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0期

欲望的漩流

作者:李 辉




  车子尚未停稳,便有小姐巧笑兮兮地迎过来,引导二位入了宫殿似的正厅,然后穿堂过廊,登上二楼,进了九十八号雅间。二人啜着咖啡说着闲话时,侍姐已把山珍海味摆满了桌子。秦燕萍默数了一下,一共是十四菜零一汤,白酒是中档人头马,红酒是高级王后香,都是她听说过而没有品尝过的。她知道不用温连起掏腰包,但依然深感不安:“温先生,不该这样的,太破费了!”温连起笑道:“不成敬意,让秦小姐见笑了。”
  他给秦燕萍倒上据说是含有七十余种健身成份的王后香,给自己倒上老牌人头马,端起了高脚玻璃杯子,认真地说:“秦小姐,我请很多舞伴吃过夜宵,但只有这一次,我没有把你当作舞伴。当作什么,我一时还说不大清,就先不说了。来,为咱们的相识,干杯!”话毕一饮而尽。秦燕萍沾了沾唇儿放下了杯子。几杯酒下肚,温连起清秀的脸颊泛出了红晕。他盯着秦燕萍看了半晌,不好意思地说:“秦小姐,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好像有点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哦,错了错了,不能这样形容的……”秦燕萍垂下头来,嗫嚅道:“这种感觉,我也有点儿。不过,不过才认识这么几天,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
  她的心跳加快了。噢,跟上流社会结交是这么的容易呀!即便和温连起的关系不成功,她心里也有底了,凭她的美貌,一准会找到幸福的归宿的!回想往昔,她暗暗捏把汗,她这朵至美的鲜花险些儿让普通百姓掐掉呢!感谢印刷公司的破产!她心里禁不住欢呼道。继之又不无惋惜地感叹起来,唉,要是舒文茂也是个漂亮的女孩儿,那就好了!
  “燕萍,这次是公费,不能算作心意的,明天去我那里好吗?”不等秦燕萍回答,温连起又自嘲道,“单身汉的家,寒酸不说,还乱七八糟的,真不好意思请你去呢!”秦燕萍却羞答答地点头应允了。
  温连起住在滨河别墅区。第二天傍晚秦燕萍如约前往。单身汉的家简单极了,四室两厅的大住宅,只在厨房、卧室、客厅里安排了些必备的家具,给人一种凄凉空旷不伦不类的感觉。温连起引秦燕萍一一参观过,走进客厅,两人都脱去了外套。他宽荡荡的绸衫束拢在腰里,笔挺的裤子修饰出两条长腿,看上去既干练又潇洒。沙发里的秦燕萍看得有点呆了。退回去十二天,她哪里敢奢望拥有这么一位风度翩翩且前途无量的丈夫呢?她的眼里不由浮现出跟他同床共枕的景象,同他健美的身子紧紧拥在一起,那种滋味会是多么的美妙!秦燕萍的脸蛋突地潮红了,像受到了压迫似的喘开了粗气,双手使劲地绞拧着……
  温连起端着茶杯过来,顺便挨着秦燕萍坐下,秦燕萍抬了抬头,又慌慌地垂了下去。温连起也不能镇静了,迷离的眸子脉脉含情地注视着身边靓丽的女孩儿。她厚密柔软的乌发、窄削而圆润的肩膀、玲珑而饱满的胸房、细瓷样白嫩的双腿全都泛着动人心魄的光泽,又微微地颤动着,这才叫秀色可餐呢!他被这绝色女孩的天生丽质激动起来了,竟伸手抓住了秦燕萍的手,嗓门儿颤颤地说:“萍萍,我并非一见钟情,况且一见钟情也是一种爱。我终于找到理想的爱人了,既漂亮又纯洁的爱人!”
  秦燕萍没有动,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温连起扳住了她的肩膀,冲动地喊叫起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要娶你,我一定要娶你!”他猛地把秦燕萍揽进怀里,两行清亮亮的泪水夺眶而出。
  秦燕萍的身子顿时酥软了,她迎合着温连起的嘴唇,感动地亲吻着。温连起的手伸进了她的胸衣,柔柔地除下了乳罩,犹如春风拂柳,不轻不重地揉抚着。秦燕萍觉得乳房膨胀得就要炸开了,身子虚飘飘的像浮动在半空中,又像干柴烈火般腾腾燃烧。她初次体验这种快感,这种山呼海啸般的快感,把她推向了幸福的颠峰。她渴望拥抱,渴望挤压,渴望疾风暴雨般的摧毁。恍惚迷乱中,她的筒裙被脱掉了,温连起山也似的覆压下来,这时候她的脑海里轰然响起个炸雷,她挥动双手用力把温连起推了开去,紧跟着翻身坐了起来,“别这样,我怕……”
  “萍萍,性生活是爱情的最高境界,咱们就不要难为自己了!”温连起又把她搂倒了,“萍,我太爱你了,就是明儿结婚,我也等不及了!”秦燕萍扭动着身子躲避,温连起则坚韧不拔地进攻,“萍萍,你把我撩逗疯了!……”秦燕萍的身子实在受不了了,渴望要他,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当今社会的骗子实在太多。她只好硬起心肠,脚蹬在温连起的身子上,恨声道:“再这样俺就恼了!”温连起怔了一怔,身子这才松动下来,“萍萍,请原谅我的冲动,我实在是控制不住了。”秦燕萍提上裙子,又扑进温连起的怀里,“连起,我真的很害怕,这种事情太重大了!咱们做夜宵吧,你不是说要让我瞧瞧你的手艺吗?”
  温连起做菜的手艺很糟糕。冰箱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奇货珍品满满登登,经他的手做出来后却全都成了下三烂。他这才坦白地告诉秦燕萍,一月里回家吃不了几顿饭,吃时也只是下点面条炒几块肉煮几条鱼便罢。但秦燕萍却觉得这桌菜好上天去了,色泽是那样的可爱,味道是那样的可口。十几种名酒全都胜似玉液琼浆,温连起让她都尝尝,说这些酒度数低不醉人,她就飞红着脸儿依次尝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喝醉了,眼睛里的东西摇摇晃晃膨胀起来,虚无缥渺起来,她晕晕乎乎地歪倒在温连起的怀里,撒娇地呢喃着:“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醉了。”温连起轻轻抚拍着她,也跟着喃喃:“不喝了不喝了,咱们不喝了。”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泪水哗哗地流出眼睛。秦燕萍甜甜地沉入了温柔的梦乡……
  
