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0期

欲望的漩流

作者:李 辉




  徐德林揽住她的肩膀:“我只相信我的妻!就算你真有那样的过去,你的心肯定是痛苦的,我怎么能忍心再往你的伤口里撒盐呢!萍萍,过去的一切都把它忘记吧,我们的爱是永恒的……”
  徐德林还打算继续说下去,他已为这个时刻的演说几易其稿,备下了一篇动天地泣鬼神的长篇妙文。秦燕萍却已经抑制不住了,猛地扑到他怀里号啕大哭起来:“德林,我的好丈夫啊!俺骗了你,俺不是个好女人,不是个好妻子,俺不值得你这样去爱呀!呜呜呜……”
  
  
  望着徐德林的背影,温连起真想甩手给他一枪
  
  徐德林被惊呆了。这个女人的身子不仅已脏不堪言,而且还侵吞了这么多的巨款!“萍萍,别的事情都能原谅,这捣腾公款,是犯罪呵,不是原谅不原谅的事儿……”秦燕萍哭倒在丈夫身上:“这该咋办哇!咋办哇……”徐德林把她扶起来:“这不是哭的时候,钱——在哪儿?”
  秦燕萍领着徐德林走进卧室,关上房门,拉严窗帘,从床底下拖出一口皮箱,转动钥匙揭开箱盖,满登登的百元大钞展现眼前。
  徐德林的眼睛里泛出了绿光:“萍萍,你真有胆量!这是多少?”秦燕萍哽咽道:“九百多万。你说该咋办呵!”徐德林沉吟良久,“事到如今,不想花也得花了,靠苍天保佑吧。你先把它收起来,改日我想办法存进银行。”秦燕萍把皮箱推回原处,徐德林把她揽进怀里:“萍萍,从此咱们没有隔心事了。这件事往后不准再想,更不准再提!我感觉更加爱你了!”
  秦燕萍连连亲吻着丈夫。厚重的阴霾终于过去了。
  午饭后,徐德林来到了他的批发部。
  一进经理办公室,他就把门哐地碰死,无声地阴笑起来。他原本打算,假若其妻果真已被野男人染指,暂时不能动声色,等把她玩够了,再寻个由头儿将她蹬开。现在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记起了《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他可不是傻儿八唧的李甲,他是官场、商场均玩得溜转的徐德林!“百宝箱”要完好无损地留下来,“婊子”也不能立马放她走!还有另两只“宝箱”——温连起和宋怀国,也要赶紧动手开发!徐德林狞笑着浮想联翩,他妈的,那两个狗杂种此时还不知在怎样嘲笑我呢!笑吧,笑你们自己吧,我徐德林可从未做过无偿的笑料!
  三天后的早晨,徐德林对秦燕萍说去省城订购一批工作服,却坐上了去闻涛市的班车。
  徐德林敲响了温连起的房门。
  温连起打开门一看来人是白马河的徐德林,心里登时敲起小鼓:他来干什么?两人并没有交情。自己在当时的白马河市政府做秘书时,徐德林在经委当综合科长,基本上谁也不求谁。温连起升任秘书组组长,不久又调到这里来,徐德林也从未流露出巴结之意。难道他是为那段风流韵事而来的?不可能吧?他跟秦燕萍结婚,温连起是知道的,曾经准备送一份厚礼去,因高艳霞疑神疑鬼明诘暗察而作罢。他相信聪慧的秦燕萍不可能把姑娘时代的隐私披露给丈夫。
  “温部长,有件事必须说给您。这件事直接关系到您的声誉和前程,我想最好到您府上去说。”徐德林的样子就像地下党接头。
  温连起的胸膛里立时塞满了乱草。
  客厅里坐下,客套了几句,温连起便急颠颠地问询道:“老徐,什么事这样神秘兮兮的?”徐德林单刀直入,但仍然很知心的样子:“温部长,您真的跟我家小秦有过几个月的来往?”温连起一怔,心想这个姓徐的什么都知道了,他沉思了一下,抱歉地苦笑道:“德林,连起无意冒犯,实在对不起!”徐德林叹息道:“恋爱失去理智,我倒还能够接受,可惜小秦不这么认为,她气量太窄了,我怎么开导她就是听不进去。”温连起有些急了:“那么她是怎么认为的?”徐德林苦恼地说:“她认为她是被你耍了,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摧残。还说你犯了强奸罪。”
  “什么?”温连起恼了,“明明是自愿同居嘛,怎么说成是强奸呢!要是撕破脸皮,我连同居都不承认,看看她能找出什么证据!”
