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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与布罗德平行旅游日记(节选)
作者:弗兰茨.卡夫卡 马克斯.布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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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射在黑色湖湾里的灯光是金黄色的、绿色的,一束红黄色的灯光照在轮船的中央。--它们的光带如火箭一样,从湖底直射高空,划开波浪,在每个浪花上飘动着亮晶晶的星星,这星星不会落下。
轮船毫无顾忌地驶了进来,同光线纠缠在一起,又挣脱开来,这光带还紧紧跟随在后面,--就像很有力气的仆役用他们的扫帚硬要把扯乱的线团一起拉出来或者扫出去一样。--就像凹面镜中的脸孔。
那位好客的旅馆老板把阅览室的灯点亮,如果有人来取报纸的话--他还吓唬他的孩子们从那儿离开,对于他们的争吵客人们感到好玩。
9 月4日,星期一
早晨关于米兰霍乱的消息--旅行社--《科里勒》报道了来自佩扎罗、巴里、热那亚的消息(没有提"霍乱"这个名字)--《北德劳埃德报》--一时间我们决定去巴黎,热情很高。巴黎的《埃克塞尔西奥》报。--然而卡夫卡说,他已全面考虑过了,我们不能仓促地改变预定的旅程--米兰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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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点5分从卢加诺启程去普尔托 · 塞雷西奥。粉红加灰色的山崖阴影似乎轻浮在石头上面飘动,它们没有完全紧贴在石头上。树木的阴影排列成长长的波浪线条在这儿或那儿出现,形成完全往下的斜坡,由此勾画出了山垄沟。我的皮肤上的晒斑由于炎热再加上衣服的缘故感到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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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研究一下,为什么布拉格是这样的安静。--而这儿在半夜1点钟左右还过着巴黎式的生活。
通过圣 · 彼得罗区域①,这一地区只是由于娼妓数量之多而闻名于世。可是我们似乎觉得还可以。也许因为全世界的、各个民族的娼妓都有着同样的脸孔。--尽管如此:她们的源头很清楚是法国的。--服装比我们那儿的好,都是紧贴着身子的纱罗制成的透明服装。人们在一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妓女身上可以看到她的肚脐。紧固的衣服包着胸部和臀部。腹部在跳动。--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妓女,她穿着袒胸露肩的低领衫在漫步,仔细察看着,就像比尔德斯利② 画的插图那样,不:只是他的模仿者之一。--人们走上那不可缺少的楼梯,屋顶上和墙面上都有玻璃镜子,在最主要的那个房间里沿着三面墙壁有三张绿色丝绒长椅。已经都有人坐着。在入口处还挤满了人,他们向用木板隔开的小屋和昏暗的房间探望。男人们戴着帽子,认真地等待着,就像在火车站上或医生候诊室里等待一样。一位老人躺倒在长椅上。士兵们。--所有的人都只讲法语。--没有争吵,没有交流。不加掩饰的目不转睛地看着。--温馨的紫色。--人们总是在来来去去,这个房间似乎是街道的一部分。--紧张的朦胧的空气。电风扇,就像一个小型的闪闪发光的起电机,似乎只能转换一下空气而不能更新空气。---我们没有碰一个姑娘,一次也没有跟一个姑娘说话。--我有一个星期没有刮胡子了。因为我乐意这样……
整个晚上老想着她。我很高兴回家。……关于米兰的补遗:无足轻重的火车站,犹如布拉格的一样,不是十分重要的大城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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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拉:著名的歌剧院中不引人注意的一座。人们想到的是作曲家和歌唱家的雄心壮志,从这儿产生的影响,以及恰恰是这座歌剧院的这种不起眼的几乎是阴沉沉的外貌,它看上去难以接受,无足轻重。这种有代表性的外貌兴许已经成了迎合观众的一种方式。甚至在这些作曲家的睡梦里都不得不艰难地掌握这座剧院的立面外表。
