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6期

无法确认的谋杀

作者:李久实




  古灵芝这一咋呼,让高焕灵火冒三丈,心想自己堂堂一队之长,上次古灵芝被人忙活了一通却不知道是谁,已经让他吃了个哑巴亏。而今古灵芝的内裤穿在身上居然不翼而飞,他的脸还能挂得住?于是,挥手狠狠掴了古灵芝一巴掌,骂道:“你个死娘们也敢背着老子干那事,看老子不打死你!”说着,拳如雨下。
  古灵芝憋屈得哇哇大哭起来,她实在说不明白裤子是怎么丢的,只好抱着脑袋鼠窜。高焕灵心中自是疑问多多,一时也打累了,便拽起古灵芝来细问。古灵芝哭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愤恨地嚷道:“这事儿本来就不赖我,你凭什么又打我一顿……”
  高焕灵觉得脑瓜子都大了,他觉得这次的事必与段老蔫有关,说不定上次的事也是那姓段的所为。于是踹了古灵芝一脚,哼道:“滚西屋去!”
  古灵芝爬进西屋,身子疼痛难捱,呜呜地哭了大半宿,等到天亮,她才跑到东屋,将沉睡的高焕灵扒醒,问道:“你说我的裤衩子是不是被段老蔫弄去了?”
  高焕灵抬手又是一个嘴巴子,骂道:“说你不二乎有人信吗?这种事情你还穷张扬什么呀?”古灵芝像触电似的奔出门去,骑上墙头破口大骂起来。
  段老蔫从古灵芝的骂词中听出了原委,深悔昨天一时匆忙,竟然忘记给古灵芝穿上裤衩了,只得忍着骂,返身进屋,迎头见胡萍用烧火棍子挑着红色的裤衩子道:“她说的是这个吗,脏死了,给她。”
  段老蔫尴尬地笑了笑,怪自己百密一疏,竟让胡萍抓到了把柄,讪笑道:“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能把你的裤衩挂到树上,我怎么就不能把她裤衩扒下来?这个不能给她,给她就等于咱们认了,她二了吧唧的,说话没人信。”
  胡萍叹了口气,说道:“我才不管你把她怎样了呢。只是事情闹大了对咱们不好,犯不着跟那种浑人怄气。再说人高焕灵可是一队之长,我担心他将来报复咱们。”
  段老蔫听得气不打一处来,“队长怎么了?是队长就能耀武扬威、横行霸道呀?咱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个没让他摸过?你没嫁到村里之前,他让西头老王家的二儿媳妇上山摘榛子,借机就把人家给忙活了。这种人就是恶霸!你瞅着,早晚我得收拾他。”胡萍连忙阻止道:“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段老蔫马上就变了脸色,说道:“别以为我是糊涂蛋,你听那娘们骂的那些话,有一句假的吗?你让我装王八蛋也总得有个出头之日吧?”
  胡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段老蔫会把话头转到她头上,手上的烧火棍“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段老蔫从地上捡起裤衩,顺手扔到了灶膛里,“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我就当没这回事,你用不着害怕。”说完,把他要当生产队副队长的打算告诉了胡萍。然后说:“你以后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原来怎么走动现在还怎么走动,我自有安排。”胡萍理亏,只得点头称是。
  古灵芝兀自骂个不休,把个高焕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忙趿拉着鞋赶了过来,把披头散发、泪流满面的古灵芝拽了回去。他前脚把古灵芝拽进屋,段老蔫后脚就跟了过来,让高焕灵猝不及防。正不知如何是好,段老蔫说道:“高队长,嫂子是个说话办事不会拐弯的人,我们不生气,您别怪她。”接着,他就直言不讳地向高焕灵提出,希望当副队长。
  高焕灵心中一阵暗喜,忙道:“这件事情就是你不说,也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原则上我没什么意见,这样吧,咱们先铺一条路——公社前几天来了个通知,要求咱们组织人到山上修水渠,工期是三个月。我就让你带队去,回来以后你就是副队长。”