  
  秦燕萍绝望地悲号着:这还怎么活哇
  
  日子一顺,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到了万物凋零的暮秋。
  两个多月里,秦燕萍吃住都在温连起的这幢别墅里。温连起说等应付过省地领导的秋末大检查,就给未婚妻找个工作,然后就筹备结婚。
  意外发生在两个月之后的九月十七日。
  那天是星期六,上午温连起有公事,去市检察院拜访院长,替一位犯了事儿的乡长朋友求情,让院长拽进辉煌大酒店整了个半醉。下午他陪秦燕萍去大富豪歌舞厅跳了几支舞后,便到辉煌大酒店吃甲鱼宴。自同居以来,他们每天都要去大酒店吃一顿甲鱼宴。温连起说甲鱼强筋健骨,滋阴补阳,是新婚夫妻的理想食品。回到别墅已过十点,洗罢澡儿便上床了。缠绵了一会儿,温连起挺起了身子,秦燕萍阖上了双目,开始游向他们共同创造的乐园。就在这时候,只听“嗒”地一声轻响,卧室里的电灯豁然大亮,睁眼看时,面前竟站着一个丑陋不堪如同妖魔鬼怪一般的女人!
  女人三十多岁,个子短小却异常粗壮。一张鸡皮大方脸,腮肉肥硕,两只小眼睛紧紧挨在一起,鼻子凹陷低于腮颊,阔大的嘴巴高于脸部任何部位,肥厚的嘴唇抹得鲜红欲滴。染黄的头发上扣着一件粗大的金首饰,老粗的耳坠滴里嘟噜直达肩头。老天爷,还不如白骨精顺眼啊!
  秦燕萍尖叫一声发了昏,醒过来后不敢睁眼睛,瑟缩着身子呜呜地哭起来。温连起早已一个骨碌下了床,惊恐而又恼怒地质问丑女人: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丑女人毛骨悚然地一阵狂笑,笑毕两眼一瞪,亮开破锣嗓子吼叫起来:“温连起你这个狗娘养的,老娘出了趟国,你就在家里花起来了!幸亏老娘多了个心眼,没有预先通知你,不然就给你狗杂种瞒哄过去了!你以为老娘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为了跟母狗睡觉,你竟敢偷租房子,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呵!告诉你,你就是嫖到月亮上去,也逃不出老娘的手心!”
  秦燕萍止了哭声,她听出这件事情的蹊跷来了。但是,温连起跟这个丑得吓死人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夫妻关系呢?
  温连起忍气吞声道:“艳霞,你不要激动,我跟这位小姐纯属误会。你先去市政府那边休息着,我跟这位小姐说几句话就去找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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