……空荡荡的长廊,这儿或那儿墙边有一些咖啡屋,深色玻璃窗把它们分隔开来令人不寒而栗,就像一家很糟糕的夜总会。--在妓院里:法语在这儿不公正地占据了一种主导地位,就像德语在布拉格的地位一样。不过在布拉格是那些先生,而在这儿是那些姑娘。以这样的方式引起对妇女的礼貌。
9 月5日,星期二
休假期,最困难的事是找办公室联系事情。经过许多周折总算有时间来到大教堂。--一进去就有巨大的印象,空空荡荡的、宽广的地面上有许多柱子(卡夫卡说:导游可以带40000人进来),只是在前面,几乎觉察不到,从最后的几根柱子通向圣坛的右侧有许多排长椅。--早晨卡夫卡用凡士林替我涂擦。……
去克雷迪托 · 意大利阿诺。我被引进一间沙龙。弯曲的写字台,就像用圆规画成的一个弯角。俱乐部里专用的高级圈椅。木头镜框里的统治者肖像。长久的等待,仿佛派人去请警察。这时信赖似乎是不可捉摸的。礼貌就像一个陷阱。那些公职人员好几次出出进进。……
--炽热的火车站。虽然我们已经完全作好了去巴黎的准备,可是友好的、开放的拉戈 · 马季奥雷的景象诱使我们在施特莱萨下车。作出决定的这一瞬间,所有的疲劳全都消除了,我们确实是累极了。--在车厢里:冷静的意大利人和他那热恋着他的妻子。她把头靠向他的头,这样她和他的两个面颊就可以贴在一起。……施特莱萨。这里的一切都很美。……
9 月6日,星期三
上午洗澡。指责别人。用绝招来处理卡夫卡的已经损坏的靴子。他对我很生气,下午请求原谅。--……
蕾吉娜宫殿旅馆:在每个包厢上方有一盏灯(剧院包厢)。 由于人们通常看到从窗户里发出光芒的这种灯只是白色的墙壁,无人居住,受到照射,所以这家旅馆给人以无人居住的印象。火灾。--这么多排的灯照射什么呢?照亮自己的房间,但如果有人愿意黑暗呢。因此这和张灯结彩差不多。--即使在大白天我们在旁边走过也看见枝形吊灯亮着。由此可见确实只是出于自以为了不起。--……这大概也是为了招引湖对面的那些后来的旅客。……
两座德国私人别墅,只是在楼房底层的前厅亮着灯,上面有一个阳台。这里的别墅都建造得很高,因为树木长得十分高大。卡夫卡说:在我们那里只是在树林深处才建造这样高的别墅。巨大的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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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月7日,星期四
在白色的威尼斯游艇的划手面前有些害怕。
……世界地区的不确定性,因为施特莱萨尽管湖水北-南走向,看上去流向北面,进入一个湖湾--帕兰扎朝向南面。--通往旅行社的路要越过蓝色的湖,北面方向(湖的主要方向)是远处的群山。人们看到这灰褐色山峦的山脚,海岸,不,只是看不清楚的白色条状物,因此也就是群山的山坡,朝向上面更加清晰,不是从湖上耸立出去,而是倾斜下来,似乎是在上面平缓地开槽。
许多苍蝇。它们靠什么生存?它们在我的皮肤上能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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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点15分从施特莱萨启程。在火车站等了很长时间,勉强挤进车厢。
不友好的售票员,他没有完全把门打开。火车已经从这个无足轻重的车站启动了。--
行李在过道里。而且对我们来说没有座位。一位束胸的老年贵夫人在给自己扑粉,从远处给人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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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铁路线有很多巨大的广告牌,用桩支撑着,它们竖立在田野里,周围长着庄稼,因此这就成了排桩--或者倚靠在一棵树上。--使人感觉到离巴黎近了。
这不是德国的森林。--纯粹是阔叶林。杨树。--有些女人气。
在克扎达地方从男厕所可眺望到巴黎的景色:也就是说,在古老的、并不时髦的,然而却是非常雄伟壮丽的房屋之间,有许多年代久远的美丽的树木。
黑色的铁制阳台。
到达巴黎:早晨7点半而不是7点。
9 月8日,星期五
圣·玛丽旅馆--邮局--比亚咖啡馆--林阴大道--香榭丽舍大街,大使餐馆和咖啡音乐会。--色彩缤纷的公司广告牌--非常重要的有影响的公司没有写上姓氏前面的名字,如扬森--橱窗的木质镶边,雕刻精致,还镀上了金色--卡门。
带苦涩的饮料加上石榴糖水和苏打水。
男女性爱虚弱无力--
马上刺激8个法郎
比较适度5个法郎
允许共和政体的江湖郎中治疗法。
在我们那里惩罚在于,警察迅速赶来--而这里,人们必须寻找警察,并且长时间地等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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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月9日,星期六
