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水门事件的最后一章
作者:[美]卡尔·伯恩斯坦
“主要的是《邮报》会从这桩事中找到该死、该死的问题,”在1972年9月的录音磁带上总统对约翰•迪安说。“他们有一个电视台……他们会让它不断延续下去……唔,这场较量不得不给搞得动作十分粗野。”
除了想要发现我们的消息来源外,尼克松的白宫还试图由联邦通讯委员会吊销公司的电视许可执照,希望以此在财务上搞垮《邮报》。《邮报》的电视台是刚刚挂牌上市的公司的利润中心。
股票在我们对水门事件的新闻报道达到高潮的时候进入市场,迅速走向南方。
尼克松的白宫在一段令人不安地很长的时期相当成功地让新闻界的行为而不是总统和他的手下的行为成为水门事件的问题。如今对事实真相往往显得漠不关心的整个政治运动团体在新闻界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替罪羊,他们对其所察觉的仇敌充满怒火,对其在所有三个政府的分支机构中所具有的空前力量感到欣喜万分,正如另一个总统时的白宫一样,十分成功地做着同样的勾当。
约翰•米切尔对于水门事件委员会的证词主要集中于他所谓的“白宫的恐怖活动”,其中包括总统指令的破门盗窃、(除对其他人外,新闻记者的)非法搭线窃听、政治刺探和破坏、使用国内税务局惩罚尼克松想象中的仇敌以及通过虚假的报道文章和制造伪证对总统的对手诋毁中伤。米切尔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白宫里的那些呆在总统身边的人。
不管在理查德•尼克松(他的行动显然具有犯罪性质)和更为随和的乔治•W•布什(他在三十年后表现出仔细绕开法律的心机)的心态方面存在多少差异,但取得更大成功的布什行政当局(更不用说其同盟者)却出现了极度危险和令人惶恐不安的现象,因为它又使新闻界的行为成为问题所在——又在战争时期为了所谓损害国家安全而对政治对手、新闻记者、报刊杂志和电视广播机构进行诬蔑中伤。这个总统和他身边的那些人设想出一种基本策略,用圆滑的答复和凶狠的攻击来破坏真实的报道。说也奇怪,有些评论人士曾经为一位小心安全地避免到越南服役从军的总统和副总统作出了也许难以想象的牺牲,而他们却受到特别恶毒的攻击。其中包括参议员约翰•麦凯恩、参议员约翰•克里、前参议员马克斯•克莱兰、辛迪•希恩以及军事专家托马斯•威尔逊,那个竟敢就在伊拉克部署的装甲车辆不够充足的事宜向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提出质疑的年轻军人。
布什的白宫在攻击和诋毁新闻界和政治对手方面要比霍尔德曼、埃利希曼、科尔森和齐格勒所领导的那个小小的机构控制着一个复杂得多的宣传机器。(白宫雇佣的人士范围目前已扩展到了新闻界,布什行政当局为了促使通过布什所提出的不丢弃任何一个孩子的法案而对黑人保守派时事评论员阿姆斯特朗•威廉斯的使用就可以用作例证。教育部通过一家公关公司向他支付了二十四万一千美元。卫生和公众服务部也向保守派专栏作家玛吉•加拉格尔支付了另一笔钱款。同时,布行政当局炮制出一种所谓“预先包装新闻稿”的观念:白宫制作了旨在显得好像合法电视广播时段的“电视新闻”,并在全国各处数以百计的没有主见、愚昧无知和/或不讲道德的地方电视台上不加删节和编辑的播送,这种做法可能违反有关禁止政府机构散布自己制造的宣传资料的法律。)