  高焕灵的本意是把段老蔫打发出去,然后跟胡萍继续甜蜜的爱情。段老蔫喜笑颜开地走了,望着他的背影,高焕灵摇了摇头,心想,这人要是迷上了当官,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可他没想到,段老蔫上山之前,竟然把胡萍送回了娘家,使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然而,老天似乎有意成全高焕灵,段老蔫上山不足两个月,在一次打眼放炮时,左腿被滚落下来的石头砸折了,住进了县医院。高焕灵借着把段老蔫送到医院的机会,拐了一个弯到胡萍的娘家看望她,趁着老太太没在家的工夫,两人又一次鸳梦重温。完事后,两人前后脚返回了小灵村。高焕灵活学活用,对古灵芝说自己要代替段老蔫上山,一阵甜言蜜语把古灵芝忽悠回了娘家。
  送走了古灵芝,高焕灵还真上山和民工们同吃同住同劳动,着力表现了一番。几天后,他以回村收割公粮为借口,向公社干部请了假,回了小灵村,当晚便住在了段老蔫家。
  却说古灵芝在娘家住了几天,便如抓心挠肺般难受,这天索性连中午饭也没吃,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回到家以后,略收拾了一下,便带上干粮上山看望高焕灵。哪知到了山上,却被告知高队长已经回去好几天了。古灵芝这才恍然大悟,气急败坏地下了山。
  古灵芝下山后,猫在山边没有回家。直到掌灯时分,才拎了一根碗口粗的棍子悄悄摸进村子,翻过段家的院墙,蹑手蹑脚地来到段家东屋窗下,贴窗细听,果然听见高焕灵在和胡萍调笑。她强忍着怒火,蹲身等到天亮。在鸡叫头遍的时候,高焕灵打着呵欠从屋里走了出来,古灵芝还是没动。直等高焕灵走远了,古灵芝这才悄悄地摸进屋,抡起手中的木棍朝胡萍一阵乱打。胡萍一声惨叫,从炕上蹦起来,不偏不倚正好迎上了古灵芝刷过来的棍子,那棍子的力道不小,直直地捅进了胡萍赤裸的下身,胡萍哀号一声跌在了炕上。古灵芝慌了,扔下棍子转身就跑。她没有回家,而是顺着大路跑向了县医院。
  自从住进了县医院,段老蔫就没痛快过,眼见同室病友的家属不厌其烦地侍奉左右,心里便如猫抓鼠刨一般难受。突然门外一阵骚动,就见古灵芝披头散发地闯进了病房,从病床上拽起段老蔫就往外跑,古灵芝惨叫道:“你老婆又被那死鬼给忙活了!”这句话,让段老蔫彻底绝望了。
  段老蔫被古灵芝背进屋时,胡萍还在炕上躺着,她的左半张脸已经肿得像黑紫的茄子,左眼仅露出一道窄窄的缝隙。古灵芝那一棍子捅在了她最要命的地方,她趴在炕上起不来了。段老蔫阴沉着脸,在古灵芝的搀扶下艰难地挪到炕沿上,也躺了下来。一连几天,两口子一个炕头一个炕尾,没话。
  高焕灵猜测古灵芝肯定是跑到县医院给段老蔫通风报信去了,只好跑回山上的工地,想等事情冷一冷再做打算。
  古灵芝看到胡萍气息奄奄的模样,心里甚是后悔。见段老蔫家的烟囱几日都不曾冒出青烟,心中顿生怜悯,接连几天把饭菜做好后都不忘给段家送一份。
  虽说古灵芝对段老蔫家动了恻隐之心,但她绝容不下高焕灵,她始终认为,两家之所以反目成仇,都是因为高焕灵拈花惹草惹的祸。这天,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打开大红躺柜,把高焕灵写的保证书拿了出来,然后直奔段老蔫家。她要问问段老蔫,高焕灵在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说话还不如老娘们放个屁。
  胡萍见古灵芝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撇下手中的烧火棍,躲进屋里。古灵芝在脸上挤出一点笑来,对胡萍说道:“我找你们家老蔫,让他看看这纸条上都写了些啥。”
  段老蔫接过纸条,念道:“古灵芝啊古灵芝,说你不二乎有人信吗?”念完哈哈大笑起来。古灵芝勃然大怒道:“段老蔫你个王八头,良心让狗给吃了,老娘这样对你,你还骂老娘!”扬起手狠狠抽了段老蔫一个嘴巴子。
  段老蔫捂着脸哭笑不得,“你咋还这么二啊?白纸黑字就是这么写的!”说着,把纸条递给胡萍,“她不相信我,你给她念念。”
  胡萍没接纸条,躲在段老蔫身后小声说道:“老蔫一个字都没念错,是真的!”
  古灵芝一把夺过纸条,骂道:“你们两个王八蛋,都不是好东西,我不相信你们,我找别人念去。”古灵芝拿着纸条,挨家挨户地找识文断字的人念,见大家念的和段老蔫念的没有两样,这才信了,心里更加恼恨高焕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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