睡到11点--在亮光中洗澡--阿里斯蒂德连锁餐馆--卢浮宫--5点至7点睡觉--买《菲德拉》的票--喜剧院--里舍咖啡馆--汉诺威大街。
9 月10日,星期日
卢浮宫--阿里斯蒂德连锁餐馆--睡觉--布洛涅森林。环湖一周。乘公共汽车返回。--杜瓦尔饭馆--帕泰电影院。
9 月11日,星期一
汽车和三轮车碰撞事故--香门大街--柯克--夏杰尔--挺讨厌的--雨果 · 科雷兹。
……"男人是野蛮的,女人是妓女。一切为了钱"。--林阴大道--两个骗子--《晨报》。
9 月12日,星期二
凡尔赛宫--从塞弗勒① 来的轮船--热水澡--8点上床。
9 月13日,星期三
雨果--春天商店--莫贝尔饭馆--卡夫卡又感到不舒服--犹太女冒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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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农饭馆咖啡馆,巴士底广场,入口处有一门巨大的瑞典加农炮。旁边有一间小酒吧,取了同样的名字(加农酒吧),似乎从装饰中得到好处。--邻近还有展览品。
卡夫卡说:"现在要加快一点。我们在巴黎只有五天。--只能蜻蜓点水般地看一下。"我同意,抓紧走上楼去,他用肥皂和毛巾擦洗,把尽可能有的化妆品从箱子中取出,后来又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但是没有上楼。我连箱子都没有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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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帕泰电影院看电影①。……
马克斯 · 布罗德
<1912> 魏玛之旅
6 月28日,星期五
直至12点才到旅行社,启程时情绪很不好,因为《新观察》没有发表我的文章,而且也没有证实期待的文学消息。
天气很热。我一直睡到乌斯提②,睡得很沉、很香。
波希米亚--萨克森的瑞士③,我以前对此有些鄙视,由于卡夫卡的欣赏对我也产生了很好的印象。
德累斯顿:有一小时自由。布拉格大街有无数的水果商店,最小的水果也很好看,价钱都很便宜。在香肠商店里有大量的货物,堆存在那里。美丽的姑娘在散步。--难看的俾斯麦纪念像--四面形的。"四"在埃及意味着永恒。--在自动售货机里吃到一块质量不好的、便宜的肉排。
莱比锡:我们来到了一个年代已久的火车站,那新的正建了一半。
与一位行李搬运工谈话,他对询问夜生活的问题这样回答:"你们是开玩笑吧,你们可以去车站里面喝一杯啤酒,只需要15芬尼。"奥佩尔斯旅馆。我们第一次睡在一个房间里,因为只有一个空房间。--在敞开的窗子旁。非同寻常的喧闹声。汽车声,电车声,马车的嗒嗒声。--我在4点钟时把窗关了,因为卡夫卡醒了。我想:"我们该把夜晚分成几个部分。"可是他做了一些如此可怕的梦,我又把窗子打开。我仍然在睡,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在这之前:步行穿过旧城--在"鸽子笼"酒店,一些喝得醉醺醺的市民与他们的妻子在逗乐。老顾客的奖状挂在他们的"啤酒老爹"的店里。一位大学生的图像连同骨架,他十四年来一直是这儿的常客,十二年前去世了。木制罐子里的利希滕海因啤酒,卡夫卡已经好久没有喝过了,汗水湿透。--后来去了在这旁边的一家妓院,上了楼,很快就下楼。长得很难看的女人,逃之夭夭。我认为,它名叫瓦哈拉。
我们在黑暗中看到青年歌德的纪念像(在甜食市场),以及他在莱比锡时的两个情人的椭圆形浮雕(舍恩科普夫,厄泽尔),非常美丽,几乎是巴黎式的。--奥尔巴赫酒家在拆毁重建。--市政厅有着世界上最长的碑文。--歌德纪念像的后面有一座漂亮的房屋,这是古老的交易所大厦。--城市看上去十分庸俗,到处都是下等啤酒吧,就像繁茂的植被一样。--法兰西咖啡馆,我们在那儿喝了少得可怜的柠檬水,很差的茶。--在陌生的城市里我那现实的令人惊异的辨识方位的能力是靠一种秘密的坐标系统的帮助。
6 月29日,星期六
在床上躺了很久。穿过炎热的街道我们看到了奥古斯都广场,它没有协和广场那么雄伟。--格林大街。--所有这些我们在昨晚已经看到过了。--托马斯教堂,往里面观看,想起了巴赫① 深受感动,他在这里工作过。然而这里的一切都修整得光洁明净。巴赫纪念碑没有去找,也无法找到。安静的街巷,不能与布拉格相比。--……在11点钟时去罗沃尔特处……两位主管人员,都比我年轻;罗沃尔特看上去结实有力,另一位,虽然同样很强壮,并且有运动员风度,但给人一种文雅的印象。……我们商谈了我的出版计划:……他们感到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