  “老温你不要激动,为了镇唬她,这些话我都说了,不管用。”徐德林使劲摇着头,做出一副因娶了个不听话的妻子而很难为情的样子。“小秦这人你还不太摸底,她柔顺起来像绵羊,使起性子来则比狮子还要暴烈!这次我看她是真恼了,真正是要豁出去了。”
  温连起愤然道:“豁出去她只能是自取其辱!”
  徐德林着急道:“老温你平平心,她是有证据的!大富豪的歌舞票,辉煌大酒店的甲鱼宴,滨河别墅里的花花事,还有你说给他的许多机秘要闻,她都背得滚瓜烂熟!最要命的是她说你腰里有颗黑痣,那根东西上有……”
  温连起瞪大了眼睛。他垮了。
  徐德林拖起了哭腔:“我说你这不是要温部长的命吗?像他那样地位的人,你把他引诱姑娘同居的事儿宣扬出去,他的名誉和前途就全完了!你如果再告他强奸,即使法院不判他死刑他也死定了!温部长的前程来得不容易,他赔上了比生命都要宝贵的感情哩!可恨的是她就是不听劝……”
  温连起脸色蜡黄,汗水直淌,“她这样卑鄙无耻地陷害我,到底为的什么,她到底为的是什么呀!”
  “她说她咽不下那口气,一定要去法院见高底。”徐德林愁眉苦脸地摊摊手,“我看他软硬都不吃,只好哄她说:‘温部长是管干部的,省里边都有关系,咱要是把这事捂住,他往后不会亏待咱们的。’她脱口疯叫道:‘他要能提拔你当市委书记,这口气我咽了!’我陪着小心说:‘温部长是个副部长,依他眼前的职权,提个副书记还差不多。’谁知她竟当了真,大声喊道:‘那么就是副书记了,你去通知他吧!’我一听不对头,忙改口说:‘你不要太使温部长为难,别看温部长关系硬,可提个副书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却死活不松口了,朝我嚷道:‘你去告诉姓温的,今冬调整班子时,把你提为第一副书记,否则法庭上见!’事到如今后悔不中用了,我无计可施,只好跑这里来跟你说一声,省着到时候……”
  到这时温连起才算清醒了,明摆着是两口子官迷心窍来要挟的,姓徐的却编出了这么一通瞎话,这家伙好阴险哩!既然清醒过来,他就不那么惧怵了,姓徐的还不算太狠绝,只要求当他那个市的市委副书记,把自己和岳父的能量加起来,这事不是太难办。“老徐哇,小秦的做法太见外了!咱们既是同乡,跟她又有那么一层关系,瞅到机会我还能忘记提携吗?经委主任提为副书记,虽说难度太大,但我跟艳霞的父亲联手筹划,还是可以办到的嘛!可她这么一闹倒成了没意思的事……”
  “唉,我真后悔娶了这么个女人!……”
  温连起给了徐主任一个明确的答复。
  徐德林执意不在这里用饭,说他要顺便去公安局串个门儿,温连起只好把他送出院来,亲切握别。望着徐德林渐去渐远的背影,温连起真想甩手给他一枪!他怒气冲冲地走回屋里,一推开卧室门,冷不丁发现丑妻高艳霞站在里边,他吓得叫了一声,“你、你啥时候回来的?”
  “你们谈到正题的时候!”高艳霞高昂着脑袋得意道,“今儿实话吐给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老娘密探的严密监视之下!”温连起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此时他无心跟丑娘们计较,他得想法子渡过眼前的险关,而这道险关的渡过又是必须依靠这个丑女人的。
  高艳霞讥笑道,“花花公子,这次尝到浪女人的甜头了吧?”
  温连起哭咧咧道:“闭嘴吧你!”高艳霞连连冷笑,突然敛容道:“温连起,我问你,你真的要帮助姓徐的那杂碎当市委副书记?”
  “我哪有别的选择?”温连起欲哭无泪,“他们狗急跳墙真的豁出去,我的政治生命就完蛋了!我后悔死啦!”
  高艳霞吼叫起来:“温连起你真他妈的无知到顶点了!姓徐的当上副书记,你以为你就脱离危险了?做你妈的美梦去吧!他今天当上副书记,明天就要想当书记,后天就要想进地委了!你一辈子别想逃出他的手去!当你无法满足他的时候,他让你什么时辰死你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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