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下一个是谁
作者:周淑兰 宋忠明
黎明剑觉得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有一种临战前的亢奋。
4
同乡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人们已经开始在自助餐台上选取美食。苏畅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眼光一直追踪着女法医和她的丈夫。
和欧阳鹏在自助餐台前取食品的舒白玫,正一个劲地往丈夫的盘子里夹东西。苏畅端着酒杯,脚步蹒跚地向他们走去,故意不理外科医生,用暧昧的口吻说:“白玫,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漂亮。”
舒白玫宽容地一笑:“你呢,还是那个狂热分子,口无遮拦。”
苏畅挑衅地看着欧阳鹏:“热情如火有什么不好?你守着欧阳这么个冷冰冰的人,就不怕冻僵了?”
舒白玫担心地看看丈夫,嗔怪道:“苏畅,你又喝醉了。”
苏畅意味深长地说:“不,不是酒,和从前一样,我一看到你就会醉。”
舒白玫有点发窘,急促地说:“苏畅,拜托你别说醉话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
苏畅更加亢奋,潇洒地做了一个手势,大声说:“我就想找这么一个大场合,向人们宣布我对你的爱情。莎士比亚说过:‘爱像杀人重罪一样无法掩藏’,我没办法不说出来。”
正在餐台上取食的同乡们不由围上来观看,陶婉兴奋地眨动着一对美眸,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舒白玫挽住丈夫说:“我们走,让他一个人演小品吧!”两人端着食物欲走,苏畅却挡住他们的去路。“欧阳,你给我听好啦,当年你从我手中夺去了白玫,今天我对着这杯酒发誓:我要把白玫夺回来,她本来就应该属于我!”
欧阳鹏轻蔑地望着他,冷冷地说:“苏畅,如果白玫真的爱你,你也用不着从我手里夺,更用不着这么当众喧哗,对不对?”说完,他对着周围的同乡们微微一笑,表现出绅士风度和胜利者的轻松。
苏畅冲动地叫道:“欧阳鹏,你当年是乘人之危,欺负白玫无父无母,硬逼着她对你们欧阳家报恩,你们家是利用白玫年少无知,骗得她以身相许……”
舒白玫生气地叫道:“苏畅,你有完没完?顾大夫、顾大夫——”她叫来在大厅另一端的顾道录前来解围。
顾道录拨开人群急匆匆地走过来:“苏畅,你又喝多了!”他让与苏畅同来的女模特吴倩倩扶他到房间里去休息,苏畅一边走还一边嚷嚷:“我要解救白玫!白玫,你早晚会明白……”
顾道录把手放到外科医生的肩上说:“苏畅这个人一向有口无心,你别生气。”
欧阳鹏拨开他的手,冷冷地质问道:“这恐怕是你导演的吧?我可以不计较苏畅,可这笔账,我要和你算一算!顾道录,你可真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为了今天这个场合,你是颇费了心机呀!”
舒白玫忙制止他:“欧阳,你在说什么哪?!”
顾道录也一怔,连声说:“欧阳,你误会了。
“我误会?你搞这个同乡会的动机是什么,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你就是想继承你父亲的衣钵,对我进行讨伐和围攻吧?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舒白玫焦急地打断他的话:“欧阳,你少说两句吧。顾兄是什么人,我最清楚。”
顾道录多肉的脸化成一堆糖,朗声说道:“好吧。今天,咱们同乡都在场,我代表我父亲向你们欧阳家郑重道歉。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和对你的信任,我邀请你做我父亲的主治医生,请你为他做胸外科手术。”
欧阳鹏和舒白玫都怔住了。
文革的时候,顾道录的父亲主持过对欧阳鹏父亲欧阳浩然的批斗,两家因此也结下了宿怨。
舒白玫惊讶地说:“顾兄,你、你再考虑考虑吧!”
顾道录恳切地说:“不,我信任欧阳大夫的医术,更信任他的人品和胸怀。”
众人都等着看欧阳鹏如何回答,舒白玫紧张地拉住丈夫的手。顾道录真挚地说:“欧阳大夫,我由衷地希望老一辈的宿怨,不要在我们这一代再延续。请相信我的诚意,今天的各位同乡,就做我们化解宿怨的证人,如果你说我有什么动机,这就是我的动机!”
