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期

汪精卫和他的情人们

作者:王建平




  陈璧君自从方君瑛自杀之后,背上了沉重的感情债,为弥补过失,采取了种种补救办法,对汪精卫也极尽殷勤、谦恭之能事,想用自己在政治上的鼎力相助,在生活上的殷勤照顾,在感情上的热烈与温存来感化他。可汪精卫不买她的帐,对她忽冷忽热,政治上的利用多,感情上的交流少,对方小姐及替身———施旦,倒是一往情深。陈璧君见自己的一切努力都不能使他回心转意,也旧态复萌,无论是家务还是政务,都是专横跋扈,稍不如意就大吵大闹。只闹得汪精卫不得不退避三舍,礼让三分。会上一见名单上凭空多了曾醒等几个与方小姐有关联的人,禁不往又打翻了醋坛子。本想在会上大闹一番,把那几个新添的人名刷下来,可当她发现陈公博、周佛海都把眼光投向她时,心里又动了动,心里的醋劲儿竟小了许多。她轻轻咳嗽一声,示意自己要发言,大家便静下来,只听她冷静地说道:“这个名单,汪院长、我们几个商量过,当时没有最后确定,一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二是想把代表面再扩大一些。反正是参加‘五大’咱们少提,别的派系就多提。我看多一个代表总比少一个代表要好。”
  这一着,真可说是一石三鸟,既打破了汪精卫想强迫通过代表名单的计划,又躲过了陈公博、周佛海的借刀之计,还可以借机会把自己的人马塞进去。
  陈璧君这么一说,会场像开了锅似的,东提一个,西提两个。这个想提自己的舅子,那个想提自己的姐夫……不一会,就提出了一大串人名。
  汪精卫没办法,只好宣布休会,待明天再议。
  散会以后,陈璧君把陈公博叫进了一间密室。这陈公博跟随汪精卫时间最长,资格最老,点子也多,在汪精卫集团中,是个一言九鼎,十分了得的人物。
  二人还没落座,陈公博就竖起大拇指奉承道:“夫人真不愧是女中豪杰!只三言两语,就……”
  陈璧君笑笑:“咱娘们儿眼里不糅沙子,谁也别想钻我的空子!”
  “那是。那是。”
  “你说咱们怎么办?”陈璧君问。
  “这,这个———”狡猾的陈公博不肯先开口。
  陈璧君满不在乎:“只有你我两个,咱就直说吧,我想咱也不给他刷下来,给他来个你添我也添,到了六次全会上再作定夺。到时候,名单上还不一定有谁没有谁呢!”
  陈公博拍手称好:“明天,夫人提议,我动员人捧场,一准能成!”
  “哈哈哈……”二人一起奸笑起来。
  结果,第二天陈璧君、陈公博在会上一唱一和,把汪精卫当个木偶耍,在“五大”代表的名单上添了好几十名,陈璧君添上了弟弟、侄儿,李圣五则把老婆、妻舅、表弟、表侄等一齐挤进名单,陈公博、周佛海、林柏生等,也都把自己的亲信拉进了名单里。
  汪精卫为了在名单上保住曾醒等人,也只好默认了。
  1935年11月1日,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在南京丁家桥中央党部大礼堂召开。这次会议是1927年“四·一二”政变以来,国民党历史上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除了西南派的中央委员没有出席以外,冯玉祥、阎锡山、张学良等各派要人齐集南京,并允许中外记者到会采访,显示出了国民党内部的“团结和民主”。
  出席会议的中委们到中山陵谒陵后,在大礼堂举行开幕典礼,汪精卫主持仪式,并宣读了开幕词,他神采飞扬,显得格外精神,讲得也格外有劲。比他以往每次讲话、演说都精彩,短短几分钟的开幕词,竟有三次被热烈的掌声打断。
  开幕典礼之后,全体中委走出大礼堂,到中央政治会议厅前照像留念。一时间,大会工作人员、新闻记者忙成一团,把个本来很大的广场,闹得挤挤挨挨,乱乱哄哄。
  汪精卫和阎锡山、冯玉祥、张学良、张静江、孔祥熙、张继、林森等都站在第一排。蒋介石推说上楼换件衣服,暂时没有到场。
  照像机早已对好了镜头,中委们也按顺序排好了位置,只等蒋介石一到就可拍照了。
  老天爷似乎存心和这些中委们过不去,一阵北风吹来,在广场上搅起了一团小旋风,掀起了一片片废纸,一撮撮枯叶,在半空中飞飞扬扬,就像坟地里的纸幡儿,在召唤着什么人的魂。
  中委们站在那里等了好半天,也不见蒋介石下来,有些人烦躁起来,有的甚至骂起娘来。汪精卫看看天色,望望背后的楼厅,听着中委们的骂娘声,冲摄影记者一招手:“不等了,开始。”
