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期

汪精卫和他的情人们

作者:王建平




  就在汪精卫和施旦准备赴日治疗的时候,日本驻南京“大使”谷正之,转来东条英机给汪精卫的信。信上同意汪精卫赴日治病,但不准名不正言不顺的施旦与其同行,更不准施旦侍病在旁,理由是有伤“主席官体”,有伤“邻国之风化”。
  汪精卫看了谷正之转来的信,刚刚唤起的一点希望之光也黯淡下去了,把信往地上一扔,仰天长叹一声:“唉!我不曾负天下人,为何天下人皆负我?”
  施旦忙过来安慰他:“别急,别急,我再去找谷正之大使谈谈,看看还能不能再通融一下!”
  汪精卫摇摇头,无力地说:“不必了,日本作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我们就在这里再过几天舒服日子吧!”
  施旦还是去找了谷正之,终于弄清了日本政府对汪精卫赴日治疗变故的原委。
  原来,远在广州的陈璧君,虽把汪公馆主妇的位置让给了施旦,但她并不甘心丢掉“主席夫人”的名义,更不能容忍施旦以夫人的名义陪同汪精卫到盟国去治病,去尽为妻之道。当她听到汪精卫将带施旦前往日本治病之后,醋缸再翻,妒火再烧。借着一股醋劲儿,她以“汪夫人”的名义,给东条英机写了一封信,向他们共同的主子,揭发了汪精卫与施旦姘居的事实,并要求日方拒绝施旦入境,以求保住自己这空头“夫人”的名义。
  施旦回到汪精卫的病榻前,柔声地对他说:“兆铭,刚才我找过谷正之大使了。日本政府一直很关切你的健康,希望你早日赴日治疗,为东亚和平继续努力。”
  汪精卫听了这话,有些不相信,摇摇头说:“不要骗我,我的病我知道,日本的用意,我也知道,反正我是不中用了!”
  “不是这样,真的不是!”施旦尽力解释说:“日本政府真的对你寄予厚望,真的希望你早日康复。”
  “那,那日方为什么提出那样的条件?”
  “这———”施旦为难地摇摇头:“你别问了,反正日本政府没有撒手不管就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汪精卫有些激动了。
  “别,你得先答应我,不激动,不生气,我才告诉你。”
  “好,我不激动,不生气。你说吧!”
  “是,是———”施旦还是不肯启齿。
  “你说吧,天大的事我也量得开!”汪精卫装做十分豁达的样子说。
  施旦不情愿却不得不说:“是,是陈璧君!”
  “她?”汪精卫先是一怔,两眼直直地盯着施旦问:“她怎么样?”
  “她,她以汪夫人的名义给东条英机首相写信,提出要由她陪同你赴日治伤!”
  汪精卫听到这儿,气得脸色蜡黄,半天才恨恨地说了一句:“这个女人好歹毒!”
  施旦看汪精卫气成那样,好不后悔,一面用手轻轻地为他抚胸,一面喃喃地说:“我真浑,真不该把这事说出来!看把你气的,我真浑!”
  汪精卫缓一口气,抓住施旦的手说:“施小姐,世间只有你最了解我的痛苦,也只有你能减少我的痛苦。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在背后捅刀子,我,我宁愿和你守在国内,死在你的怀里,也不与那格格不入的女人到国外去治伤求活命。”看上去,他就像下定了决心。施旦像哄小孩子似地劝他说:“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总说孩子话。我琢磨着陈大姐说的也有道理,尽管我们俩相知、相爱,可我们毕竟不是合法夫妻。你与她再不和不睦,她毕竟是你三十多年的结发之妻啊!”
  汪精卫听了这话,好不吃惊,张圆了两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情人,就像要从她脸上找出什么没见过的东西一样。“你,你,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施旦扭过脸去,不敢去碰汪精卫的目光,也不接他的话茬儿,只是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这样也许在政治上更有利。再说,除了她之外,还有文惺、文彬、文悌等人,即使我不去,孩子们也会很好地照顾你的!”
  汪精卫惊异地望着她,一个劲地摇头。
  “我们不能过于沉湎于个人情感,你身为主席,不单纯是为我而活着,为爱情而治伤,而是为了东亚的和平共荣,为了国家的前途。我之所以接受你的爱,并全身心地爱你,也正是因为你代表着一种追求,代表着和平。可以说,我们之间的爱是高于个人情感的,是一种圣洁的爱,你如果真的爱我,就听我一句话———”
  汪精卫不再摇头,但也没有点头,仍然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印在眼里似的。
  施旦接着说,“退一步说,我们今天的暂时别离,正是为了今后的长久相聚。大丈夫作事切不可过于儿女情长啊!”
  汪精卫把头倚到施旦的怀里,伤感地说:“我,我只怕这一别就,就再也见不到你!”说着话,两颗豆大的泪珠滴到施旦的怀里。
  施旦强忍住眼泪,装出笑脸,宽慰他说:“你就放心去吧,我会每天闭门诵经,祈祷佛祖保佑,你一定能康复生还!我,我和你在一起,还没过够呢!”
  汪精卫轻轻点点头,两手紧紧地搂住施旦的腰,似乎是怕她跑了似的,眼含着泪水说:“我一定要活着回来与你重聚,你要耐心地等着我!”
  