欧阳鹏表情复杂,一言不发。舒白玫关切地推推他:“欧阳,你说话呀!”此时,欧阳鹏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如获大赦,掏出来看了看,说:“对不起,值班医生给我发来信息,有一个急诊病人等着我去处理。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他向大家拱手道别,匆匆离去。
舒白玫望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情十分复杂,她担忧地对顾道录说:“你为什么偏让欧阳做这个手术?”
顾道录像兄长一样挽住她,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这个死结总得解开。咱俩是好朋友,我不想让你总夹在中间为难。”
舒白玫担心地说:“可是,我怕欧阳不答应。就算他答应了,会不会影响他技术的全面发挥?”
顾道录露出他的四字门齿,像一位长者一样笑了。“白玫,你放心吧。我是学心理学的,我对欧阳鹏有把握,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会把这次手术做好的。”
餐桌上的人们开始交换名片,同乡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升官发财的人都在互相攀比显富显贵。舒白玫神情落寞地坐在那里埋头用餐,明显地受到了冷落。陶婉不怀好意主动和她搭讪道:“舒法医,你的名片怎么不发大伙儿一张啊?是怕我们有事求到你这大警官头上吧?”
舒白玫苦笑道:“我的工作用不着名片,死人是不会开口问我级别的!”
陶婉暗自一笑,走到另一张桌前,压低声音对周围的人说:“我说呢,这儿空气怎么不新鲜?原来这里有摆弄死尸的,太恐怖了!她可别是刚从解剖台上下来的吧?”
桌上的人们立即有些骚动,像看怪物似的扭头盯住舒白玫。顾道录呵斥道:“陶婉,你怎么说话呢?你也是学医的嘛!”
陶婉一甩长发,傲慢地说:“那可不一样。我们的病房和手术室全是无菌操作。可他们法医根本不准消毒,就地解剖。这还不说,他们摆弄的都是腐烂发臭的尸体,太不卫生了!”人们的脸色随着她的讲述全变了。
顾道录推推眼镜,沉声说:“对不起。有些人也许受不了干这一行的,怕沾上晦气,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大家,法医的工作虽然脏,可舒法医身上不会带细菌,舒白玫干这一行,可吃了大亏了。他们医学院毕业的同学,在医院干的,都成了主任医师、副院长了。出国的呢,不用说,有了地位有了钱。就她这个当法医的,连个‘长’都不带。”
陶婉拿起一只龙虾,边剥边说:“这个舒白玫呀,最虚荣了。为了成为新闻人物,平日里连家务都不管,全推给欧阳大夫一个人干。她冷落和奴役丈夫,惹得欧阳大夫总是心情不好,动不动就冲我们这些护士发火撒气,让我们天天胆战心惊。”一个同乡打趣道:“哎,陶婉,你心疼欧阳大夫,是不是想插足取代女法医呀?”
大家又哄笑起来。近在咫尺的舒白玫显然听到了陶婉的非议,忍无可忍起身离去。顾道录一边呵斥陶婉,一边喊着舒白玫追了出去。
5
舞厅里乐声悠扬,参加同乡会的人们酒足饭饱之后,正在翩翩起舞。此时,和陶婉结伴而来的那个漂亮女孩从餐厅里出来,已经喝得半醉,脚步踉跄地走在地毯上。一个蒙面黑衣人悄悄尾随在她的身后。女孩在110房间门口站住,掏出房卡打开门,跌跌撞撞地走进漆黑的房间。蒙面黑衣人紧紧跟着她进了门。
女孩把房卡插进取电孔,屋里顿时亮起来。她回身去关门,一下子看见了黑衣人,吓得尖叫起来。黑衣人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捂住她的嘴,顺势用脚关上了房门。女孩奋力反抗,黑衣人死死扼住她的喉咙。只是片刻,她就停止了挣扎。黑衣人像摆布一个玩偶一样在失去知觉的女孩身上泄了欲,又把她拖到房间中央的地毯上,打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露出一排各种型号的锋利的刀。
黑衣人拿起一把刀,慢慢走近女孩的尸体。门外传来同乡会激越的舞曲。他先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猎物,随后,在舞曲的感染下,手脚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他围着尸体狂乱地舞动着,仿佛地上不是一个死人,而是一件战利品,令他无比兴奋。他舞到了床头的灯光控制台前,把大灯全部关闭,只留下了一盏幽暗的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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