  灯光闪烁,几声“咔嚓,咔嚓”后,摄影很快就结束了。汪精卫和在场的中委们正要转身四散,突然,记者群中闪出一个身着西装,外罩夹大衣的年轻人,双手握着一支乌亮亮的手枪,对着汪精卫,“砰!砰!砰!”就是三枪。
  汪精卫应声倒地。
  枪声一响,不小的广场,一下子炸了窝。国民党的头面人物,一个个跑的跑,颠的颠,滚的滚,爬的爬,哭的哭,嚎的嚎。腿脚不便的张静江跑不了,竟学起了老乌龟推西瓜———连滚带爬;胖得像头猪似的孔祥熙,一头钻到了小汽车底下。事后,随从们抓着他的衣袖往外拉,三拉两拉没拉动,倒把好端端的袄袖拉成了两半。
  在这混乱之际,那刺客转身要跑,被飞身赶上的张学良一脚踢倒;汪精卫的卫士跟上来,开枪将其打成重伤。
  这时,汪精卫斜躺在地上,脸上有好多血,身上的西装和衬衣也在汩汩地往外淌着血。
  照像时站在后排的陈璧君,听到枪响时,并不知道中弹的是汪精卫。待混乱过去之后,她从一张小桌子下钻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是汪精卫,先是一惊,随后发疯似地扑过去,跪在汪精卫的身边,把着他左手的脉搏,带着哭腔说:“兆铭,你放心吧,你死后有我照料儿女。革命党人反正要横死的,这种事我早已料到了……”似乎是在和汪精卫做最后的诀别,话没说完,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蒋介石照像时没有到场,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他屈着一条腿跪在地上,握着汪精卫的右手,嘴里还一个劲地说:“不要紧,不要紧。”
  汪精卫睁开眼看看蒋介石,痛苦地笑了笑,说:“蒋先生,你今天大概最明白吧。我死之后,要你单独完全负责了。”
  蒋介石似乎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地说:“不要紧,不要紧,不要多说话,不要多说话。”
  陈璧君这时似乎明白了什么,恨恨地对蒋介石说:“蒋先生,用不着这样做的,有话可以慢慢商量,何必如此!”
  不知怎的,这天的蒋介石忍耐性特别强,陈璧君这样横眉立目地对他吼,他却没发火,只是一个劲地操持抢救汪精卫的事。一直等到把汪送进医院,他才把南京的特务头子叫来狠狠地训了一顿。
  汪精卫遇刺后,辞去了身兼的各职,陈璧君、陈公博、褚宜民、林柏生等汪派人物也相继辞职。这一来,反倒给蒋介石排斥异己、安插亲信创造了大好的时机。国民党政府经过这次改组,以汪精卫为首的亲日势力大大削弱,以蒋介石为首的亲英、美势力逐渐占了上风。
  汪精卫一伙,在“四届六中全会”之前,还为几个代表名额你争我夺,会上一阵枪响,不光代表名额没争到,连原有的位子也被人抢去了,还险些搭上了一条性命。
  汪精卫遇刺后,经救护医生简单处置后,即由陈璧君、蒋介石等护送,入鼓楼中央医院急救。
  经医生检查验证,那三声枪响,枪枪命中,一枪打中左臂,一枪击中背部,还有一枪伤在脸上左颊部。左臂一枪较轻,经消毒、缝合,没出一个星期就痊愈了。左颊一枪,损及面骨,碎片落入左眼中,弹头则嵌在左颊部,经过三次手术,才将大部分弹片取出。伤口虽然愈合了,却在脸上留下了一朵暗紫色的花朵。背部一枪,弹头夹在五六两肋骨之间,伤到脊椎,虽屡经检查,院里的医生也没有一个人敢碰那颗弹头。
  汪精卫身上的子弹取不出来,急坏了两个人。第一个是陈璧君,尽管这些年陈璧君和汪精卫没有多少真情,生活得别别扭扭,可她心里非常清楚,在中国,女人好像五彩的旗帜,男人则是旗杆。旗帜要想出人头地,飞得高,飘得美,非得有一个强而高大的旗杆支撑不可。自己这些年之所以能飞扬跋扈、横行天下,还不是借了“汪夫人”这个名字,还不是靠了汪精卫这根旗杆!另一个着急的,便是方君瑛的妹夫曾仲鸣。他虽三十几岁正值好年华,又曾出洋留学,手下也有一帮小弟兄,可他知道,在中国要想飞黄腾达,非得先搂住一根粗腿,而后才能往上爬。自己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今天的势力,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大姨姐曾跟汪精卫有过那么一段隐情。一旦汪精卫归天去见自己的情人,他将成为一个没娘的孩子,现在拥有的权势、地位、金银、女人……都会随着汪精卫的魂灵飞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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