布什的白宫在K街(注:美国首都华盛顿的一条街道,以设有许多法律事务所和咨询公司著称,全国不少企业、团体和机构通过他们进行游说活动。)游说活动走廊及全国,在共和党的可靠和专业的公关公司所操纵的前哨基地战略性地布置了大批部队,(应该公平地说,与他的对手并无多少不同)并且凭借上述部队以及(与其对手不同)来自宗教右翼的一大批应征入伍的人来控制意识形态领域。
正像尼克松在越南战争的年代那样,乔治•W•布什和他周围的人往往凭借断然的否认和巧妙地操纵媒体来应对一些令他们感到头疼的真实情况。如果在一个更为简单的时代和环境里,如果没有对总统(副总统)任期的润饰渲染以及公民对他们在战争时期的领袖表示信任的愿望,他们这种精神状态本来在早些时候就会变得格外明显。征兆早已明摆在眼前,从在9•11事件前的(缺乏)准备到(不存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从萨达姆•侯赛因(没有)参与对世界贸易中心的攻击到(没有)完成的任务以及美国阵亡士兵(无法)见到的棺木。自那以后,闪闪烁烁的红灯已经很难再被置之不理,从最高层在一系列指挥方针政策上的责任到阿布格莱布监狱和关塔那摩湾的虐囚事件,再到卡尔•罗夫、斯库特•莉比、阿里•弗莱舍和斯科特•麦克莱伦围绕约瑟夫•威尔逊、他的妻子瓦莱丽•普拉姆和专栏作家罗伯特•诺瓦克所说的迂回曲折的言辞。
本届总统任期不受谎言后果影响的状况其实早就应该变得分崩离析,目前这种瓦解状况的讽刺意味就在于它只触及了白宫的欺人之谈(相对而言)的份量最轻的那一桩:也就是试图逃避在威尔逊事件中的责任。
正如在水门事件发生时那样,那个叫皇帝的衣服眼看就要脱落、同时又玷污了总司令的高级助手制服的问题就是好几个月都对如今已被确定无疑的事实断然加以否认。在他们经过几乎两年的一再坚持声称“无人参与”以后,结果发现椭圆形候办公室周围的一些人早已知晓并参与其中。在掩盖罗夫-威尔逊事件的真相上,就像在1972年一样,原先的层面本来不会像最终所渗漏出的事实真相那样造成很大的损害。
目前,正如在水门事件发生时那样,布什总统任期造成出现一场“完美风暴”的种种无法预测的条件(请允许我援引伍德沃德最近的评论)。该等条件包括对政府机构自上而下的欺诈行为超乎党派的确认,任命不受白宫控制的特别检察官,以及公众愤怒的增长(尽快势头十分缓慢,但在总统所在的党内甚至也出现了愤怒情绪)。驱散种种谣传就是在受到多年的谎骗和愚弄之后想要澄清事实的重新获得生气的白宫记者团所要做的事情。
正如白宫对参与水门大厦的破门闯入事件加以否认那样,布什行政当局在威尔逊事件的纠葛中所说谎言的暴露也使得大家发现他们对于更大更重要的事实真相普遍予以否认。
对于白宫——任何总统的白宫而言,在这种气氛中出现一个超越党派的特别检察官的危险在于他的身份所具有的几乎无限的调查范围以及他想不负众望的相关愿望。尼克松并非由于在水门大厦窃听而声名扫地,主要因为掩盖“白宫的恐怖活动”才使他垮台。
白宫对于可能有害的断言和指控所作的否认一向十分有力和有效——直到这种否认竟被证明是不真实的。布什担任总统时的问题并不是卡尔•罗夫可能犯了什么罪(也许他并没有犯罪);而是白宫没有说出实情。总统的高级助手那否认的毛毯如今给啃得满是窟窿。更糟的是,白宫和它的同盟者一边重复这些否认的言辞,一边在新闻记者不肯转换话题时(正如在水门事件发生时那样,长期成功地)试图对新闻界进行攻击。接着真相被发现了,白宫看上去好像时时刻刻都面对着全国广播公司戴维•格雷戈里的电视图像,它使斯科特•麦克莱伦及其拒绝谈论白宫在其被捉出撒谎前急于想要谈论话题的情景显得糟不可言。罗恩•齐格勒使他先前的否认“不起作用”的实例即使在好几代人之后在华盛顿,特别是在记者团里不会被轻易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