吧!”晓琳推开唐尧军伸过来的手,尧军便扎起围裙走进厨房。
  “爸爸,爸爸,妈妈好漂亮啊!”曼曼在客厅里拍手大叫,尧军赶紧揩揩手,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来。老婆穿了这身短装,果然有气质多了。尧军装着给她整理领角,俯在她耳边轻声说:“好漂亮啊你,今天晚上有节目?”
  “少贫嘴吧你。”晓琳一低头,少女样一缕红晕飞上了脸颊,唐尧军便感到有些飘飘然。
  好不容易捱到曼曼睡着,唐尧军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掀开被褥,两个人滚在一起———风住雨歇,唐尧军慢慢地说:“晓琳,最美的是你娇羞的温柔。要是天天这么温柔就好了。”
  “温柔能当饭吃?我可没心思和你来虚的,结婚前没有,结婚后也没有。”
  “你啊你,怎么就不晓得浪漫一点呢?”
  “嫌我不浪漫?是不是哪个狐狸精迷住你啦!你找她去呀!”晓琳猛地抽出胳膊。
  唐尧军猛地想起了焰儿,泪水又一次溢满眼眶,沉默了半天,淡淡地说:“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啊。”“我不稀罕。”晓琳侧过身子,唐尧军便感觉讪讪地,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唐尧军呆坐在办公室里,无言地烦躁,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能和谁谈谈呢?同事么?唐尧军轻轻地摇摇头:大家一齐娱乐娱乐倒可以,如果说起这些,人家会认为他矫揉造作。和学生么?少年不识愁滋味,花季的他们懂什么呢?和父母亲人么?唐尧军更不敢,在他们眼里,儿子是有出息的,体体面面,怎么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烦恼呢?想起父母,唐尧军面前又浮现出母亲的身影。母亲的生日快到了,唐尧军寄给父母两百,岳父母四百,这也是历年的惯例。倒不是晓琳舍不得,而是唐尧军的主意:父母住在乡下哥哥家里,消费水平倒是低些,岳父母处则要体面一点。神思游移之间,右手不由自主地打开邮箱,不见“她”的邮件,心里空落落的,随着两手灵动,屏上现出了一行行字迹:
  不知名的精灵古怪:
  你出差还没有回家吧?其实我也知道,只是忍不住想和你说说话。你不会也烦我吧?
  我出生在洞庭湖畔的一户农家,虽家境不好,却也受宠。妈妈很开明,坚持送我们兄妹读书。渐长,求学在外,历尽孤独。18岁考入某某师范大学,也是因为有助学金,靠着某个不知名的好心人的捐助和自己做家教的收入,完成了学业。毕业时主动来到了这个湘北小城。在我浪漫的头脑里,生活在风景秀丽的小城中,娶娇妻,生爱女(子),教点书,闲暇时写点自己喜欢的文章,此生足矣!我十分地向往夫妻之间那种心灵的默契,两情相悦,互敬互爱,点点滴滴,都化作款款深情———可是我没有做到,这也不全是她的错———哎,和你说这些干啥呢?但愿不会影响你的心情。
  唐尧军写完这封信,心情竟然好了许多。上课铃响了,夹起书本去上课。中午回家,楼下马路边围了一大堆人,议论纷纷:原来有小偷撬开了几家的铁门。尧军心里一紧,匆匆忙忙往家赶,猛然见门口坐着一个人:无檐帽,胸前吊个口罩,穿蓝布工作服。仔细一看,竟是打扫家属区卫生的临时工王大爷。
  “王大爷,您这是?”唐尧军一怔。“啊,唐老师啊,上午家属区来了几个小偷,也不敢管,又怕他们到这来,就给你守着。”王大爷拍拍屁股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说。
  “王大爷———”尧军心头一热,伸出双手握着他满是老茧的右手,“怎么感谢您呢?”
  “唐老师,你这不见外了么?反正玩又没事,”王大爷抽出手,“全家属区,进进出出,只有你一个人和我打呼,从不把我当下人看。我还要感谢你。”王大爷一边说一边走,尧军就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下午,刚刚接了曼曼回家,电话就响了。“尧军吗?我吕剑林。专家组马上要到了,我们去接机,车在你楼下。”唐尧军推开窗户一看,一溜三辆小轿车,正停在家属区操坪上,忙给晓琳写个纸条:“我加班,你和曼曼自己弄饭吃。”又反复叮嘱曼曼:一个人看电视,不准开门,妈妈马上回来。曼曼看《蜡笔小新》正在兴头上,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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