  1944年3月3日上午,陈璧君、汪文惺、汪文彬、汪文悌、何文杰等汪精卫的家人及翻译、侍从医生、侍卫官、司机、佣人等二十多人齐集在汪精卫病房外的大厅上,他们要陪同汪精卫飞往日本就医。
  病房里,汪精卫正在施旦和陈公博的帮助下,忍痛握笔手书条令:
  “铭患病甚剧,发热五十余日,不能起床,盟邦东条英机首相派遣名医来诊,主张迁地疗养,以期速痊。现将公务交由公博、佛海代理,但望速早痊愈,以慰远念。”
  写罢,汪精卫拉住陈公博的手又嘱咐几句之后,便抬起手招呼施旦到床前。施旦伏在他的床前,他用手轻轻地抚弄着施旦那浓密的乌发,好半天没有说话。
  陈璧君在一旁等急了,催促说:“飞机就要起飞了,抓紧些吧!”
  汪精卫双手捧起施旦的脸细细地看着,看着;施旦温存地望着憔悴不堪又将别离的情人,呆呆地望着,望着。两人四目相对,直直地望着,好像有千言万语、万语千言要说,可谁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对坐着,四行热泪,从两张脸上流下来。
  陈公博扯一把陈璧君,知趣地出去了。
  汪精卫痛苦地把手移向枕边,从枕头下取出一张字纸,郑重地送到施旦的面前:“我要说的,都写在上面了。”说罢,侧过脸去,哽哽咽咽哭了起来。
  施旦低头看那字条:“如果我能康复生还,当然和你重聚。否则等棺木运回,你便即刻离京,去隐姓埋名。我现送些财产,供你维生……”下面便是开列的财产清单。
  施旦看罢,伏在汪精卫身上放声哭了起来:“不,不会的。你一定能康复生还!我们一定能重新团聚……”
  飞机拖着一串浓烟离开跑道,升上了天空,汪精卫飞走了。
  施旦孤零零地站在机场上,呆呆地望着远去的飞机出神,她好像扯着飞机喷出的气流飞上了天空,钻进了飞机,跟着汪精卫一起飞向日本,可四下里空落落的,没有坐位,没有扶手,没有安全带,只有一根细细的柳条儿。她三抓两抓没抓住,—下子又从飞机上摔下来,摔得是那么重,那么疼!
  汪精卫一行到了日本之后,住进了日本名古屋帝国大学医学部。他的病室是最后一间特别室,在学部大楼的四楼上,有卧室、起居室、日光室、厨房、浴室、厕所等等,里里外外、大房套小房,相当宽敞,相当考究。陈璧君等随行人员除占用了四楼上所有的房间以外,在三楼还有三间房专供陈璧君会客和日方有关人员使用。
  日本方面为了医治汪精卫的病症,专门成立了医疗小组,光主治医生就调集了全日本各科的专家、权威二三十人,个个都是全日本有名的良医高手。
  陈璧君对日本政府的安排很是感激,刚在名古屋安顿下来,她就飞往东京拜见她的主子东条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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